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辞睁开眼睛，茫然地看着阁楼的天窗，天才微微亮，清晨的薄雾遮蔽了初升的微光，也朦胧了远方的希望。
刚才的梦……究竟意味着什么？
“明辞，你起床了吗？”楼下是吵吵闹闹的声音，“快下来听我们伟大的救世计划啦！”
泽克的喊声让她的脑子清醒了不少，她揉了揉太阳穴，胡乱从包里掏出一件衣服。
这两天她一直都很奇怪，泽克这种性格的人，不像是会和01狼狈为奸的样子，而昨天几人微妙的对话更是让她确信了这个猜想——01在中间撒了谎！
随手摸了摸胸前的吊坠，它似乎跟以往不太一样了，尤其是表面，就像是……多了一层微弱的光泽，但明辞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麻利地穿好衣服后，她就打着哈欠下楼了。
楼下没看到01的身影，只有泽克在用暖气片热牛奶，而13似乎是怕明辞追究在居民区的往事，所以把自己锁在了厨房煮粥喝。
“明辞，来尝尝13昨天买的面包！”泽克丢给明辞一个袋子。
明辞道了声谢，却没有立刻打开袋子，而是走过去敲了敲厨房的门，然后故意喊得很大声：“13，你要不要也吃一点啊！”
“呃啊——不……不用了……”13瞬间从门口弹开，堵住了刚才贴在门上想偷听的耳朵，“我……我早上已经吃过了……”
“那然后呢？”明辞明知故问道。
“什……什么然后？”
“你不打算对保卫战前的事情做个解释吗？”明辞再次提高了音量，让坐在客厅里发懵的泽克也能听得一清二楚，“比如你是怎么瞒着牧由为瓦德军传递消息的，齐维尔先生到底是怎么死的，还有……”
“停停停！嘘……”13从厨房的门缝里探出头来，可怜巴巴地看着明辞，“我待会儿可以给你一个解释的，但是现在我们先把饭吃完，行不行？”
“那好吧，”明辞也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于是转身回了客厅，“01去哪儿了？”
“司令部嘛，蚀骇给将军发了些通讯内容，结果就把他气得满世界抓人了。”泽克随口答道。
“蚀骇发的？他们发的什么内容？”明辞忽然感觉不太对劲。
“也没什么，就是……”
“泽克你不是要给明辞将咱们的计划吗？”13端着碗从厨房走来，“说不定过一会儿我哥就回来了，你要讲可得抓紧时间了。”
“啊对对对，我又把正事给忘了，”泽克一拍脑袋跳起来，开始进行二次传销，“据说，在皇都城郊的圣山顶上，有一个神秘的大坑，里面有一块从天而降的……”
明辞不想听这些被加工过的信息，她脑子里都是关于刚才的消息——很显然，这件事是发生在基地时期的，而且极有可能与自己或牧由有关。
“……某天有一位来自其他世界的圣女降临，而她拥有可以开启残骸的力量，相传这股力量可以改变这个世界……”
或许真的是自己和牧由之间有什么误会，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那个不在场的混蛋。
“……但邪恶的国师也盯上了圣女，于是正义的……”
也不知道牧由现在怎么样了，但愿光宁不要为难她……
“喂，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啊！”泽克终于发现了她的心不在焉，并对此表达了强烈的谴责，“难道是我讲的不好吗？”
“呃，这倒没有……光听开头我就觉得这是个绝佳的……故事了。”
而且还是幼儿睡前故事……你这个真是什么锅配什么盖，一个传说就被01骗成这样了吗？
“什么叫故事？我们这是在做拯救世界的伟大事业！”泽克一把扯过正在看戏的13，用手指对着他的脑袋喊道，“快点13，给她见识见识你的厉害啊！”
“轻点，别晃……脑子要成浆糊了！”
对了，既然01有全知之眼，那么作为他兄弟的13应该也有。
“是吗？那我可真要好好见识一下，”明辞故意装出一脸轻蔑的样子，“不然我可不会相信你说的话，更不可能跟着你们跑去那个什么圣山咯！”
“听到没有，13！你快点……”
嘀——嘀——
“是01的通讯，”泽克松开拽着13衣领的手，按下了接听键，“又怎么了，我正在……”
“里面的人把门打开！”
明辞听到外面的争吵声，立刻跑上了楼上的窗户边，看到了道路口处有几辆装甲车载着持枪士兵，正在和泽克家族的保镖进行争吵。
“不好了，他们好像要进来了！”明辞赶紧背上背包准备撤离。
“可恶，”泽克也跑上楼看到了外面的景象，“没时间了，13你先带着明辞上车，我们黄昏在圣山脚下汇合！”
“那你呢？”13把明辞拽下楼，顺便回头问了一句。
“不用管我，先去司令部接你哥，”泽克挂掉通讯，从柜子里抄出一把自动步/枪，“从他们的反方向走，那里有一条小路！”
“知道了！”
明辞反应慢的老毛病又犯了，她稀里糊涂地被13拖上了皮卡车，然后看着皮卡驶进了一片黑漆漆的密林，短短几分钟后，皮卡又出现在了市区的大道上，向着有更多装甲车的地方冲过去。
嘭——
被多次改装后的皮卡也有着超强的护甲，但真撞上十几吨乃至几十吨的大铁皮家伙时，车身还是剧烈的颤抖起来，硬是把明辞的脑子给撞清醒了。
“这他妈是什么情况？！”明辞忍不住朝着驾驶座上的人喊道，“为什么我们好端端的就被围了，不会是01在将军面前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吧？”
“我他妈怎么知道！”13也直接用粗口回敬道，“可能是有人向将军通报了什么东西，你看，这些人虽然被我们冲撞了，但依然没有对我们下死手。”
的确，大楼下的士兵们对这个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保持了极高的警惕，但也仅限于警惕，比起用枪口对准车厢，他们显然更倾向于用近战武器控制车里的人。
“不会是01已经被他们击毙了，现在他们准备抓我们去审讯吧？”
“你还别说，搞不好真是这个可能……”
就当车里的两人吓得瑟瑟发抖，而车外的士兵准备强拆车门时，一道火焰突然从高楼的玻璃喷射出，而它们身后还伴随这一个熟悉的人影……
嘭——
“你们两个还发什么愣，赶紧开车！”
被火焰烧得嚎叫的士兵迅速让出了一条路，而对面楼上后知后觉的狙击手却已被车斗里的人一枪击毙，从万丈高空中摔了个粉身碎骨。
“01，到底发生了什么？”明辞隔着钢化玻璃看向后面的人。
“有人出卖了我们，现在将军已经铁了心要抓我了，”摔了个狠的01擦掉嘴边还在流的鲜血，从皮卡车斗里找出防弹插板绑在身上，“13，先别着急去圣山，在路上多跑两圈甩掉他们！”
“我只能回答你两个字——尽量！”
宽大的轮胎碾过地上的血迹，拖着长痕跑上了市中心的公路，此时的车流量比早上少多了些，但仍不足以甩开身后穷追不舍的越野车。
“死吧，混蛋们！”
01将车上积攒的汽油/弹全部甩了出去，越野车到底是比不上装甲车，很快就被铺撒的火焰烧停了车，而后面的装甲车则停在了立交桥外——这东西太重了，而军官们对自己城市的交通质量还是有数的。
“就是现在，”01打掉头顶的无人机，“加速！甩掉他们！”
“知道了！”
因为个子太矮，13只有解开安全带才能把油门踩到底，而这样又需要明辞帮忙抓住方向盘，可怜的明辞连科目一都没考过，就被迫在这种质量堪忧的道路上飙车。
在两个人蒙圈地跑过了不知道多少个立交和隧道后，头顶的直升飞机终于被绕得找不着方向，成功挤入了被甩丢的行列之一。
“就是现在，13，上高速，”01终于能从车斗里坐起来，“从高速北面的路口出去，过了富人区的自然公园，然后就是你熟悉的道路了。”
“哥……我觉得，”13被颠簸得有些晕车，“我想吐……”
“笨蛋，停车，换我来开！”
“哦……”
嘀嘀嘀——嘀嘀——
泽克没有着急出去，他很清楚自己家族的势力，也明白士兵还不至于直接冲进来抓人。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搞清楚他们是怎么暴露的。
外人可能这辈子也想不到，在这么个狭窄的三层小楼里，会隐藏着一套贯穿全楼的、精密度甚至可以媲美战区最先进系统的窃听与反窃听设备，而它们的目标则是司令部大楼的机密档案处！
实际上随着经济的大崩溃，私下偷贩军事设备早已是见怪不怪的事情了，只是在这个义务教育早已中道崩阻的国家，能正确操作这些精密仪器的人才不是在军队就是在监狱，所以才很难对中央起到什么威胁。
但好巧不巧的，泽克就会操作它们。
这两年来，泽克就是依靠着这套设备窃取了大量的绝密情报，就连01的四处活动都要依赖于他。
尽管这都曾逼得01不得不用纸质媒介才实现了对他的欺骗，但泽克终究还是个只拥有技术的中二少年，无法深刻地分析情报使他仍难对战局起到什么决定性的影响，而深谙这点的泽克也鲜去探访过于机密的信息，以避免自己过快的暴露。
但现在已经到了不能不这么做的地步了。
可能是觉得不会有人来查这件事，昨晚的秘密邮件虽然被标注了绝密，但其保护措施实在配不上这个标签，泽克只花了十多分钟就破除了它的保护。
下一步，就该现出原形了……
咔——
“不许动，把手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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