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两人赶到现场,漫天滚滚烟尘还未消散,就连天空都被染成了灰色。
零停在一处巨大裂缝前,再往前便是一个足有五十多米深的巨坑,波及范围很广,竟是一眼望不到边。
“这么严重的塌方,怕是人都死光了吧。”
猫猫先开口打破了此时的死寂,“就算侥幸没死,也不可能救得出来了。”
“无论如何,还是先试试再说吧?”樱脸色有些难看,她想起了佩恩攻击木叶那天,当时村子也是这般残破凋败,想到这,她就更不愿放弃了。
猫猫看了她一眼,拍着大狗狗的背,吩咐道:“零,探测一下附近的生命体反应。”
只是她话音刚落,便感觉到一阵阵波动从地下传来。
樱紧张起来:“难道是二次塌方?”
“塌方不会是这个震感。”猫猫想也没想,一口否定。
“哗啦啦——”
就见深坑中的那些碎砖石块被什么力量弹出,朝旁边砸来,噼里啪啦跟下雨一样,零不用吩咐,便纵身跳起,刷一声,腰侧展开一对白色翅膀,轻松躲开石头的攻击范围。
不一会,被掩埋在断石砖瓦下的人们露出来,同时钻出来的还有无数顽强的小强。
那场景,就跟砸了蟑螂窝般,上千只黑得发亮的蟑螂从残垣断壁的缝隙中飞快爬出来,四面八方地窜逃,甚至有跑得急的,直接张开薄翅,冲向天边。
“零,杀光它们,一个不许放过。”
“是,主人。”
话一出,无数银丝飞射,就如线状的银色烟花般,美丽而优雅地将一只只蟑螂脑壳洞穿,顷刻间,完成了清理工作。
樱却等不及地跳回地面,将尚存的人聚集在一起,他们都伤得很严重,等不到一个一个救治了。
樱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宽宽的额头上浮现出一个紫色菱形印记。
阴封印·开!
只见几道黑色条纹从额上缠绕到手臂,竟又从手心蔓延到另一人身上,顺着每人牵起的手,一路延伸过去,淡绿色光芒将这一片灰色天地微微照亮。
而猫猫还留在半空中,警惕地巡视着四周,就好像还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存在般。
“零,有发现吗?”
“毒液只是半生命体,可与周围环境完美融合,没有特殊监测仪器,是很难发现它的存在的。”
猫猫哼一声,不爽:“那帮蠢货,明明跟他们说了毒液很危险,居然还是把这东西放出来了。”
“主人,人类本就是在不断作死中实现进步的存在。况且这次行动,有太多未知因素了,您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告诉他们地点。”
“就算我不说,他们迟早也会发现,而且那时的情景也容不得我不说……”
“啊啊啊!”
忽然,一声尖叫打断了她的话,是下面!
“樱!”
就在刚才治疗过程中,一名小队成员突然挣开眼,抱着头好似要爆炸般痛苦尖叫,她不断挠抓自己的皮肤,下面竟有鼓起的东西在游走,看起来恶心又惊悚。
“你怎么了?”
樱担忧地想要上前查看,却被放回地面的猫猫紧紧拽住:“不要过去。”
而此时,零将已那女队员周围的人统统带离,放到安全地带。
“她被毒液附身了,要么成为毒液的傀儡,要么被毒液吸干。”
樱想起当时看到的实验录像,心里一紧:“没有办法救她吗?”
“先想想怎么自救吧。”
猫猫此时声音是从未有过的紧绷,她拉着樱慢慢后退,“根据记录,毒液火烧不灭,电击不伤,水淹不死,只能把它关在特殊材质制作的容器里。”
“那个容器几乎可以抗住导弹的直接爆炸冲击,毒液是根本不可能跑出来的,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把容器打破的。”
也是如此,她才放心让他们进入研究所。不过显然,她还是大意了。
就在这短短说话的时间里,那队员肉眼可见的被掏空了身子,脑袋歪斜,四肢以不可思议的诡异角度扭曲。
粘稠的混合着糜烂肉泥的血液从五官流出,只剩一具嘴巴张大、满面惊恐的皮囊,软塌塌倒在地上。
就见那塌陷的脸下似有活物在动,一突一突的,然后就如戳破的牛皮鼓,噗的一声,钻出一团蠕动的黑色黏液。
它突地扭过来,好似眼睛的部位盯住了她们,只觉一阵毛骨悚然,安静的它瞬间以百米冲刺般的速度弹射而来。
“零!”
猫猫紧张大喊,便被尾巴卷起,飞向天空。
黑液扑了个空,啪叽一下,砸成一滩液饼,甚至有部分溅开,但又很快缩回一起。
它似乎有些疑惑,在原地打转,好一会才发现食物到天上了。
它努力伸长自己,如一团有弹性的黑色橡胶,却在重力作用下,再次摔成一坨。
它一次次尝试,又一次次失败,竟然还有一点蠢萌。
百米高空上,樱半趴着身子,稀奇地盯着这一幕:“它这是……?”
“看起来,似乎是精神体受损了。”
猫猫观察了一下,解释,“也是,只要是生命,自然会有精神体。不过不要以为它这样就没危险了。”
樱想起方才那女队员死亡时的惊悚画面,深以为然地点头。
终于,那黑液放弃了,转向了旁边排好一列的自助餐。
它飞速地窜过去,樱忙让零救人,又由于猫猫嫌弃,就让零把人吊在了半空中,就像一串人偶风铃,但好歹是暂时安全了。
樱看着地上再次忙碌地寻找食物的黑液,头疼:“我们也不能一直待在这吧?”
猫猫提议:“或许要找个什么东西把它重新关起来?”
“银月号或许可以。”
有人插话,这声音简直比脚踩的老坛酸菜还让人扫兴。
“蠢货,你还活着啊?”猫猫往下看,两眼无神,“该说你是傻人有傻福呢?还是该说果然祸害遗千年呢?”
“你……!”
从没有人敢这么跟他说话,又想起这女人做的好事,她给个假芯片就算了,还放了个病毒,循环播放小视频,里面有个3d裸身的他被倒吊在天花板上,边抽鞭子边大喊我是狗。
厉南琛本就重伤未完全愈合,一时气血攻心下,吐了口淤血,差点没又被气死过去。
同时,陆续也有人醒来。
“卧槽!姜黎,你快醒醒!快看啊!狗上天啦!”这不着调的声儿,自然是齐飞。
“我们竟然没死?呜呜呜从今往后我要开始信上帝了妈妈,信B愿日日吃斋念佛!”
“别耍嘴皮子了,快看下面,那怪物开始吸收那些蟑螂狗的尸体了!”
此话一提醒,气氛再度变得紧张急迫起来。
黑液每吸收一只,就会变大一点,力量也随之变强,刚才还只有篮球那么大,如今已经比人还大了。
再这样下去,就算在空中也不见得安全了。
“喂,你刚才说的银月号是要怎么做?确定没有问题吗?”
为了方便谈话,零将人提到了与猫猫视线平行的位置。
厉南琛不适应地晃动身体,这才皱着眉解释道:“银月号的做工极为严密,就算泡入水底一整天也不会进水。只要能关住它一会就好,我们已经找到杀死它的办法,只要等我精神力恢复,我就能杀了它。”
“机甲呢?”
“在负四层,当时为了击杀异兽能量耗尽了。不过只要放到太阳下一分钟就能充够10%。”
“不用那么麻烦。”
不等吩咐,零已意会,飞出数根银丝穿透石板块,直深入下面,猫猫又歪头看来,询问道,“对了,你的机甲是能联网的吧?”
厉南琛点头,目光有些复杂地看着那只酷似真狗的机械狗。
“不用看了,它的系统就是零。”猫猫拨弄了下被风吹乱的碎发,“其实要不是你毁约在先,我是打算将零复制一份留在机房的。如果你们听我的,小心行事,就不会弄得这般惨烈。”
“轰——”
说话间,石堆震动了一下,一个巨大的机甲破土而出,除了有些灰头土脸,到是没有多少刮痕,材质确实不错。
“零,毒液在进食时,动作和反应速度都会变慢,趁这个机会把它抓进机舱里。”
那机甲虽然看着笨重,跑起来却像个灵活的三百斤胖子,每一步都地动山摇的,但却两三步就冲到了黑液面前,抄起肥硕的蟑螂腰就塞进了机舱里。
机甲剧烈晃动,发出“哐哐哐”的巨大声响,显然是关在里面的毒液想冲出来,却连机甲外壳都没撞出一点坑。
众人这才纷纷松了口气。
然而,往往这时,没有意外的话,就要出意外了。
据说泡在水里都不会进水的机甲各接缝处冒出缕缕诡异的绿光。
“这应该不是你为了泡KTV特意装的吧?”猫猫面无表情问。
“……”
情势比人强,厉南琛默默闭了闭眼,忍了,刚想说他没有,地面的机甲突然蹬地而起,直飞冲天,朝着他们便是一个挥爪。
零紧急避闪,下面那些被吊着的人跟坐旋转秋千般,发出一声声尖叫,猫猫攥紧手中的狗毛,强自镇定:“零,怎么回事?”
“抱歉主人,毒液强行控制了机甲,我失去控制了。”
“它怎么会突然力量暴涨?”猫猫闪过一丝疑惑,又蓦地瞪向罪魁祸首,“你在里面放了什么?”
厉南琛似想起什么,脸色大变:“是源石!”
“你拿那鬼东西做什么!?还想再促进一次人类的进化不成?”
源石便是当初那些坠落地球的陨石核心,一块不规则绿色晶体,它放射出的特殊辐射波长能导致不同生物间基因融合,接触越久,影响越深,更是有不少研究员因为源石而变成半人半兽的怪物。
但是像黑液这样的半生命体,源石反倒成了真正的进化之源,之前它吸收的那些人和异兽全成了他的变异素材。
突然,一阵眩晕袭来,众人捂紧脑袋,面露痛色,像是有人拿大铁棍往脑仁里生搅一般。
这是精神能力!
它竟然已经进化出了精神力!?
就在这失神的片刻,机甲在半空中硬生生转变了方向,朝着他们冲过来,零飞出银丝,顷刻间将机甲切割成无数等分块,那黑液也同样被切开,又快速融合,冲过来的速度却不见减缓。
零甩过尾巴,想将其击飞,却被它黏在了尾巴上,便是银丝不断攻击,也伤不了它分亳。
它沿着尾巴迅速窜到了背上,目标正是樱和A君。
眼见着躲闪不开,樱强忍着脑袋欲裂般的疼痛,抱起猫猫,便从零身上跳了下去,黑液紧跟过来,迸射出坚硬的尖刺,就要将两人洞穿。
樱见状,咬紧牙,先一步用尽全力将猫猫甩开,几乎同一时间,几根粗.大的利刺捅破樱的胸口和腹部,鲜血却没有流出,尽数被黑液吸去。
“唔!”
樱抓着胸口刺穿出来的黑刺,忍痛打开了百豪,使出创造再生,然而修复与吸收的速度堪堪持平。
黑液好似也奇怪这人类怎么都吸不干的?
尖刺软去,变成一团液体瞬间将樱包裹在里面,隐约间她似乎听到A君的大喊,樱笑了下,原来她也有这么着急的时候。
黑液体内没有光,没有温度,更没有空气,不过片刻,樱便感觉自己快要不行了,额上的菱形印记时隐时现,查克拉也要用完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樱感觉吞噬速度似乎变慢了,难道是吃多了,快吃撑了?
她吃力地睁开眼,恍惚间,在头顶上方看到一抹绿光。
是……源石?
她下意识伸手将其抓了下来,足有拳头那么大,至少不能让它变得更强。
这是我最后能帮你的了……
樱使出最后一点力气,将其捏的粉碎,便彻底晕了过去。
却无人瞧见,那亮晶晶的绿色粉末竟透过皮肤渗了进去。
在这无尽的黑暗绝望中,忽然,她感觉到一只手抓住了她。
“不要放弃!战胜它!战胜它!”
“你一个人不行,就加上我一起!”
“我不准你放弃!春野樱!”
那声音好似一缕光,刺破无边迷雾,将樱照亮。
她蓦地睁开了眼,忽然感觉到心脏处从未有过的跳得如此之快,快得她都感觉像是要爆炸一般。
血液在沸腾!在燃烧!浑身上下都在剧烈的疼痛!
“啊啊啊!”
樱承受不住地发出痛苦的嘶嚎,手中一攥紧,便被另一只手同样握住:“春野樱!战胜它!”
樱咬紧牙关,便是嘴唇咬出了血,也没有再发出一点声音。
她要变强!她要变强!
这次,她一定要保护好她重要的人!
那些悔痛,那些无望,她绝不要再经历一次!
春野樱!
你给我变强啊!
黑液似乎察觉到了危险,缩紧身子便想顺着相连的手,窜到猫猫身上去,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禁锢。
一时间,天地失色,风云变幻,飓风阵阵,飞沙走石。
“这是……哪位道友要渡劫了吗?”齐飞弱弱吐槽。
然而,就在下一秒,半空中忽然变出一口黑腔,吸溜一下,将樱连同一液一猫两狗吸了进去。
乌云消散,天空却是从未有过的明媚晴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