高夔屏住呼吸,唯恐吓跑了那两只狐狸。其实距离相当远,二人所处之地又甚是隐蔽,狐狸能不能看到他们都值得怀疑。他正小心谨慎着,暮城雪手指忽然一松,弓弦弹在护腕上,突起的掌骨慢慢收了回去。凤羽箭遥遥飞向目标,一瞬分别贯穿两只狐狸的耳朵,钉在后面的树干上。
“好!”高夔兴奋地叫了一声,在马屁股上抽了一鞭子就冲了过去,下马提刀给它们个痛快。他拔出箭丢在一边,伸手提起一只狐狸的后颈,上下打量了一番,不住地赞赏。
“啧,这家伙毛色纯正,一片火红,连一根杂毛都没有,漂亮得像草原上的野火......”
他越看越满意,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真是一只漂亮的大狐狸,至少可以做件围脖!”
暮城雪本来没当回事,听他一通天花乱坠的夸赞后瞧了瞧那猎物,竟真如他所言,皮毛成色极佳。
“诶,怎么样?喜欢吗?我觉得这个给女孩子打个围脖能挺好看的,挺配的......你觉得是围脖好看还是大衣好看?加上之前我打的那几只,够做件漂亮的裘衣了!”
暮城雪无意识地抚摸着玉扳指,寡淡道:“随便。”
高夔试探道:“那我带走了?”
暮城雪眼睛一扫,自带准星一样,分明是不高兴的意思。高夔心中暗笑,夸张地哆嗦了一下,赶紧把狐狸放到踏川背上:“啧,喜欢就直说嘛,你打的当然归你。”
他又嘟囔了一句:“就知道你想给你老婆做个大衣。”
暮城雪继续盯着他,高夔笑道:“围脖也行。”
暮城雪无话可说,高夔趁热打铁:“走啊,喝酒去!”
暮城雪纳罕:“白日无事,为何饮酒?”
高夔看精神病一样看她:“没事就不能喝酒了?你真是个闷葫芦。喝酒还需要理由吗?我前两天学到一句话,刚好能用上。叫什么来着?相逢意气为君饮,系马高楼垂柳边!走!”
疫病
“三......二......一!”
两手一拍,柳枝一甩。
“哈哈哈户衣你又输了!”
子衿大笑着把杨柳枝丢在一旁,户衣脸上没什么表情,只嘴角稍稍动了一下。
“你这游戏不公平。”
“有什么不公平的?数量都是一样多的,你拿不到还能赖我了?”
户衣说不过口齿伶俐的子衿,干脆就不说了。输就输吧,这些年和他玩这幼稚的抽柳枝游戏也没赢过几回。
“诶,少主回来了啊?”子衿抬头,刚巧看见刚穿过照壁的暮城雪,热情洋溢地招呼道。
暮城雪应了一声往里走,摘下扳指和护臂放在石桌上。
“今日猎到几只狐狸,待会高夔会送过来。”暮城雪活动着手腕,道:“你拿去处理一下。”
子衿应声,问她想要做成什么。
暮城雪想了想,道:“裘衣吧。”
子衿看她心情好像还行,尝试作了个死,明知故问道:“哦,行,按男款的裁还是按女款的裁?”
暮城雪闻言动作一停,慢慢地盯着他看。
子衿觉得自己判断错了,抖了个哆嗦,把嘴一封:“少主我错了。”
暮城雪没搭理他,把外衣搭在一边。
子衿想起一事,赶紧又问道:“少主从哪里回来的?”
“戏楼,郊外,后来去喝酒。”
“真是高大爷的作风......少主有去过平乐坊吗?”
暮城雪莫名,还是想了想,道:“没经过那儿。何事?”
子衿松了一口气,道:“属下今早出去办事,听见有人说平乐坊那边出了怪病,很是凶险,也不知道能不能传染。”
暮城雪想了想,道:“吩咐下去,近日办事都注意点,不要经过平乐坊。”
“是。”
子衿浑身上下最欠的就是一张嘴,他那句话在三天后很悲哀地变成了现实。
***
“怎么回事?”暮广下了马车,快步朝里走去。。
暮城雪神色比平日更严肃,递过来一个面罩示意他戴上,她自己脸上已经扣了一个,只露出一双眼睛:“目前得到消息,平乐坊出现瘟疫,已经传染了周边两个坊,伤亡情况未知,传染源未知,传播方式未知。”
几句话的功夫二人已走到平乐坊前,整个坊已经被重兵把守。士兵们见到暮广赶紧单膝跪下,扶着长枪齐声道:“太子殿下。”
暮广点头示意免礼,抬脚要往里走,两柄长枪交错一挡,士兵不敢起来:“小人原不敢冒犯,只是这疫病凶险,太子殿下万金之躯,万不可入啊!”
暮城雪早料到会是如此,也劝道:“太师大人应该也告诫过你了,太子殿下便不要进去了,我去吧。”
“可是——”暮广急道。
“无妨,你在外面等着。”暮城雪轻声道,伸手按了下面罩,带着子衿和户衣进去了。
坊内一片混乱,医者、仆从跑来跑去,病患到处都是,已经没有床位了,各家贡献出几套被褥,凑合着躺了一地。
暮城雪不出声地吸了一口气,一抬头看见一个眼熟的人,忙道:“林太医。”
那人转身,看见是她忙起身拜道:“殿下为何竟在此处?此地凶险,殿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