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血尸!”楚青水望着她们一个个面色凝重, 仿佛是遇到了什么极度可怕的东西。

  她一心都在练剑上,许多东西都不关心,所以她才会不知道这是什么。

  “边走边说,快来不及了, 你快带路, 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沈疏蘅催促道:“若是再晚一步, 我们都得死在这, 变成那恶心玩意!”

  楚青水也明白了事态紧急, 她急忙御剑,“随我来。”

  “谁都未想到崔城主竟然在那时叛变了, 魔族攻城时, 我们都在与魔族战斗, 未曾注意到阵法盘竟然已经被人破坏,”楚青水的声音压抑着怒气。

  “后来我和顾眠还有剩下的一些人只能让一部分人躲在城主府中,我们又布置了一个法阵,在苦苦硬撑着。”

  “死了很多人,看着那些方才还和自己谈笑着的面孔死在面前……”楚青水的声音低落下来, 人也有些恍惚。

  沈疏蘅听后,不知该如何回答。

  以往她只在书中见识过战争,那是用黑字白纸勾勒而出的残酷,她嗅不到血腥气, 也看不见横尸遍野, 她心中也只有一个笼统的概念, 那就是会死很多人,很多人对她也只是一个抽象的概念。

  而现在却完全不一样,

  那不是用几笔文字就就能比拟的,她亲眼见到了血流成海, 尸横遍野,很多人从一个抽象的概念变成了一个具体的存在,很多人中包括着她的同门、友宗弟子,还有对他们和善的城民。

  她曾经见过他们鲜活的在自己眼前,现在却变成了横七竖八躺着的僵硬、冰冷的尸体。

  沈疏蘅只觉胸前发闷,一口气堵在胸前,吸不进去,也吐不出来,她一路无话,眼睫微垂,那张神采奕奕的脸笼上了一层失落。

  傅雪客和沈疏蘅御着同一把剑,她站在徒弟身后,沈疏蘅低沉的情绪在探出头时,就被她捕捉到了。

  她微微移了一下,身子更加贴近了沈疏蘅,少女身上带着淡淡的桃花香。她用一只手从背后圈住少女,另一只空出的手落在少女的发顶上,温柔的摩挲着。两人都未说话,属于她们二人的空气中飘荡着一层无言的默契,独属于她们之间的。

  “师姐,你不觉得今日这些事,背后都不简单吗?”月白开口。

  “是,一件件看似毫无关联,却又都发生的如此巧合。”

  “邪祟喜食怨气,它于千年前连绵不断的战争中集结的怨气而生。”沈疏蘅忽然想到了一个关键的地方。

  “这次人族与魔族之间的斗争,刚好又能让邪祟吸食怨气,壮大自身,背后莫非是有人在一手策划,目的是让邪祟更加强大?”

  “狐妖的尊上难道是魔族的?”沈疏蘅道。

  “想必不是魔族,此人修为深不可测,若是魔族,一百多年来,魔族也不会因无主,一直被正道压制。”叶还真道。

  “若背后真是那人策划,这人的目的也是飞升?”

  “能够直接将空间撕开,他的境界很有可能在合体期之上,并不需要做哪些,就可以直接破开界关飞升了。”叶还真低头望着地面。

  沈疏蘅记得在书中并未提过过这号人,也并未发生这些事情,她也无法从原著中找到线索。

  沈疏蘅等人火急火燎的赶到了城主府,阵法中是等待着修士拯救的凡人,在法阵外面的修士还在和魔族的人打斗。

  双方都势均力敌,若是再继续打下去,也分不出个胜负,只有两败俱伤,血尸和邪祟不会等他们打完才会过来。

  正当沈疏蘅想喊双方停手时。

  天空中不知从何处飘来了一阵阵血红色的雾气,血色还在不断加深,将地上所有的东西都染上了一层血红色。

  在这时交手的双方,都诡异的停止了,他们下意识的抬头向天上望去,瞳孔不自觉的收缩了一下,心里冒起一股寒意,那是一种不同于任何一种寒冷的寒意,这是一种由死亡堆积起来的属于锋利金属的寒气。

  邪祟竟来得这般快,她们前脚刚从哪里离开,邪祟后脚就来了。

  “邪祟来了!”不知是谁大喊一声。

  “快跑!”不用商量,所有人都停下了争斗,慌不择路的逃跑。

  “那是什么,”一个雄浑的声音响起,但这雄浑的声音此刻却哆哆嗦嗦的,犹如一只在风中颤抖的虚胖的影子。

  沈疏蘅顺着声音主人所指的方向看去,她的心倏地一沉,血尸什么时候来的?不对,是地上的尸体变成了血尸!

  “那是血尸,不好,快点把地上的尸体烧掉,再晚一步他们也要变成血尸了。”沈疏蘅心里责怪自己的大意,若是她们再谨慎一点,来的路上将所有尸体都烧掉就好了。

  此刻无人问血尸是什么,天生的直觉告诉他们,那东西是极其危险的。

  一个穿灰衣的佛宗弟子手忙脚乱的点火,明黄的火焰刚落到尸体上,尸体倏地跳起,锋利的指甲穿透了他的心脏,喷射而出的鲜血将灰衣倏地浸红。

  尖利的獠牙从佛宗弟子身上长出,他的眼被一片虚无的黑淹没,再也找不到一点属于人的光亮,他彻底成为了一具血尸。

  沈疏蘅头皮发麻,一个活生生的人在她面前缓缓变成了血尸。

  一切都来的太突然了,大部分人都手忙脚乱,慌慌张张的不知该怎么办。

  长剑出鞘,雪白剑光卷向地上躺着的尸体,在他们即将完成最后一步蜕变时,化为了一片齑粉。

  他们只能先将还未来得及成为血尸的尸体毁掉,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

  另一处地方又有血尸走来,源源不断地朝他们过来。

  沈疏蘅提剑,剑起,雪千堆,雪白的剑气宛若蛟龙张开巨口,一口将血尸吞没。

  还未等沈疏蘅挥出第二道剑气,暗红色的光芒乍现,将雪白剑气一一击碎了。

  这些血尸不同于在山洞中所遇到的,他们生前都是修士,就算变成了血尸,身上所学的一些术法也会依据本能使出来。

  众人只觉十分棘手。

  “符修多画些爆裂符,用爆裂符烧掉他们!”月白想到她们在山洞中杀掉血尸的方式。

  叶还真祭出紫电清霜剑,淡紫色的电流在空中滋滋作响,这些jsg声音似忽让血尸产生了一点忌惮。

  一时之间,符修们纷纷掏出笔,在现场开始生死时速的画符,手上速度绝对是他们生平最快,毕竟在慢一点就要死在这。

  因为符修够多,画的符也能够组成符阵。

  发着金光的符纸一张张浮在空中,齐齐地冲向血尸,将血尸圈了起来,符纸不断流转着,符纸上用朱砂所画的符文宛若活了一般,在黄色符纸中像鲜红蝌蚪一样细细游动着。

  紫电清霜剑倏地变大,牢牢悬在血尸们的头顶上,不断有清越的紫色剑光落下,犹如一道道劫雷。

  血尸最害怕的就是清正的雷霆,现在紫电清霜剑所模仿的就是它们最害怕的东西。

  众人听见血尸口中传来痛苦的低吼,像某种凶猛的动物所喊出的。

  剑修们也未闲着,他们一个个也祭出自己的长剑,各式各样的剑也跟着紫电清霜剑一起,悬在血尸的头顶上,各色各样的剑光一齐而发,颇有些万剑齐发的气势。

  一层一层的爆裂符接踵而至,只要最里面的爆裂符咒失效,立刻补上,决不让血尸有喘息的机会,饶是血尸的自愈能力再好,也禁不住这般持续不断的强悍攻击。

  叶还真手执绘灵笔,她并未用符纸,而是凭空绘符,像她这样的人,在符箓一门上是天赋极高的,并不用通过符纸和天地灵力沟通。

  这般所画出的符箓效果也是普通符修所比不了的。

  一条条碧清色符文从笔端流出,朝血尸迅疾飞去,犹如锁链一般将所有血尸牢牢捆住,不让它们有逃脱的机会。

  沈疏蘅的莹白的掌心中窜起焰红色火焰,“去。”

  手上的火焰做出一个人脸的形状,瞪了她一下,发出抗议,它不想触碰那些东西,它不想变脏。

  沈疏蘅叫了几次,它都不愿意去,只能随异火意愿,毕竟异火也有灵智,她也不能强火所难,再退一步想,异火烧过血尸后,炼丹还能吃吗。

  持续不断的炙热火焰焚烧着血尸,皮肉被烧得炸裂开的声音不断响起,糊臭味充斥在每一人的鼻尖。

  明黄火光冲向天穹,似乎要将这满天血色捅破,为他们捅出一条生路。

  耳边不再传来血尸从喉间发出的低吼,一捧捧灰烬从符阵中飘出。

  他们得了一个空闲,但没有人高兴得起来。

  傅雪客对徒弟道:“你先去法阵中,将所有人放进空间中,我们快点出城。”

  沈疏蘅点点头,急忙进去,用最简短的语言将所有事讲给了里面的人听。

  城中的人凡人无条件的相信他们这些修士。

  沈疏蘅将这些人安顿在空间中后,快速的出去了。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往西边出城的方向奔逃去,魔族也顾不上来时的任务了,一个个逃得比谁都快。

  一群修士在前面逃,后面的血尸犹如汹涌的潮水,不断地追逐着他们,准备随时趁他们不备,趁他们疲软时,一个浪潮翻滚,淹没他们,将他们变为其中的一员。

  城门越来越近,近在咫尺了,只差一点,一点,他们就能逃出去了!

  他们在天上御着剑,一眼就看见了城外围着浩浩荡荡的人,里面还包括自己的师门,一种绝处逢生的喜悦倏地蹦出,游满在心中的每一个角落,他们从未有一天这么希望,期盼看见自己的师长同门们。

  飞在最前面的人控制好脚下的飞剑,朝着同门所在的方向飞去,他们的脸上绽放出了一抹笑,是属于在沙漠中即将干死的人,在遇见一捧清泉时,所发出的笑。

  倏地,他们忽然停下了,脸上的笑容消失殆尽,犹如烈阳烤干了他们希望的清泉,泉水不见踪影,只余下一片绝望。

  “怎么停下了,快出去!”后面的人不解地催促道。

  “出不去,有屏障挡住了。”

  “怎么可能!”剩下的人不信,御着剑往前冲去,迎面撞上了一头坚硬的东西,他们又尝试着换一个方向,还是撞上了一层看不见的屏障。

  “师父救我!”佛宗小和尚看见师父就站在城门下,他尝试着发出呼救。

  老和尚仰头,双眼中满是不忍地望着徒弟,“现在是你们为天下人牺牲的时刻了,我们也不舍得让你们死在这里,但是没有办法。”

  “我呸,你们这些老东西怎么不为天下牺牲,就轮到这些小的牺牲,”魔族人破口大骂,他们可不像正道那般,只有是他们想要的,都是直接说,直接做。

  “你们不能出来,若是放你们出来,邪祟和血尸也会跟着出来。

  “我们这些做长辈的,看着你们在里面受苦,谁不心疼,但是我们不能不对不起天下苍生,”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

  “你们也知道一千年前,邪祟差点就毁灭了世间,若是将它放出将会是一场浩劫,你们这些弟子大部分都是我们的徒子徒孙,做出这个抉择,我们心中也很悲痛。”

  “为什么是我们,我们有做错什么吗,我们来这里是为除魔,到头来却被自己一直所敬仰的正道抛弃,在这里等死!”一群弟子喊出心中的愤怒,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师门已经放弃了他们。

  “你们没有错,若要说错,也只是你们的运气不好罢了,也许你们中大部分人都天资卓绝,但是修行一途上,运气也是十分重要的,你们不会白白死在这里,千百年后你们的事迹会被载入史册,”玉衡宗掌门背着手,惋惜的看着他们。

  萧晓晓站在掌门旁边,看着周围这么多大宗门的大能们,若是能让他们都对她留下一个好印象,日后也有好处。

  她那张小白花似的脸做出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前辈们的心情我能明白,这里面也有我玉衡宗的同门,我一想到大家为了天下苍生牺牲在这里,心中就止不住的难过,若是可以,我宁愿代替同门们死在里面,我想前辈们也是和我差不多的想法,若是可以也会代替你们死在里面。”

  说完,她那张脸上立刻梨花带雨起来,不知是被自己的大义所感动了,还是被前辈们为了天下放弃徒子徒孙们所感动的。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诸位放心,日后我们萧家定会为你们这些人立一座祠堂,也不枉你们为天下人做出这番壮举!”萧晓晓边用手擦着眼泪,边说道。

  玉衡宗掌门许悟拍了拍萧晓晓,“晓晓别哭了,你有这份心就足够了,在里面的弟子们都能感受到你的好意。”

  萧晓晓立刻止住了哭泣,不忍地望着里面的人,她心中其实畅快极了,自从被沈疏蘅和傅雪客在宗门拜师大会羞辱后,她在虚无谷中每日都恨不能将这师徒二人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今日虽不能亲自将她们这般,但能看着她们以一种更凄惨的方式死去,也不错。

  “你们人族修士真是假惺惺的,若真愿意为你们的徒子徒孙去死,为何让阵法刚好围住这座城池,而不是扩大范围,你们也进去,帮助他们消灭邪祟和血尸。”

  “不过是自己也贪生怕死罢了,却还要装出一副为了苍生的模样!”一名魔族修士对着外面的正道们骂道。

  外面的大能们哑口无言,有些朝萧晓晓看过去,若不是她方才的话,魔族修士怎么会抓住这点不放呢,都怪她多嘴。

  萧晓晓未料到自己好心帮大能们说话,竟然得到了相反的效果,她咬紧嘴唇,脸上白一阵红一阵,瞪了一眼那名黑衣魔族。

  这些大能们在做出牺牲自己弟子们的抉择时,也不是没有想过与他们一起进去消灭邪祟,但这风险太大了,他们不敢赌。只能在心中安慰自己,这都是为了宗门,为了天下苍生。毕竟妖族的例子也摆在眼前。

  萧晓晓急忙做出补救,“别听魔族挑拔离间,你们的师父师祖也是为了苍生,不要因为这埋怨他们。”

  “呵,少惺惺作态,你这么善解人意,方才还说愿意替我们死,怎么不进来和我们一起!”

  “师妹你方才说愿意替我们死,你挖个地道钻进来也行,”沈疏蘅岂能放过这等刷女主仇恨值的机会。

  “还是说师妹也只是说说罢了,毕竟你人在外面,当然可以站着说话不腰疼。

  “我们的师长都未开口,你算个什么东西,来对我们指手画脚,”脾气暴躁的红衣女弟子指着萧晓晓骂道。

  “我为何不能jsg埋怨,是师门让我来这里的,最后却因为师门一句话在这里等死。”

  萧晓晓甜甜一笑,“我只是好心替前辈们说话罢了,这位师姐怎么能如此不体谅自己的师父师祖们呢,他们也不愿意看到这种事情发生。”

  “够了!你别再说了,我徒儿埋怨我们也是应该的,”紫衣广袍的修士怒斥萧晓晓,她心中对徒弟实在愧疚,无论被徒弟怎样说都是应该的。

  萧晓晓被当众拂了面子,她咬紧一口白牙,她的万人迷系统又失效了,都是因为有沈疏蘅的存在,等着吧,马上她就要死在她面前了。

  “道宗的前辈们,为何还不放镇邪钟,若是再晚一步,邪祟吸收了更多力量,可就镇不住了!”萧晓晓嘴角带笑,微微眯起的眼中迸发出一种邪气的锋芒,她用这双眼睛看向沈疏蘅。

  “镇邪钟!邪祟会不会死我们不知道,但我们肯定会死在里面,此法器格外霸道,可以将罩住的一切生灵都消融在里面,未成形的邪祟或许能够被它镇压,”月白道。

  “当初不该让你跟着我来的,”叶还真忽然看着月白,吐出这句话。

  月白笑了一下,“师姐常说道宗弟子要时刻记住,仙道贵生,无量渡人,今日临死之际怎么不对我说些类似的话了,是舍不得我死吗?”

  叶还真转头,一脸淡然地望着血色的天空。

  “宿主,我有办法让你出去,但是只能带你和师尊出去,而且我会受到很大的损伤,”系统在沈疏蘅脑中响起。

  “没有别的办法吗?”沈疏蘅问。

  “有是有,但是要牺牲你的一些利益,你可能会因此,在后续的剧情中死在女主手上。”

  “逆天改命是需要代价的,你要想好,这些人不过是与你萍水相逢的过客,值得你用未来的命运赌一把吗?”

  沈疏蘅眉头微蹙起,她如何不知这些,她想起了在街上送她桂花糕的老奶奶,以及这些为了凡人来此的修士们。

  既然有办法救出所有人,她怎么能见死不救呢,往后的事情谁说得清,她是剑修,剑之所至处,无论山海,皆可平,为何不能斩平命运中的险阻。

  沈疏蘅心中顿时一片通明,她的心中涌起一种奇异的感觉,那是一种融合于天地之间的感觉,她听到、看到,风拂过远处青翠欲滴的山峦,拂过冰雪覆盖的北国,一直拂过她的耳边。

  她进入了一种天人合一的境界中,所见所闻皆是道之所在,剑道也是大道中的一种,她的剑道中一直所却缺少的正是大道中的生机,不止是为自己和师尊争取生机,还是为世间的生灵争取生机。

  想明白这点,她感到手中的剑彻底与她融在一起,不分彼此,心念动,剑便动,她的剑心成了!

  “宿主你选择那种办法,”系统催促。

  “我选择第二种,让所有人都活下来!”

  “好,”系统道。

  “我会将你之前的仇恨值奖励兑换成九天诛邪雷,同时我也会付出一些东西,你可能也会因此受到影响,你要用九天诛邪雷将邪祟和血尸除尽。”

  道宗的掌门清虚真人和长老们面色凝重,眼中闪过一抹不忍,他们终究还是拿出了镇邪钟,镇邪钟只有拳头那么大,钟身是古朴的青铜色,上面环绕着一圈圈繁复的云纹和雷纹。

  镇邪钟一祭出,站在它周边的人都感受到了一股来自心底的颤栗。

  “起,”镇魂钟顿时金光亮起,慢慢变大往上空飘去。

  “且慢,等下会有九天诛邪雷降下,”沈疏蘅向远处的清虚道。

  道宗那几人微微一愣,九天诛邪雷!他们也只在道藏中听说过。真会降下吗?

  他们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由于镇邪钟的反噬,浑身的灵力逆流而上,一口鲜血从他们口中吐出。

  “不能停,我师侄平日里就痴痴傻傻,因着我师妹的纵容,老是说些胡话!”玉衡宗掌门道,他早就想将傅雪客和她那徒弟除掉了。

  “我确实对徒弟多加纵容,但我徒弟并不痴傻,也从不说胡话,师兄为何不愿多等一会,比谁都急着送我们去死,”傅雪客目光凌厉望着许悟。

  “我只是为天下苍生考虑,”许悟扯出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他其实有把柄让傅雪客无论如何都只能死在这里,但是若他说了,他也会死。

  “师父,我可以证明沈道友道心通明,并非她师伯所言,”叶还真道。

  “那就等一炷香的时间,”清虚道。

  天空中覆盖着厚厚的云层,一时之间狂风大作,凉飕飕的风直往人脸上贴,但就是不见雷电的影子。

  沈疏蘅抬头望天,一炷香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九天诛邪雷久久不降下,她是相信系统的,但外面的人若不愿等,她的相信也没用。

  这时满天的血尸飞来,将他们包围住。

  “等了这么久,还未降下雷,快点将镇邪钟放下去,不能让邪祟变强大,不然这些屏障也挡住它们了。”许悟催促,他在旁和一些没有弟子在里面的宗门们煽风点火。

  “快快,镇邪钟放下来,他们死的也没有那么痛苦。”

  沈疏蘅不得不和众人一起抵挡满天的血尸,她心中焦急万分。

  “一炷香时间到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句。

  道宗众人不忍的再次驱使镇邪钟。

  轰的一声!众人抬头一看。

  一道粗壮的紫色雷霆穿透血色云层,袭向城中。

  一些有弟子在里面的大能们都松了一口气。

  沈疏蘅举剑将那一道紫色雷电接下,横剑挥出,雷霆状的紫色巨龙从剑尖冲出,横扫过前方的血尸,所有血尸统统都化为了黑灰。

  自从那一道紫色雷霆从空中灌下,紧接着无数的雷霆从天而降,雷声贯耳。

  沈疏蘅心念一动,能御剑为何不能御雷呢?

  她站在空中,冷静地凝视着周围的一切,衣袍随风鼓动,她整个人就像一柄立在空中的利剑。

  一念起,她闭上眼睛,所有雷霆在她眼中与剑并无分别。

  云层中降下的雷霆全化为了一道道剑的形状,一时间紫色的雷霆电光与满天血色相互交映,构成了一种诡异的图画,而沈疏蘅就是这副画的中心。

  漫天雷霆所化之剑像箭雨一般,四散开来,穿透了一个个又一个个血尸,紫色的剑将血尸的胸前贯穿了一个巨洞,黑色的血柱从洞中迸发出,血尸强悍的自愈能力在诛邪雷面前完全失效。

  所有的雷霆都听从沈疏蘅的号令,沈疏蘅像御剑一般,一剑化万剑,一道雷电之剑化为万道剑光。

  漫天雷霆所发出的紫光完全将邪祟所引起的血色盖过了。

  所有人眼中只能看见耀眼的紫光中,有无数道剑光跃起跃落将血尸穿成了窟窿,然后它们一点点化为灰烬。

  他们从未见过有人能御雷的,只看过御剑、御物的,雷霆怎么能是人所能御的,若是往常有人说雷能御,他们定会骂一声胡说八道,就算是雷灵根也只是对雷电抗力强了点,根本不可能御雷。

  今日,他们却亲眼见到了,雷电在一个弟子手中变得听话顺从,指那打那,这么天才的弟子,玉衡宗的掌门还不待见,难怪玉衡宗在许悟的带领下,越来越差劲。

  很快就有八卦的大能们交换眼神,开始暗地里交流八卦。

  “玉衡宗掌门之位本不该是许悟的,若那位还在的话,那轮得到他当掌门。”

  “你别说,你不觉得他师妹和那位很像吗?”

  “是有一点像,但是那位可没有孩子,这时间也对不上。”他们匆匆交流完后,一齐用鄙夷的眼神看了眼许悟。

  许悟只觉面上一阵燥热,心却像是浸在冰水中,那种屈辱的感觉又回来了,很久未有人敢那般看他了,他的手不自觉地捏紧衣袍,将衣服抓地皱成了一团也不松开。

  一旁的萧晓晓愤恨的盯着眼前的一切,她们师徒二人真是该死,凭什么是沈疏蘅那傻子做到了这些,若不是她,今日在此处大放光彩的就会是她了。

  沈疏蘅忽地记起了,叶还真的紫电清霜剑,若是经过九天诛邪雷淬炼,威力一定会更大。

  “叶道友,这雷可以用来淬炼你的剑,”沈疏蘅道。

  叶还真道:“多谢沈道友。”

  一圈圈雷电缠上了紫电清霜剑,似乎是怕一下子将这柄桃木所制的剑弄坏,它们小心的释放着自己的力量,慢慢淬炼着紫电清霜剑,很快紫电jsg清霜剑身上的雷纹越来越清晰,剑身的颜色也从普通桃木色变成了深紫色。

  沈疏蘅御使着雷霆满城奔跑着,绝不放过任何一个血尸。

  邪祟在诛邪雷的打击下,从原来的深血色变成了一缕缕细细的血雾,一道道雷电将它最后一缕细雾缠绕住,狠狠释放着雷霆之力,渐渐地邪祟被雷霆吞噬殆尽,在死前的最后一瞬间,它将自己的事情全都传到了本体哪里。

  笼罩着城池上空的血色慢慢消散,一道橘黄的霞光破云而出,将光芒洒下。

  “我们竟然活下来了!”有人欢呼道。

  沈疏蘅最后一丝灵力耗尽,一点力气也没有了,她缓缓闭上眼睛,身子在空中直直下坠。

  傅雪客踏空而来,将少女牢牢接住,抱在怀中。

  沈疏蘅嗅到了熟悉的清冽冷香,她跌进了一个柔软的怀抱中,她就知道师尊一定会接住她的。

  “师尊。”说完这句话后,她便在这柔软怀抱中沉入梦乡。

  “我在,”傅雪客柔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