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臣见过陛下和皇后，见过太子殿下，”国师毫不避讳地走进略显拥挤的寝殿，从胸前的口袋中取出一张报告，“陛下，这是北城驻防部队整理出的信息，请您过目。”
老皇帝没有接过国师递上的报告，反而示意想要离开的明载去拿，而明载也只得放下怀里的一大摞文件，硬着头皮去替老爹阅览。
“怎么样？”老皇帝被皇后搀扶着从床上坐起来。
“禀告父皇，根据现场残留的弹片分析，这枚导弹应该是来自我军的，且被研发出来的时间不算太远，是新型号，”明载把报告放在一边，认真地向老皇帝分析汇报，“现在只有前线部队装备有比较新式的车载导弹，父皇您看……”
“咳咳！皇后，扶我下床更衣，”老皇帝向众人一挥手，“你们都到书房去等我！”
“是！”
明载和国师异口同声地回答，临走时还不忘瞪了对方一眼，随后默契地选择了与对方完全不同的路线下楼。
“太子殿下今日颇有闲空啊，居然还不忘入宫看望陛下。”国师趁着在书房等待的时间，还不忘给明载递上一把刀子。
“国师大人想多了，我只是代替诸位部长来与父皇商议国事而已，擅自前往宫殿也实属无奈之举。”明载淡定地把刀子挡回去。
“哦，是吗？那便是老臣冒犯了，”国师主动替老皇帝准备好茶水，“不知太子殿下对这件事有何看法？”
“父皇还没有开口，我实在不敢妄谈。”明载压根就不想搭理他。
“咳——你们两个又在吵吵什么？！”
老皇帝握着权杖走进书房，这次他的身边没有皇后和仆从，而是带来了统领都城驻军的将领雷曼特——这位是个不折不扣的中间派，平日里与眼前的这两个人都不对付。
“既然导弹只装备在前线部队，那就挨个通信排查就行了，”老皇帝坐在二人中间的位置，苍老与疾病没有使他的威严消减，“雷曼特将军已经向前线的所有部队都发出了通信，现在只要等待回信就可以了。”
于是明载和国师都不再开口说话，房间里的氛围再次降到了冰点，只有一次次向屋内递接电报的声音才格外响亮。
“报告陛下，除了中线两支部队没有回信外，其余部队均没有导弹丢失。”雷曼特将军向老皇帝汇报道。
“那两支部队是什么情况？”
“一支是蚀骇将军所领导的军队，他们此时正处于卡塞国境内，可能实在没时间清点后勤；另一只是暴虐将军所率领的军队，他们的坐标似乎已经不在第三战区内了，而且他们根本就没有接我们的通讯。”
“陛下，我想答案已经很是明确了，”国师适时地点出关键之处，“无论这枚导弹是否来自于暴虐将军，他在没有命令的情况下擅自离开第三战区，就已经是重罪了。”
老皇帝斜过眼睛，等着他把话说完。
“而且如果老臣没记错的话，”国师瞟了对面的人一眼，“暴虐将军私下里，可是与太子殿下交情匪浅啊~”
“回国师大人，私交也只是工作需要罢了，况且我并没有这么做的理由，”明载见招拆招，“反倒是国师大人您……要是我没记错的话，这批武器好像是您要求批给他的吧？”
“你们两个都给我闭嘴，我让你们说话了吗？”老皇帝再次打断他们的明争暗斗，“雪松镇的伤亡情况和经济损失如何？”
“回陛下，雪松镇已经停止生产有年头了，所以造成的经济损失并不大，只是现在还住在那里的百来口人全部死亡了，其中老人和小孩占了绝大多数。”
“那就好，只是一百个人，不算什么大损失，给他们的家属发一些慰问金吧，”老皇帝不耐烦地结束这个话题，“国师，你有什么应对的办法吗？”
“陛下，我想我们还是应该迅速取得战争的胜利，这样才能腾出手来应对国内的乱局；至于暴虐以及他所带领的士兵，没有合理的理由和正统性是很难成事的，想来短期内也造不成太大的损失……”
“父皇，他们很明显就是冲着国都来的，而且来势汹汹，”明载突然不顾先前的谦卑，主动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如果按国师所说的放任不管，只怕会对国内的形势造成更恶劣的影响，还请父皇三思！”
“啧，太子殿下，您这么急躁是做什么？陛下还什么都没说呢。”国师阴阳怪气地针锋相对。
“我知道你的顾虑，所以才把雷曼特将军拨到你的手下，好协助你保卫国都的安危。”
“父皇你还是要离开？！”
“你刚才也听到了，位于敌国境内的蚀骇也联系不上，我同样对此十分放心不下，”老皇帝握紧权杖敲了敲地板，“如果能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获得胜利，那对国内的局势稳定将对起到不可估量的正面影响。”
“可是父皇，中央内同样需要您来稳定局势，否则……”
“难道你连这点小事都应付不了吗？！”他的语气中已经暗藏了些愠怒，“事情就这么决定了，不用再商议了！”
“是，儿子明白了……”
老皇帝看见明载没落的神情，不知怎么觉得有些心软，于是他清了清嗓子，再次开口道：“国师，你和雷曼特将军先去为后面的事情做准备吧，我想和太子单独聊一会儿。”
“遵命，陛下。”
“父皇？”明载重新抬起头，不解地看向他的父亲。
“孩子，你能意识到这场战争为我们带来的苦果，我很欣慰，”老皇帝将权杖放在墙角边，语气温和而无奈，“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们失败了，会有什么更严重的后果吗？”
“……请您告诉我。”明载不想说出心里话。
“唉……如今义军的民望水涨船高，我们的统治已经岌岌可危了，现在全国上下都在等待着战争的结果，也是在等待着时间来验证我们的抉择是对是错，同时很遗憾的，我们也并没有知错就改的机会。”
“……”
“所以我们必须要赢，要向我们的臣民证明我们的强大，来震慑他们不是什么都是可以染指的！”老皇帝的眼睛投向了窗外，他的眼中仍有着无尽的野望。
“可义军今日的强大不正是我们所滋养的吗？”明载依然想要据理力争，“这场战争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存在，我们本就没有胜利的理由与可能！”
“不，载儿，不要说这种话，我们没有改变过去的可能，我们只有一个选择——输，然后失去一切，或者赢回属于我们的东西！”
“可是……”
“同时，敌国的赔款与失败也会为我们争取到二次发展的机会，到时就是你大展拳脚的机会了，”老皇帝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接着又一次握紧了权杖，“我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你也该回到自己的宫殿了。”
说完，他就离开了书房，留下明载一个人在这里沉默……
咔——
“哟，殿下您终于回来了，”管家替刚进门的明载脱下外套，换上一身轻便的白色衬衣，“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通知您。”
“什么事情？”明载接过仆人呈上的热咖啡，向里面投入了一块方糖，“不会是内阁的那帮家伙找上门来了吧？”
“那倒没有，不过电话倒是真打了不少，经济部长还递了一封辞职书上来，我已经给您放到书房的桌子上了，”管家对这些事情显然轻车熟路了，“但属下要禀报的事情比这些都重要，您要找的那位指挥官，来了。”
“什么？”明载顿时大喜过望，连手里的咖啡都被丢到了一边，“你们找到她了？”
“呃……确切地说，是她自己找上了我们，”管家显得有些窘迫，“她说自己经历了一路的劳顿，暂时不想与殿下您见面，所以属下就没有及时通报您。”
“自己找上门来，却又不想见我？”明载对这位神秘的贵客有些摸不着头脑。
“是的，我们暂时把她安排在了贵宾客房里，并为她准备了饭食和衣物，”管家斜着眼睛瞄了明载一下，“殿下，需不需要我去……把她叫过来？”
“那就不必了，让她先休息一日吧，正好我今日也有些疲倦了，有些事明天再处理吧，”明载半躺在松软的沙发上，眯起眼睛想小憩一会儿，“去把放在书房里的辞职信退回去，这种事每隔一段时间总会来一次，你自己处理就好。”
“其实你大可以批准了他的请求，然后借机对中央进行一个大换血，这是难得的好时机，错过可就没机会了。”
“谁？！”明载瞬间从放松的状态惊醒，他抹掉额间上的冷汗，回头去寻找声音的发出者。
“除了您心心念的客人，还有人敢这么大言不惭的和您说话吗？”
牧由站在楼梯上俯视，她的状态明显比之前好了太多，身上的血污与灰尘也全都洗掉了，只是身上的衣服还是旧的，不过也变干净了。
“尊敬的太子殿下，我想知道，”牧由从楼梯栏杆上一跃而下，“您对于反抗战争，到底有着多大的决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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