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意思是, 我也不知道我的意思是什么。
从感情上来讲，我当然看郑志新不爽，不说他曾经对周易做得那件事, 就是他和周易分手后还在同学圈子里逼逼赖赖，就很让人恶心。男人们啊，总说女人爱在背后嚼舌根, 可实际上，在背后瞎几把说话的，男人不占少数。
敢说不敢当, 就和明明是个茶壶嘴还不敢承认一样, 令人发笑。
当然，我既然这样说, 那意思就是，我不打算对郑志新出手。
“扣扣”办公室的门被人敲响。
看了眼时间, 我起身，迎接来访的人。
何耀身后的女人穿着黑色的大衣，内里是看似古板的黑色西装, 她本来就高，穿上高跟鞋更是比我高了不少。她走到我的跟前，目光打量着我的办公室，眉头微挑：“齐董~”
赵壹笙永远都是这么神经病, 我眼睛一眯，轻轻捶了她一拳。别误会，我可不是怜香惜玉在撒娇, 只是这家伙的身体着实差劲, 我怕我这一拳头下去她挂了，那卓舒清非和我拼命不可。
何耀很有眼力见地将办公室的百叶窗帘合上, 随后关上了门，离开。
我和赵壹笙实在是太熟悉了，赵壹笙这人在这圈子里也算得上是声名赫赫，虽然老早的就离开了，但就算是到现在，申城这个办事处还是有不少人认识她的。而且，就算刨除原MS金融机构组VP的身份，高科总裁这个身份也足够让人将目光放在我的办公室了。
今天她的出现，我想用不了多久，有关我和赵壹笙密谋什么什么的消息就会传出去了。
“咋叫我来办公室了，说吧，要我干啥？”赵壹笙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到沙发上，开门见山地问我。
看她坐没有坐样，我翻了个白眼。回位置上将自己的笔记本拿了过来，放在她的面前。
她却没有第一时间看，皱着眉，往一边侧了侧身子，语气警惕：“简臻！你知道规矩的。”
是，我们这行高度保密，所进行的项目不能对外透露。一些内幕消息都是私下当面交流的，就是在各类社交软件上都不会留下什么证据，现在我把自己的电脑给她看，她当然紧张。
“与我的项目有点关系，但不大，我需要你帮我个忙。”好不容易坐到这个位置了，我当然知道自己的执照有多宝贵，也清楚有的是人盯着我的一举一动，但就因为有人盯着就不做事了？那我不如早点去死，省的害怕被人盯着。
“帮忙你直接电话我不就好了，干什么约我来公司？”赵壹笙抱着胳膊，目光依旧没有落到笔记本上一毫，“咱俩的交际圈差不了多少，甚至你现在还要比我交际广泛、站得远，需要让我做什么？”
“我想让你帮我引荐一下方新箬。”
方新箬不是别人，是赵壹笙的发小。同我和她的海阳区各种附属中学和宣武区就读背景不同，方新箬的高中正是在十八中的国际部。在不方便询问周易的情况下，方新箬是个很好的突破口，而且她的职业也是一个很有利的武器。
“方总的高中是在邺城十八中国际部吧？”我靠近了点赵壹笙，稍稍放低姿态。虽然我们很是熟悉了，但赵壹笙这人就是吃软不吃硬，我还是得示弱。
赵壹笙点了点头，她皱着眉，手机在她的指尖来回转着圈，过了会忽然问我：“阿箬是在去美洲的班级，和周易的欧洲班级不一样的。”
“是不一样，但是，她和郑志新同时都参加了A国数学竞赛辅导课程。”调查方新箬这件事已经有点过界了，但我现在不好动作太大，只能这样迂回，“我也是在看郑志新的资料的时候偶然发现的，如果有冒犯到方总，我会和她致歉。”
“郑志新是谁？”赵壹笙皱着眉，对于这么人的名字很是陌生。
她当然觉得陌生，要不是郑志新曾经恶心了周易，在我这他一辈子都不配拥有姓名。
“一个线头，然而，我还不能确定。”我说的模糊，但我要收购航运集团这件事早就在业内传开了，赵壹笙不可能不知道。航运这样大的公司，破绽肯定有，但怎么能让破绽牵扯到内里，就需要这么一个线头。
“阿箬最近在杭城，应该走不开。”赵壹笙看我的眼神复杂，她一直转手机的手动作终于停了下来，“这样，我打个视频，你直接问她好吗？”
当然好。
视频多简单粗暴，我抓着赵壹笙来公司的时候，已经做好了她不帮忙，或者是叫我去杭城当面找方新箬的准备了。挺好，挺好，我今晚还能赶回家陪周易吃个晚饭。
到底是发小，就算在会议中途，方新箬挂断了电话后，没过多久就回了视频电话。
赵壹笙和她解释了前因后，就轮到我出场了。将自己早就想好的问题问出口，方新箬那边略加思考就给了我否定的答案，我面上不显，实则心里乱成了一团。
答案被推翻了。
“郑志新的父亲姓张，我只知道这个。”上班时间，方新箬也没有多说什么，留下这么一句话后，便很有礼貌地告别。我们不算是熟悉，可也不是陌生人。所以她的举动算不上失礼，相反我才是真正失礼的那个，我笑着同她拜拜。
赵壹笙坐在一旁，她静静地，没有说话。
过了好一会，见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她拍了我一下。我疑惑地看着她，不解她做什么要打我。
“你想查的这个什么智信，是哪人啊？”
“邺城人。”
听我这么说，赵壹笙忽的发出一声嗤笑，她拍了拍我的肩膀，宽慰我：“多大的事儿，邺城人啊。十八中的，那好查，你求求我，我让祝施把他祖宗八代翻出来。”
赵壹笙是有说这个话的底气的，她所说的祝施不是别人，正是她另外一个发小。家世显赫，虽不及景家那么要命，但在邺城那种一棍子下去三五个处长的地界，还是有不少的人得给祝家面子的。
但……
“算了，没必要把精力放在小喽啰身上。”我还是拒绝了赵壹笙的好意。
见我这样，脑瓜子极其灵光的赵壹笙瞬间反应过来，她指着我，眨了眨眼，拉过我的笔记本。上面正停留在郑志新的领英上，有着他的照片。她看了又看，低声骂道：“靠，这不是对外总说是周易初恋的那个狗男人吗？”
亏她还记得。
我耸了耸肩，没有否认。
赵壹笙知道这件事是一场意外，周易的那群同学大多数都在B国，华人爱聚餐，不分所在国家在哪。周易不爱这种场合，但是基本的社交礼貌她有，所以往往会露一面。她生的好看，气质又好，留学生那个圈子谁是谁的女朋友，谁是谁的前女友都不是什么意外，郑志新就是在那时候对外说他是周易的初恋男友的，恰好那时候赵壹笙也在，听到了而且记住了。
后来我到了B国，和她做室友，熟悉后她还问过我，为什么周易的前男友看起来不太聪明。
“你要整他吗？整他我帮你啊。”赵壹笙看热闹从来不嫌事大。
整他？
我没打算。
“干嘛啊，顺手的事情啊，反正你连集团都要连根拔起了，这么个什么破负责人你不整？”赵壹笙不明白我，她的视线在郑志新的领英上，自然看到了他所属的航运集团。
其实我也在纠结，周易那件事膈应了我太长时间，也困扰了周易很久。从感情上来讲，我不整一整郑志新很过不去，但从工作的角度上来说，我不希望自己是这样公私不分的人。郑志新只是一个即将被收购的公司的资产管理部头头，他就算背景深厚，也没什么用，何况还根本不是我想的那样。就算是庞伟也改变不了航运集团被收购的命运，将时间和精力浪费在虾米身上很不值得。
但我心里总是堵着一口气。
不为自己，只是因为周易。凭什么周易被那样对待，就算周易整治了她的父母，那郑志新呢？凭什么这个狗币男人就能全身而退？我不甘心。
许是自然风的温度有些低，我拢了拢身上的西装，眉头皱着。
办公室内很是安静，就是我紧了紧衣服的声音都显得是那样的刺耳。我的理智和情绪在不断地拉扯，令我很是困扰，我看不到自己的表情，但我清楚，我显得表情应该算不上太好。
“算了，你啊，原则性实在是太强了。”还是赵壹笙打破了这种局面。
我抬眸看向她，等待着她的下文。
空气中安静了一会，随后赵壹笙翘起腿，很是惬意的模样，说：“从曾经的搭档来讲，你专注眼前工作，不模糊重点自然是没问题的。当然，从朋友的角度，我也理解你的不甘心和愤懑。但……”
但？
“简臻啊，你不是最会迂回拐弯的人吗？自己的位置敏感做不得的事情，你不会让别人来代劳吗？”
我挑了挑眉，她点醒了我。我怎么能忘了，怎么可以忘了周易。哈哈哈，我竟然能忘了周易的凶残程度，哈，怎么能以为她辞职了她就从这个圈子离开了，没有影响力了呢。那可是周易啊，BGC的高级合伙人啊！真的是糊涂！
报仇，当然是亲手做最爽了。
“得，我看你想明白了。咋的，你还需要我帮忙查吗？”赵壹笙站起身，她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我随着她站起来，摇头。
就算是让周易动手，那这把刀还是我来递上比较合适。
“知道你叫我过来放烟雾弹迷惑有的傻蛋，我回高科后会搞搞供应商，把航运系的都拎起来敲打敲打。”并购这件事，赵壹笙比我清楚的多，她的支持很是及时。
我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张开手臂抱了抱她，低声：“谢了。”
“废话真多，记得啊，欠我一顿饭。”赵壹笙拍了下我的肩膀，又捏了一下，“太瘦了，让你老婆给你多吃点。”
“简总，赵总，周总定的下午茶来了。”何耀很是及时。
我和赵壹笙对视，看到彼此眼里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