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眨眼的功夫, 沈疏蘅身边所有人都消失了。

  如潮水般涌向她的怨灵也消失了,此刻她独自一人站在了雪地上。

  暗红的月光流转在莹白雪地上,给素冷的雪添了几分妖冶。

  沈疏蘅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她来此处是为了什么?她全不记得了。

  她漫无目的往前走着, 脚踩在松软的雪地上发出咯吱的响声, 她的身后留下了一串脚印。

  沈疏蘅走到一处朱红色门前, 一推开门, 袅袅沉香味扑面而来。

  香炉中白烟不断升腾着, 整座屋内都笼上了一层薄烟,沈疏蘅的视线也变得朦胧了。

  红色的蜡烛还在不断燃烧着, 烛泪啪嗒一声掉在案上, 上面的烛火颤抖了一下, 昏黄烛光满室摇曳。

  沈疏蘅借着烛光勉强看清了眼前的一切,大红色的床上坐着一个人,盖着大红盖头。

  那个人就安静的坐在榻上,两手放在膝盖上,一声不吭。

  那是谁, 沈疏蘅一点印象也没有,坐着的新娘是谁,为何她会出现在这里。

  “阿蘅,过来,……坐在床上的女人说话了。

  是师尊在唤她, 师尊素来清冷的嗓音带上了些柔媚, 她的心顿时有些痒,宛若柔嫩的柳枝轻拂湖面, 带起一阵又一阵细微的波纹。

  沈疏蘅直直朝师尊走去,她的身上也穿着一身大红喜服。

  原来今日是她和师尊成亲的日子吗, 这么重要的事,她怎么能忘记。

  一丝愧疚涌进心中,她站在师尊的身前,迟迟不敢掀起大红盖头。

  “为何不动了,”盖头下的人问。

  沈疏蘅缓缓伸手,碰向大红盖头,她颤抖着手掀开。

  熟悉的脸慢慢露出,她的心也越跳越快。

  “师尊,”沈疏蘅开口。

  昏黄烛光映照在沈疏蘅的瞳中,似有火在里面燃烧,她神色痴迷,定定地注视着师尊。

  鲜红的花钿印在师尊的眉心,她黑白分明的双眸不再似琉璃浸雪,而似春山妩媚。

  师尊朝她伸手,大红色的衣袖微微往后退去,露出了一截皓白手腕,极艳和极素两种颜色将相呼应,在沈疏蘅眼中形成了强烈的冲击。

  “坐下,”师尊拉着她,她慢慢坐下。

  沈疏蘅察觉到有种异样的感觉,定睛一看,她坐在了师尊的衣服上,她受惊似地站起,笨拙地挪开师尊的衣角,然后又坐了下去。

  “喜欢为师吗?”傅雪客直勾勾地望着她,笑得昳丽。

  “喜欢,”沈疏蘅的心魂全被师尊的笑夺走了,她重重地点头。

  “有多喜欢,若是为师要你的这颗心,你能毫不犹豫地给吗?”

  “能。”

  师尊的手中出现了一把匕首,雪亮的刃上闪着寒光,晃得她眼睛发疼。

  “用这把刀刨开你的心,证明给为师看,”师尊将匕首递给她。

  沈疏蘅一接过匕首,就感到刺骨的凉意从手心窜遍全身,她的心里却喷发出磅礴的热流。

  她紧紧握住匕首,寒光映在她眼中,显出一种决绝,她猛地捅向心口,却被一只微凉的手按住,阻挡了她的动作。

  她抬头,红烛软帐不知何时消失了,周围是一片荒芜的林子。

  白色衣角闯进她的眼中,“师尊,你何时换的衣服?”

  “为师一直都是这一身,你为何拿刀自残,是看见了什么吗?”傅雪客从沈疏蘅手中夺过匕首。

  沈疏蘅眨了眨眼睛,卷翘的睫毛像两只蝴蝶不停地扑闪着,她望着师尊,怔了一下,“师尊让我剖出自己的心,证明……”

  证明我喜欢师尊,沈疏蘅在心中说完了这句话,她不敢开口说完后面的。

  傅雪客见徒弟低垂着头,“为师不会让你做伤害自己的事,你不必证明什么,我都知道。”

  沈疏蘅听到知道两个字,心中闪过一抹慌乱,师尊知道什么,她想问,却不敢问。

  “你中了邪祟所布的幻阵,它会唤起人心底深处的欲望,通过欲望制造幻境,害死幻境中的人,”傅雪客若有所思的看着沈疏蘅。

  沈疏蘅依旧低着头,沉默着,她在里面看见了师尊,原来她心底最深处的欲望是关于师尊的。

  幻境中的师尊是她从未见过的,望着她的眼神妩媚多情,宛若海棠花绽放到极致。

  “日后若再遇见此事,你只需记住,为师宁愿自己受伤,也不会让你受到半分伤害,更不会让你做出伤害自己的事。”

  沈疏蘅缓缓抬头,师尊的声音似雪水融化敲击山石,让人不敢生出半点旖旎心思。

  若是师尊能像幻境中那般,对她说话就好了,一回忆起幻境中所见,她的脸上就一阵燥热。

  傅雪客瞥见徒弟的脸上有一抹殷色飞起,她唇角微微勾起。

  沈疏蘅坐在一截枯木上,她的脚下是黑黑的泥土。

  “起来了,”傅雪客伸手,将沈疏蘅拉起。

  “师尊你在幻境中见到了什么?”沈疏蘅用她水润的眼睛瞧看着师尊,她的脸上全是期待的神色。

  “想知道?”

  “想!”沈疏蘅摇了摇傅雪客的衣袖。

  傅雪客眼中浮出一抹淡笑,她看着徒弟水汪汪的眼睛,“若是你把你看见的所有都讲给为师听,为师就告诉你,我看到的。”

  沈疏蘅白净的耳朵也变得通红,她下意识地别过去脸,若是让师尊知道了她所见,还得了。

  她也不知为何会见到那些,难道是她心里有这等欺师灭祖,以下犯上的想法。

  傅雪客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深。

  沈疏蘅别着脸,只给师尊露出了一个侧脸。一缕柔软的黑发垂在瓷白的脸旁,随着风晃动,露出了她红的滴血的耳朵。

  “我忘记方才所见之事了,师尊就不能直接告诉我吗?”沈疏蘅嗫嚅的开口,她骗师尊心里有些慌,她实在太想知道jsg师尊所见的了。

  由于心虚,沈疏蘅的左手不停地捏着衣服。

  “这样啊,不巧为师也忘了,”傅雪客的语气中露出一丝可惜,无辜地看着自己地徒弟。

  沈疏蘅捏衣服的手停了,她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望着师尊。师尊果真变了,若是从前她肯定会轻易地告诉自己的。

  她的小把戏对师尊失效了,并且师尊还会随着她的行为,故意逗弄她。

  师尊的神色淡然,眼中未起丝毫波澜,她说谎的功力明显比沈疏蘅高明很多。

  沈疏蘅在心中暗暗记下,她也要像师尊一样,说谎话能面不改色心不跳,这样她下次再和师尊说话,一定能够占上风。

  “我们先去找她们,”傅雪客道。

  “我们踏入这里时,进入了幻境中,都走散了,为师用这个找到的你,”傅雪客莹白的手心出现了一段黑发。

  沈疏蘅蒙了,这是哪里来的头发,“这是我的头发吗,师尊何时得来的?”

  “宗门收徒大典上得来的,”傅雪客淡淡道。

  沈疏蘅记起来了,她那次和女主比试,有一段头发被切掉了,那段头发去哪了,她也未注意。

  “原来师尊将阿蘅的那一缕发收起来了,”沈疏蘅喃喃道。

  傅雪客牵起她的手,两人在林间穿梭。

  前方出现了两道人影,她们认出了这是月白和叶还真的身影。

  “师姐,你明知我心里,知我心里,”月白衣衫凌乱,她的衣领处被扯开了一点。

  她的眼底通红一片,连那眼尾也晕红了。

  “师姐,你心里对我也有意,对不对,”她眼神凄迷,想要抓住叶还真,却被她一把推开,踉踉跄跄的,差点跌倒在地上。

  叶还真发丝凌乱,面上堆着红晕,她却是一脸镇定。

  “幻境中所做,皆不作数,”她的薄唇一开一合,眼神冷漠。

  月白神色疯狂,不管不顾又上前,用力按住叶还真双肩,“我不信,幻境中所作所为都是遵从心中的欲望。”

  “你不该自欺欺人,师姐,你难道要自己骗自己吗,为何不能遵从自己的内心。”

  “追求大道,真的有那么重要吗,师姐,这么多年你可曾快乐过。”

  叶还真藏在袖中的手在颤抖,她努力控制住双手,想要遏制住它们继续抖动,“我所修之道在于克欲,断情绝爱。”

  “大喜大悲,于修行一事无益。”

  月白冷笑了一声,“师姐克制自己的欲望,克制的真好。”

  月白的手放在了被扯开的衣领处,她的指尖缓缓擦过露出的锁骨。

  叶还真藏在袖中的手动了一下,她想替师妹拉拢领口,但终究未抬起。

  沈疏蘅和傅雪客走到她们身边。

  沈疏蘅准备开口询问,师尊的柔软的掌心覆上了她的唇,她抬头,目光撞进了师尊黑白分明的眸中,她的心神也似陷入了那双眼睛中,心底浮起一片柔软。

  傅雪客对沈疏蘅摇了摇头,轻轻捏了捏她的手指,示意她别说话。

  沈疏蘅不知她们师姐妹发生了什么,她们之间的气氛变得很奇怪。

  “师姐,你别后悔,”月白将自己的领口整理好。

  “不会后悔,”叶还真抬头望着天空,神情依旧淡漠。

  “那只狗去哪了?”沈疏蘅扫过四周,还是未看到卷毛白狗。

  叶还真又拿出自己的铜钱,算了一下,“西南方位。”

  她们往西南方向走去,毫无疑问,这座山有问题,那只狗可能是她们解开问题的关键处。

  倏地阴风卷着枯枝败叶扑向她们,掀起一阵厚重的尘土。

  沈疏蘅被飞扬的尘土呛着了,她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傅雪客轻轻拍了拍徒弟的后背,她竖起了一道屏障挡住了源源不断的老旧尘土。

  “师尊,那是什么?”

  傅雪客顺着沈疏蘅手指的方向看去,一团人形的东西像她们袭来。

  那只东西越走越近,沈疏蘅终于看清了她长什么样。

  它的躯体庞大,两只眼睛似是血红色的灯笼,它的躯干竟然是许多人的身体堆积而成的,上面还挂着许多张狰狞的人脸,看久了有种恶心的感觉。

  雪白剑光一闪,长剑出鞘,傅雪客提剑挡在沈疏蘅面前。

  “师尊,它长得好恶心,”沈疏蘅站在师尊身后,露出一个脑袋,嫌弃的瞥了眼怪物。

  “这是邪祟控制的怨魂,它将这些都凝结成了一个实体,它的修为至少是化神期,或者更高,”叶还真手持桃木剑,琥珀色的剑身篆刻着密集的符箓,上面隐隐发着淡紫色的光芒。

  这柄剑上经过九天诛邪雷的淬炼,承载着清正之气,对邪物有极强的克制作用。

  怪物的身上笼罩着一股黑色的怨气,它漆黑的爪子一挥,黑色的怨气变成了满天箭雨射向她们。

  利箭划破空气,不断传来咻咻的声音。

  这些箭上带着化神期修士的至强一击,沈疏蘅金丹期的修为在它的面前根本不够看,犹如螳臂当车。

  傅雪客提剑,站在沈疏蘅面前,寒冷的剑光映照在她眼中,她随手挥剑斩去。

  她面上的神情就如她挥剑的动作一般,云淡风轻,但这一剑所带来的威力却是巨大的,远不像看上去的那么轻松。

  雪白剑光斩出,一剑化万剑,剑雨与漫天箭羽相撞,迸发出耀眼的白光。

  白光散落成漫天春雪,落在沈疏蘅的眉心,缓缓融化渗进她的肌肤中,涤荡着她的灵台,顿感一片清明,她对剑术又有了体悟。

  沈疏蘅从师尊身后上前,长剑出现在了她的手中,她和师尊并肩站着,她的发丝在风中不停地飘荡着。

  少女的肩膀瘦削,但站的笔直,宛若一株经风雨欺打,也绝不低头的翠竹。

  “躲在为师的身后,阿蘅,它很危险,”傅雪客望着徒弟。

  沈疏蘅朝师尊粲然一笑,圆圆的杏眼弯成了两道月牙,闪着褶褶光亮。

  “师尊,我知道危险,但是,阿蘅不想一直躲在你身后,希望有朝一日,师尊能站在阿蘅身后,由我替师尊挡住所有的风雨。”

  看到这张笑脸的人,很难不被感染到。

  傅雪客平湖般的眼波有一瞬间晃动了一下,很快又静了下来。

  “但为师,想要永远护着你。”

  “我就要和师尊并肩作战。”

  “好,”傅雪客只能依了沈疏蘅。

  “只是,你莫离为师太远了,”傅雪客一看徒弟,她的眼神就柔和了下来。

  “好。”

  怪物近身与她们缠斗起来,它似乎有灵智,知道避开四人中最强的傅雪客,而专门袭击最弱的月白。

  沈疏蘅提剑,砍向怪物,它身上的人脸跟着怪叫了一声,发出刺耳的长鸣。

  声音犹如锋利的爪子,撕扯沈疏蘅的脑子,她头疼欲裂,白皙的额头滚落了数颗汗珠,有些停在了她卷翘的睫毛上。

  傅雪客一剑劈向了那张怪叫的脸,蓦得,黑色的液体迸溅而出,洒落在地上,腐蚀了一大片草地,被腐蚀过的地方冒出浓浓的黑烟,散发着臭气。

  “躲开,别碰上了那些液体,”沈疏蘅抱紧师尊,踏着斗转星移步退开,直到怪物的液体碰不到她们,她才停下。

  叶还真也抱着自己的师妹,跳到了树上。

  “师姐是在可怜我吗?”月白阴沉着脸。

  “师妹,”叶还真叹了一口气,松开了月白。

  月白道:“师姐此刻对我所作,是否也只是因我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员,而不是因为我是我。”

  叶还真缄默,她拿着剑继续观察着那只怪物,并未理会师妹的话。

  “师尊,看来我们不能离怪物太近,只能在远处与它斗,方才的液体真吓人,”师尊身上的清冽冷香萦绕在她鼻间,她现在应该松开师尊了,只是她不舍,她故意忘记了这回事。

  她很喜欢和师尊紧紧挨在一起,再慢慢嗅着师尊身上的香味。

  “是,”傅雪客微微颔首,徒弟还抱着她,少女比她矮一些,她呼出湿漉漉的热气打在她颈后,引起一片痒意。

  “抱够了吗?”

  沈疏蘅以为自己的小心思被师尊发现了,她急忙松开师尊。

  她用余光小心翼翼地看师尊,师尊将所有的心神都放在了对付怪物那里,并未注意到她有些酡红的面颊,她这才放下心,也学着师尊,不让怪物近身,不停的挥出剑气斩向怪物。

  叶还真的桃木剑上爆发出耀眼的紫光,她的另一只手捏出法诀,紫光渐渐汇聚成一个圆盘。

  圆盘上面蔓延着数不尽的雷纹,发出滋滋滋的电流声。

  “去,”叶还真话音刚落,充满雷电之气的紫色圆盘飞向了怪物。

  沈树蘅看见,圆盘一触碰到怪物就倏地变大,将它巨大的jsg身形笼罩了起来,随后,夺目的紫光乍现,猛地劈向怪物。

  就在她以为怪物被遏制住时,那只怪物却笑了起来,仿佛那些雷电只是给它挠了一下痒。

  “借助术法引出的雷电之力,终究不够。”

  “这座山上设了法阵,在源源不断的替怪物输送着力量,它身上的伤口都愈合了,若我们找不到杀死它的方法,我们都会被它耗死在此处,”叶还真的眼中亮起紫光,她看到了她们看不到的东西。

  说完,她的唇边又溢出了鲜血,她用袖子胡乱擦了一下。

  这只怪物的自愈能力太强了,它的修为也与师尊持平,一击杀了它有些困难。

  倏地,灵力不停地在她体内翻滚,她要突破了。

  傅雪客察觉到天地间的灵力在不停得涌向徒弟体内,她知道徒弟要突破了,若是不突破,她可能会爆体而亡。

  “你且在这里安心突破,为师在,无需担心旁的,”傅雪客的目光温柔。

  沈疏蘅坐下,开始突破,她现在的修为是金丹初期,这次进阶成功,可以到金丹中期,掌控天地间的法则之力将会更加容易。

  师尊在,她什么也不怕,什么也不担心。

  灵力汹涌地涌向她,沈疏蘅闭着眼睛,五种颜色的元素之力在她识海中游动。

  倏地,她想起了那本丹书,丹书中所教的炼丹之法,是将金木水火土五种元素融合,使之成为最初的状态。

  她在识海中控制着五种元素,有了炼丹的经验,也算触类旁通,一法通万法,很快她就将五色的元素融合成了一团。

  五灵根之所以修炼慢,是因为如今天地间的灵气稀薄,修士转换灵气的效率越来越低,更别提五灵根修士,他们将灵力转换到体内的速度比常人慢了许多倍。

  因此在如今,五灵根修士的优势,反而成了劣势。

  沈疏蘅借助上古炼丹术的方法,想出了解决这种问题的方法。

  既然同时吸收五种元素的速度慢,为何不讲所有灵力全部融合成最初的状态在吸收呢。

  沈疏蘅一想通,就开始执行所想的了。

  她放出自己的神识,在体外将涌向她的灵力慢慢合拢。

  五种元素刚碰在一起,就发生了强烈的互斥,沈疏蘅有了炼丹时融合元素之力的经验,应付这种情况有些得心应手。

  只要她的神识比元素互斥的力量更大,一定能够将它们融合。

  在融合元素之力时,沈疏蘅有些奇怪,这种方法也算简单,为何千年来,从未听说过一个五灵根修士用此法修炼,他们五灵根也不至于一直背负着废物灵根的骂名。

  沈疏蘅不知道的是,使用这种方法的条件极其苛刻,首先要对灵力感受极其敏锐,只有天灵根才能达到。

  鲜有人五灵根里所有灵根都达到天灵根。

  其次,识海必须格外大,要达到浩瀚无垠的程度。修士识海的大小都是天生的,随着修炼,顶多加强一下神识强度,识海增大根本不可能。

  沈疏蘅刚好两种条件都齐全了,才能用这种方法修炼。

  她的修炼效率大大提高了。

  磅礴的灵力不停冲刷着她的灵脉,她的灵脉在这种冲刷些,不停地扩大扩宽,变得强悍。

  空中乌云滚滚,紫色的电流在云中游走,宛若一群紫色的神龙。

  紫色的劫雷贯穿乌云,从天上抽下,气势磅礴击在沈疏蘅身上。

  别人进阶的雷才称的上是劫雷,若是渡不过,则身死魂消。沈疏蘅却不同,这些劫雷打在她身上一点感觉也没有,反而能淬炼她的体魄,使她的身体强度达到和体修差不多的程度。

  沈疏蘅能感到自己的身体比以前更加强悍了。

  她缓缓睁开眼睛,纤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随即露出那双清亮的眼眸,一瞬一瞬地望着那道白衣翩飞的背影。

  “进阶的很快,你到了金丹后期了,”傅雪客虽背对着徒弟,在忙着对付远处的怪物,但她一直都关注着徒弟这边的状况。

  傅雪客回头,徒弟欣喜地看着她。

  沈疏蘅也未想到,她能跳两阶,她希望自己能修炼的更快一点,达到和师尊一样的修为,或者比师尊更强,她才能在日后为师尊挡住所有伤害。

  “日后,阿蘅也想能保护师尊,就像师尊一直护着我一样,”沈疏蘅站起来,脊背挺直,眼中亮光闪烁。

  傅雪客并未说话,而是走过去,揉了一下徒弟柔软的黑发,她眼帘微垂,浓密的睫毛投下一小片阴影在挺直鼻梁上。有风吹来,阴影在鼻梁上摇漾了一下。

  雪白的剑悬在半空中,化为千万把剑影,带着雷霆万钧之势向远处的怪物飞去。

  怪物被剑戳出了满身的窟窿,黑色粘稠的液体汩汩流出,散发出腥臭的气味。

  就在沈疏蘅以为怪物要死了的时候,它身上的窟窿却在快速的愈发,如果她们不能一击杀死它,就如月白所言,她们将会被耗死在此处。

  “你都到了金丹后期了,还没领悟到空间法则吗,”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沈疏蘅终于知道为何会这么熟悉了,她说话的声音也是这样的。

  “宿主,我模仿你的声音模仿的像吗,”系统又恢复了机械的电子音。

  “像像,简直和我一模一样。你说什么空间法则?”沈疏蘅有些懵。

  “简单一点说,你掌握空间法则之后,可以从一处地方到另一处地方,若是你能彻底掌握这项法则,穿梭时空也不在话下。”

  沈疏蘅有了一个想法,那只怪物之所以一直杀不死,是因为山中设有法阵,源源不断地供给给它力量,若是将它带到别处,就能切断它的力量。

  “怎么掌握此法则之力,”沈疏蘅焦急地问系统。

  “你用心感受,自然知道了,这是你天生的能力,我只是告知你能掌握它。”

  系统说的太玄乎了,就和别人去烧香拜佛,说心诚则灵一样。

  倏地,沈疏蘅的识海中有淡蓝色的符文亮起,在不停地流动。

  那些符文时而像天上的云,时而像水里的波纹,千变万化,沈疏蘅从中捕捉到了系统说的空间法则。

  就像人顿悟一样,一点就通,仿佛她天生就该会这些,和人天生会吃饭喝水一样平常,都是自然而然的事。

  “师尊,我等下将怪物送到别处,切断它和法阵的联系,我们再一起杀死它。”

  将这样的怪物弄到别处,绝非一件异事,但傅雪客愿意相信自己的徒弟。

  一个呼吸的时间,她们二人到了山下。

  怪物也被沈疏蘅传到了此处。

  它的身上嵌满了无数张脸,密密麻麻的脸紧挨在一起,或喜怒或哀乐。

  “师尊,阿蘅厉害吗!我真的将它弄到了山下,”沈疏蘅的声音透着兴奋,她像一个讨要夸奖的小孩一般。

  “阿蘅很厉害,”笑意在傅雪客唇边漾开,她清冷的眼中冰雪消融,化为缱绻春风,宠溺地看着徒弟。

  沈疏蘅的修为与师尊相比,还是太低了,大多时候,她都不能帮师尊什么,有时甚至是拖后腿。

  但现在不同了,她掌握了空间法则,也算是辅助了师尊。

  “要与为师一起吗?”

  “嗯,”沈疏蘅提剑站在师尊旁边。

  之前,傅雪客觉得只要将徒弟护在身后,将危险与她隔绝,是为她好。

  现在,傅雪客才发现,徒弟原来不想一直躲在她的羽翼之下。

  少女也想用自己单薄的肩膀,为她扛下所有苦难。

  “今日,为师教你将所有剑招合为一式,”剑光在傅雪客剑上流转,宛若一条白蛟在海中翻滚。

  沈疏蘅拿剑,仔细地学着师尊演示的剑招,师尊似是为了能使她看清,有意放慢了自己的招式。

  遗世独立的白衣身影和清绝的剑光深深印在沈疏蘅的心中,她的心中有什么东西松动了一下,有种呼之欲出之感。

  剑光跃出,一剑化为万剑,带着凛冽寒气,朝怪物驶去。

  沈疏蘅和师尊同时挥出这一剑,一剑虽然化为万剑,剑招的力量却未减少,反而将威力发挥到了极致。

  剑雨将怪物刺成了马蜂窝,黑色的液体迸溅而出,腐蚀了一大片草地。

  它倒在地上,肢体慢慢瓦解,化为黑烟消散在了空中。

  沈疏蘅从黑烟中看到一个个虚幻的残魂,它们似乎极不甘心,不停地嚎叫着,震耳欲聋。

  她的耳朵有些难受,她想用手捂住耳朵的时,冰凉的东西贴上了她的耳边。

  她侧头,是师尊的双手放在她的耳边。

  她望着师尊的眼睛,又想起了幻境中所见,耳朵忍不住烧了起来。

  她想控制住不争气jsg的双耳,越是这样,它们就越是烧的厉害,她只能期盼师尊的手可别感受到愈来愈高的温度。

  万一师尊又问她,她该怎么说呢,师尊平日沉默寡言,都是她不停地说话,但师尊一开口,说一句话,就抵得上她说一百句的效果。

  她一狡辩,师尊也将她看穿了,但还是听她胡言乱语。

  为了防止师尊问,你的耳朵怎么这么热,她的腿弯曲,准备往下蹲下去,躲开师尊的双手。

  不料,她脚下站着的恰好是一个小土包,一个不稳,她跌倒进了柔软的怀抱中,冰凉黑发堆积在了她的颈边。

  “怎么了?”傅雪客抱着她,将脸凑了过去。

  还好师尊没问你耳朵怎么这么热,不然她的面子往那搁呀,她必须改掉这个习惯,不然与系统给她的人设完全不符。

  “脚没站稳,”沈疏蘅强压下眼中的波澜,说着一件异常平常的事。

  “我不是问这个,我是说,你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