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 那个不知道自己做错事情的少女,已经睡着了。

  精致白嫩脸皮上泛着红,微卷的亚麻色头发像海藻一样披散在床上。她人畜无害地闭着眼睛, 就连呼吸都非常轻而浅。

  窗外明亮的光线透过盛放玫瑰落在她身上, 身上似乎带着奇妙的柔光。

  淡橙色?或许是奶白色?

  或许是上帝背后的那神奇的光晕。

  脸颊上细腻到一个毛孔都看不见,从柏颜的位置, 甚至能看清她脸上有层极细密极小的绒毛,让她的容貌有种纯粹的毛绒乖觉稚态。

  睡姿也很乖, 从闭眼之后, 十指搭在床边,一动未动。

  但就是这样一动不动的姿势,反而让柏颜眉心越发胀痛,秀致的眉轻蹙着,忍不住抬手按在眉心处,神经在这里鼓动跳动,怎么也压不下去。

  她的睡姿,太过于正经了。

  或许是药效发挥作用,床上休憩的少女红得不正常的脸侧开始消退, 唇色也变得正常起来, 恢复了以往的白里透粉。

  柏颜半阖着眼眸,视线落在姜知晚的耳侧。

  没有佩戴耳骨夹的地方是一处伤疤。

  刺眼的破裂痕迹, 是一道陈年旧伤,很淡的白色。

  但经常受伤的人就知道,如果只是简单的擦伤,愈合之后的伤口平整, 颜色也会接近皮肤。

  而这处伤,几乎让人以为小巧的耳廓撕裂后又长出新肉才愈合。

  柏颜呼吸声平稳, 毫无变化。

  无人知道冰川之下,不能小觑每一条流淌而过的寒川小溪。

  深入寒潭之下,是被搅碎到混乱的荒诞眩晕。

  刚刚才被夸赞睡姿很好的少女像是有些不舒服,手指微蜷缩想握住些什么,白色床单起着皱,细微而不易察觉。

  柏颜顷刻间回神,条件反射伸出手,瓷玉般的手掌轻轻握着对方依旧温热的掌心。

  相触的瞬间,灼热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腹间细密地交叠纠缠。

  睡梦中的人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轻蹙的眉心松懈般散开,甚至是找到了得以依赖的温度,心满意足地沉睡下去。

  柏颜顿了半息,才摊开对方的左手,让血液流动。

  只是少女的手过于细嫩,不多时就在针眼的地方冒出小块凸起,清晰可见分明骨节被肿胀替代,成了圆手猫。

  柏颜空闲的手指轻动,最终只是侧眸看向输液管,抬手调慢了输液速度,滴壶处圆滴液体挂在上方,晃晃悠悠良久才施舍般落下一滴。

  如果不是护士姐姐进来查看药水,这个针或许要打到天荒地老去。

  护士姐姐抱着自己的单子才走进病房,就被一道冰冷的视线盯在原地。

  冰寒极冷的长眸微掀,乌黑长发的女人薄唇动了动:“什么事?”

  窗明几净的病房中,女人身形纤瘦,双腿微分,以一个有些别扭的姿势坐在椅子上,微微前倾,弯着背,不知是起身,还是俯身的姿态。

  眼神锐利又冰寒。

  护士姐姐小声说:“我来查房。”

  她看见病床上的年轻人已经睡下去,便轻手轻脚地走进来,低头看着输液的滴速,问道:“怎么调这么慢?”

  柏颜淡淡回她:“她的手肿了。”

  护士姐姐小小惊呼了一下,捂着嘴往下看去,贴着胶带的地方肿胀并不明显了,她道歉:“可能是之前没注意,调得有些太快了。”

  躺在床上的少女长相优越,精雕细刻的手背肿出一块来,让人觉得很不舒服。

  但医院就是医院,病人就是病人,护士姐姐调快了速度说道:“应该已经适应了,可以挑快一点点。”

  “而且还有好几瓶要输进去,你也不想她一直在病房里待到半夜去吧。”

  柏颜沉默,轻声“嗯”了一声。

  护士姐姐睨见两人相握的双手,拿出电子温度计在少女额前测了一下。

  温度计前出现一串数字,柏颜凝神瞥去,38℃。

  虽然还有烧,但已经比刚来医院的时候好多了。

  柏颜收回视线,纤长的眼睫垂在眸前,投下大片的阴影。

  护士小姐姐要没耽误,只是微微一笑:“我先出去了。”

  她嘱托道:“药水没了就按钮叫我。”

  柏颜淡漠回她:“我知道了。”

  护士姐姐对这个淡漠清冷的女人有股天然的信服感,出去之后忍不住眼神放光,仔细回忆两人之前的相处。

  女人表面极其冷淡,狭长的眸有些凉薄,可黏人的小猫靠在女人的肩膀处,女人只是侧眸看了眼猫,一动未动,纵容对方的贴近。

  亲昵间,少女额前的碎发散开,露出依赖性极强的猫眼,就这样湿漉漉地追寻着女人。

  两人之间微妙的气氛,不像是姐妹呢。

  护士姐姐扑扑自己还在剧烈跳动的小心脏,时刻谨记,她还在上班,不要乱想,更不要乱磕cp。

  *

  没走出多远,西装革履,有些帅气的半长发姐姐叫住了她:“你好,请问姜小姐怎么样了?”

  怎么今天都是漂亮的大美人,刚刚的女人让人不敢直视她的眸,现在的姐姐有些中性的酷,又带着女人特有的飒意。

  护士小姐姐红着脸说道:“姜小姐已经睡着了,旁边的朋友在照顾她。”

  钟青槐继续问道:“情况还好吗?”

  护士小姐姐回忆了一下:“已经在退烧了,现在降到38℃,打完这一瓶应该能稳定下来了。”

  钟青槐点了点头,礼貌地笑着:“谢谢。”

  护士小姐姐结结巴巴地说道:“不用谢。”说完之后,她捧着红扑扑的脸离开。

  钟青槐凑近病房门口,就站在门口处透过窗户看了眼,姜小姐温顺地睡在床上,没了以往的肆意活力精神,也收敛了一身的危险性。

  钟青槐陪在姜道早身边许久,第一次见到姜知晚的时候,是在姜知晚十岁那年。

  那是姜知晚第一年踏入望城,还不知道收敛气势的姜知晚,露出一身矜贵和不好接近的防备。

  眼神危险,像一只在雪地里休憩的幼小雪豹,露出猫眼,收敛了尖锐的爪子。

  钟青槐那时刚毕业,不知道该怎么伺候姜知晚这样的人物。

  才两天后,姜知晚似乎察觉到了自己和望城子弟里的格格不入,精致的眉皱着。

  她只待了短短几天便离开了,但钟青槐仍然记得她审视四周的表情。

  那么的不安,又那么的奇怪,总是在周围寻找着什么。

  冷冽之下无法掩盖迷惘。

  一年后,姜知晚重回望城,初见时漂亮到极致,凌然不可侵犯的高贵已经藏入骨子里。

  她露出自己的虎牙,弯着猫眼笑。在很短的时间里,就收获了很多的小伙伴们。

  姜知晚小姐挑选伙伴的眼神很神奇,或者是单纯。

  在一起玩耍的小伙伴们,都是些很奇妙的年轻人。

  至少她刚毕业还没接受什么冲击的时候,不知道有钱人还会凑单买一辆游艇。

  十多个小孩掏出自己的零花钱,凑单买了辆二手的游轮。

  他们买游轮的原因也很简单,姜知晚小姐说自己会开游轮,众人很敬佩,居然还会开游轮!

  必须要开游轮,是海边中心去寻找宝藏!

  然后十几个人就这样开着一辆游轮,去了传说中有怪物的小岛上找宝藏。

  失踪了一下午的姜知晚,简直闹得整个望城轰动起来,暗地里无数人涌入望城,踏进警厅里,镇守以待。

  稍微有个不如意的结果,就将引起不能担待的震动来。

  是整个望城都无法承担的后果。

  .......

  然后有人发现购买游轮的记录,冲向了许久没用的私人小岛jsg上。

  里面没有宝藏。

  只有各位家长拳头大的沙包,哐哐往臭小子和浑丫头身上砸过去。

  痛得各个小孩嗷呜痛呼,简直是鸡飞狗跳的场景。

  想起这些往事来,钟青槐还有些啼笑皆非。

  短暂的回忆结束,钟青槐呼出一口气来,她不知道姜董事长看到妹妹这副模样会怎么样。

  但足以想象出对方的急切。

  钟青槐转身之际,视线转到病床前的女人身上。

  女人腰肢极细,带着一股韧性的消瘦,垂着清冷的眸子一瞬不瞬地静静坐在椅子上。

  只是在病床上的少女要动弹的时候,她会极其默契地知道对方动作,像是已经相处过很多个春秋了,深入骨髓中的习惯。

  钟青槐摇头,怎么可能呢,姜知晚小姐可是很少踏入望城。

  每年停留在望城的时间都很短,这还是她第一年在望城待了超过两个月的时间。

  钟青槐离开回到隔壁房间里,很快就拨过去一个跨国电话。

  电话那头,姜道早沉着声音:“小碗怎么样了?”

  钟青槐回道:“已经退烧了。”

  姜道早按了按太阳穴,锐利锋利的眉眼里流露着担忧。

  其实发烧并不是什么大事,谁家的孩子都会有发烧感冒的情况。

  但姜知晚其实不同,她从小就很少生病。

  甚至在打过特殊的药水后,她生病之后的表现谁也无法想象。

  姜道早眸里是挥散不去的冷意。

  钟青槐低声说道:“姜小姐的表现和普通发烧是一样的,很普通。”

  姜道早一怔,半晌后嘴角松懈般扯动:“很普通吗?”

  为了保持清醒,被训练者会接受不同的药水注射,以免在外中招后失去了理智和思考。

  那不是很好的感受,是让人掐着神经忍受的痛感。

  她原以为自己承受了这些,妹妹就不需要承受。

  但她小觑了姜家的贪婪和无耻。

  姜道早捻着手指间的香烟,叹息般呼出烟雾:“普通很好。”

  ......

  打完退烧药水之后,还要间接插入生理盐水补充体内能量。

  药水里有安眠的成分,姜知晚一直睡到了下午才起来。

  醒来的时候,下意识捏了捏手掌心,却只是握住了一串空气。

  ?

  姜知晚有些怅然的空落落之感。

  她手里应该是有东西的啊,怎么会没有呢?

  窗外明晃晃的阳光漏了进来,就洒在掌心处,掌心白嫩,掌周带着粉色,在指骨处分外明显。

  她举着手掌往前伸,被人拦住半空中:“做什么?”

  拦在面前的手臂瓷白如玉,有一股微微的淡光,姜知晚瞪大了眼睛,就仰在枕头上往上够着看,表情很傻,动作更傻。

  柏颜皱眉:“还没清醒?”

  姜知晚露出极其灿烂又耀眼的笑容:“柏导演,你还没走呢!”

  柏颜就这样紧紧地站定在床边,乌黑的发丝因低头而垂落在脸侧,秀致的眉蹙得格外好看。

  醒来之后,还能看到柏颜导演,巨大的欢喜将她包围,激动到心脏都怦怦直跳起来。

  她像一只小海豹,腾然从床上坐起来,亮晶晶的眼睛紧紧笼摄住对方:“柏导演。”

  动作幅度过大,只看得柏颜额角直抽,嗓音低哑:“还没取针,不要乱动。”

  左手处带动着整个输液管都晃了一圈,挂在上面的药水瓶跟着晃动,残留的丁点透明液体在底部摇动。

  姜知晚抿着嘴角,有些赧然,长腿挂在床边,直接挨着地,做不出在半空中晃腿的幼稚动作,只能踩在鞋子上,粉色的圆润脚趾蜷缩。

  柏颜不知想起了什么,冷光背后冒出一丝松动的暖意。

  姜知晚抬眼看向柏颜,淡色眼瞳转了一圈,又不好意思地挪动到药水瓶里去,轻声问她:“药水还要多久啊?”

  柏颜头也没抬:“十二分钟左右。”

  最后一瓶药水,本身瓶子很小,药水量也很少,现在只剩下四分之一。

  她准确地说出了什么,姜知晚也没有多想,只是舔舐着粉嫩的唇瓣,有些踌躇。

  柏颜眉梢微动,从桌子端过一杯温水来:“想喝水?”

  姜知晚连忙摆手,完好的右手几乎晃出残影来:“不不不,不要喝水了。”

  柏颜把水杯放下:“那你是?”

  姜知晚吸着气,憋着自己。

  这个事情不能想,越想就越憋不住。

  柏颜瞧见对方隐忍的神色,根据目前的状况判断,径直开口:“要上厕所?”

  姜知晚抬起一张羞红的脸颊,眼里重新变得湿漉漉起来。

  输了那么多的药水进入身体,正常人都要把液体排出去的。

  睡着之后并不明显,睡醒之后就无法忍受了。

  如果对方没有拿出水杯,没有说出这个字眼来,姜知晚还能忍受,但一经提醒,这个事情就无法再忍下去。

  姜知晚咬着下唇:“我要去方便一下。”

  药水挂在上面,只能举着药水去洗漱间里。

  她抬起右手,正想扭过身体去接左手床头的药瓶时,却将一只瘦白的手已经捏着药瓶拿起来了,青色的血管起伏,链接着红绳上的黑色珠子。

  药瓶就这样被高举在旁边。

  姜知晚呆住,细细地瞟着消瘦手腕处浮现的白光。

  柏颜略挑眉梢,垂眸瞥她:“还不去?想尿裤子上?”

  从冷情冷面的人嘴里冒出这样的词,姜知晚简直被吓一跳般涨红着脸,从头到脖颈处都泛着粉白色,很可口,也很好看。

  她小声咳了一下,给自己辩驳:“又不是小孩子了。”

  “才不会尿裤子。”

  鞋子就在床边,是很好穿的居家拖鞋。

  姜知晚开始感谢钟助理的细心,不是放着原本的球鞋在这里。

  如果是一双球鞋,她就要先弯下去穿鞋,或者是踩在鞋跟处才能去洗漱间。

  但不管是哪一种,都需要耽误时间,亦或者是在柏颜导演面前表现有些窘迫的一面。

  困倦之意消散,姜知晚开始在乎起自己的脸面来。

  一路无话进入洗漱间,高级病房里有单独的洗漱间,为了照顾病人,里面还有能放药水瓶的地方。

  但不知怎么的,柏颜导演全然没有动弹,就这样站在旁边。

  姜知晚既要忍着害臊,还要忍受生理需求,低着头:“柏导演,有能放药瓶的地方。”右手轻轻往上一指。

  柏颜顺势把药瓶放在上面,仍然没有出去的打算,气定神闲地站在旁边。

  姜知晚站着这几秒钟,是难以忍受的漫长几秒钟。

  虽然她一直听说过,在学校里的时候,大家都是结伴去上厕所,还要手挽着手一起去厕所里。

  如果是比较破旧的公立学校,厕所都是敞开着的。

  但姜知晚又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

  她终于忍不住抬起绯红的脸来,眼角湿润,声若蚊蝇:“柏导演,你能出去吗?”

  “我好害羞......”

  柏颜那张高岭之花的脸上浮现出不可思议的笑意,薄唇轻掀:“好吧。”

  说罢,她才迈着长腿离开了洗漱间,还顺手关上了洗漱间的门。

  姜知晚沉浸在那一秒钟的紧揪着的混沌心动中,迷迷糊糊地扯下自己的裤子,解决生理问题。

  她没再喊柏颜进来帮她,自己洗着手,再举着吊瓶出去。

  开门后,她发现柏颜导演已经坐在了椅子上,侧脸清冷,并没有等候在洗漱间门前。

  她微不可见地松了口气,几乎无法想象对方站在门口的状况。

  或许她会直接跳着又后撤进入洗漱间。

  才能勉强捂着心脏,不让对方听到那么激烈的声响。

  浅色的发丝睡得凌乱毛躁,就这样披在肩膀后面,小猫迈着快步,把吊瓶挂在病床前面,而后又抿着唇就这样坐定在床边。

  半晌无话,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但就是在蔓延的沉默之下,有些微妙气氛也开始滋生着。

  姜知晚耳朵尖还带着红意,明明窗外叫嚣着鸟唱蝉鸣麻雀叽叽喳喳的声音更为明显,可她只能听见对方浅浅的呼吸声。

  或许对方的呼吸其实没有声音,她听到的只是自己的呼吸声。

  整个空间都变得迟缓起来。

  像是在期待,又像是有些空气粘稠地压在鼻端上,让人觉得呼吸缓了又缓,心跳声落了又落。

  有些紧张。

  姜知晚还没细细地咂巴着这股奇怪的滋味时,头顶冷不丁落下一句话。

  “昨天晚上jsg去酒吧了?”

  姜知晚骤然抬头,琉璃色瞳孔微缩:“什......什么?”

  柏颜双腿交叠,单手放在桌子上,柔韧手指轻点琢磨:“不是去酒吧吗?”

  姜知晚微张嘴,吸进一口干燥的空气,口腔上颚像是被透明的白雾盖住,有些闷:“是去酒吧了。”

  她抓了抓自己散乱的发丝,五指从浅色发丝间穿插。

  有些不懂,柏颜导演怎么知道自己昨天晚上去酒吧了?

  柏颜的视线顺着对方修长的手指晃动半息,接着说:“什么酒吧?还能学魔法。”

  “魔法”这个词一出,姜知晚总算想起来了,她在睡觉之前嘟囔着说出去了,她在酒吧里学的魔法。

  少女猛地咳嗽了两声,粉嫩脸颊上的红晕越发明显,她细微地感觉自己有一丝的尴尬。

  但是为什么呢?

  酒吧里也没什么东西。

  姜知晚悄悄抬眸瞧她,两只手搭错在身前摩挲:“叫‘坠春’。”

  坠春是一家很有名的酒吧,最出名的就是里面的热舞表演。

  柏颜手指僵住,几乎落不到桌面上,少顷,指尖才虚虚落下。

  “坠春的热舞好看吗?”

  姜知晚坦诚摇头:“不是很好看。”

  柏颜撩开薄白眼皮:“所以你确实看了?”

  姜知晚交错手指用力握紧,背脊后面攀爬着一股细密颤栗之感,细品之下,像是心虚?

  她咽了咽口水,舌尖舔舐着虎牙,感官迟缓地回归:“我只是看了两眼而已......”

  “只是两眼?”

  “嗯嗯,就两眼。”

  柏颜薄白的唇扯动:“小姐姐的腿白吗?”

  “还挺白的。”

  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的白。

  柏颜的眼神陡然变得冷冽:“很喜欢吗?”

  姜知晚几乎把头都要摇断:“不喜欢!”

  就在气氛僵住的时候,柏颜抬手按了床前的按钮,护士小姐姐和钟青槐一起出现在门框处。

  柏颜冷冷道:“她的药水打完了。”

  两人从门口进入,姜知晚找不到说话的空间,只能乖乖地抬手取针。

  针取完之后,护士小姐姐又照例问了些问题,这才收拾东西离开。

  柏颜也起身,跟着护士小姐姐一同出去。

  这是什么意思?就这样把她丢在这里了吗?

  姜知晚遽然穿着拖鞋追上去,大步向前抓住对方的衣角:“柏导演。”

  她语速飞快:“我只是被白城他们叫过去喝酒,他们说里面会有魔术表演,我想去学一招。因为你没有让我赔鞋子,所以我想赔一点别的。然后那个表演在魔术之前,我就看了两眼而已。”

  “还有......”

  她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柏颜掀起狭长的眸,睨着她:“我只是去拿停车票。”

  姜知晚垂着毛茸茸的头,眼尾泄露委屈:“那你怎么不说,我还以为你要抛下我走了。”

  柏颜忽地在低垂的脑袋上拍了一下:“知道了。”

  也不说知道了什么,只是去拿停车票。

  跟在后面钟青槐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见,趁着柏颜离开,拿出姜知晚的替换衣服:“姜小姐,您的衣服。”

  姜知晚快速换好鞋,又追了上去。

  黏人得不行。

  柏颜走在前面,她就跟在后面:“拿好了吗?我们回剧组了吗?”

  柏颜点头:“拿好了,不回剧组,送你回家。”

  姜知晚长长地啊了一声,难掩失落。

  柏颜漫不经心问她:“怎么了?”

  姜知晚语气低沉:“我还想看他们高中是什么样的呢。”

  柏颜表情漠然,随意追问:“为什么想看他们的高中是什么样?”

  “和你的高中有什么区别吗?”

  姜知晚摇头,漂亮的猫眼只是涌现清浅的笑意:“我没上过高中,很想看看。”

  柏颜顿住,漆黑眸子幽深:“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