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鬼烛办事还挺快的。”
对面是蚀骇平静的声音。
“尊敬的蚀骇将军，我没有打扰您吧，”01将杯中的咖啡一饮而尽，“我想您已经看见那封信了，对吗？”
“信，我确实是看到了，”对面响起了轻敲桌子的声音，“可你为什么要帮我呢？”
“蚀骇将军，正所谓‘化敌为友’，我也只是想和您交个朋友而已。”
“呵，以往我们都是以敌人的形式见面，没想到今天倒称起朋友来了，”蚀骇轻笑了两声，“那么01，你的诚意是多少呢？”
“我现在已经进入了基地的决策层，我弟弟则潜入了要塞的居民区，只要我们愿意帮您，您就能掌握第三战区的绝大多数信息，这难道不够吗？”
“01呀，我听商人们说，交易，最重要的就是坦诚，”蚀骇的笑意越发得深了，“您真的只有这些吗？”
01的眼神变了变，但语气还是尽量平常：“将军，我们都给彼此留一点底牌，不是更好吗？”
“哈哈，说的也是，”蚀骇收起了咄咄逼人的态度，“但我对于交换情报这种事不感兴趣，况且您的信誉……好像已经不那么充裕了吧？”
“那您的意思是？”01冷下了脸。
“别误会，我只是有了一个更好的提议，”蚀骇将声音压得低沉，“我知道你一直想要那个叫明辞的小姑娘，而我则想要逼走牧由，所以比起互相伤害的戏码，我们完全可以为一个目标通力合作。”
“我也仅仅只是对那小孩感兴趣罢了，”01听出了对方隐藏的不怀好意，于是便装出了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连她的真实身份都无法确认，抓到她又能怎样？”
“没关系，不就是审查身份吗，我有办法。”耳机那头传来了电子设备运作的声音。
“你在做什么？”01警觉起来。
“别紧张，我只是将我的诚意发了过去，”蚀骇的声音慵懒而惬意，“您是聪明人，怎么做就不用我指点了吧？至于合作的事宜，等您验货满意之后再商议吧。”
“哼，那就下次再见吧。”
嘀——
通讯结束。
黄铜的小火炉烧得噼里啪啦，架子上肥瘦相间的烤肉正呲呲地直冒油花，用筷子一戳，肉就听话地裂成两半，汁水溢到炉内的炭火上，香气满屋。
“呃——撑死我了！”
明辞心满意足地躺在床上，用已经勉强能动的手拍打着肚皮，对着牧由哼起自己那个世界的小曲儿——护士已经出去工作了，屋里只剩她们两个人。
“你就不能饭后活动活动？”牧由对准明辞的肚子轻轻一拍，然后嫌弃地嘟囔着——她的喉咙已经好很多了。
“吃太撑了，动不了了！”明辞像无赖一样压在床上，“话说01到底为什么要送这么多吃的呀，他不是和你关系很差吗？”
“对呀，所以他只是为了他自己而已，”牧由随手拿过床头的书，“一点肉就能为自己搏一个好名声，还能顺道收买一下你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真是个一本万利的好买卖。”
“喂，你说谁没心没肺啊！”
“那就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牧由捏了捏明辞的脸，“忘了他还要抓你了？”
“对哦……他不会在里面下毒吧？！”
“毒死你个小笨蛋算了！”牧由翻了个白眼，不想再理她了。
明辞见牧由看书看得正认真，只好别过头去看窗外，想看看外面有没有熟悉的身影。
笃笃笃——
“哈克！”
明辞把窗户拉开一个口子，再寒风还没有灌进来之前，将黑鹰抱进屋里一顿揉搓，“怎么样，哈克？想我没有啊？”
“嗥——”哈克被她揉得头昏脑涨。
“喂，别乱动啊，让我给你梳梳毛……等等，你脚上这是什么？”
明辞把哈克脚上的纸条拿下来，发现里面包裹着一颗蓝莹色的水晶，那水晶只有一颗玉米粒大小，但毫无杂质的晶莹却足以让它称得上是无价之宝，然而那张纸条上却写了一行令人不太愉快的字：
有危险，小心！
纸条没有署名，笔迹也不像是哪个熟人的，这让明辞有些摸不着头脑，于是她把纸条拿给了牧由。
“你又干嘛？”牧由叹了口气。
“刚才哈克找回来的，”明辞不觉得水晶有什么重要性，便只给牧由看了纸条，“我不认识这个笔迹。”
“怎么在这个时候又出事？我看看，”牧由对着纸条各种尝试，但都没有发现什么不妥，“看不出什么来……哈克，这是谁给你绑上的？”
哈克叫了两声，又朝窗外的某个地方歪了歪头，大意是说：有个陌生人放在要塞外的一棵大树下，因为上面有可以直接套上的活绳扣，自己就直接把它带回来了。
“这样可没什么有用信息……”牧由皱起了眉头，小心地把它和废纸团在一起，然后一起丢进了火炉。
“哎，你这是干什么？”
“既然不知道什么意思，就直接销毁掉的好，”牧由重新看起了书，“毕竟这大概率又是敌军的小把戏。”
“那我们不应该上交吗？”
“上交的前提是上面会信任我们，但你看现在，大家都想收拾掉我们，这时候上交无异于给他们递刀子。”
明辞觉得她说的挺有道理，也便不再追究这件事，继续‘残害’起了哈克黑亮的羽毛……
会议室里，光宁和01严肃地坐在长桌一端，他们的对面则是一块巨大的幕布，上面投射出将军苍老但仍旧精神矍铄的面庞。
“光宁，汇报你的工作。”
“是，将军，”光宁打开桌子上的文件，“目前基地已经恢复了基本的运转，大部分伤员也已经恢复了正常活动的能力，隔离门的维修工作也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中。”
“对叛党的审讯怎么样了？”
“阿芙罗娅以及其他官员都已经招供了，”光宁又抽出了一厚沓供词，“我们已经将他们妥善关押，等交接的列车到达后，他们会和这些供词一起回到都城。”
“很好，瓦德军最近有什么动向吗？”
“蚀骇将大部队重新撤回了原来较远的营地，只留了少许侦察部队在郊外徘徊，但除了与远郊农民有过极轻微的摩擦外，双方均没有什么值得关注的冲突。”
“他们有增派什么大规模武器吗？”
“有，他们最近在搭建临时机场，但规模很小，估测只有二到五架小型飞机。”
“嗯……铁路的状况如何？”
“原来牧由搭建的临时铁轨已经不能用了，且原来的铁轨已经被敌军完全控制，”光宁找出了一张铁路分布图，并用马克笔在上面画出了几条新线，“我们的增援部队可能需要修建新的铁路，我提议修建在这个位置。”
“我们已经派人对这里侦查过，那里的条件很好，”01也跟着附和道，“如果人手充足，可以在较短的时间就铺出一条高质量的临时铁路，只是……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这个……将军，平民们都回去种地开荒了，”光宁为难地皱起眉头，“我们没有劳工，只靠士兵来修，恐怕……”
“够了，不用再说了！”将军的语气愠怒，“都是牧由干的好事！”
“将军，牧由毕竟为帝国保住了最后一个战区，您还是……”
“行了，我知道，你不必说了，”将军摆了摆手，“我会让增援部队协助你们一起修建，也别做什么临时的了，我让离得比较近的军事基地支援你们一些建材，直接修一条能长久使用的补给线。”
“……是。”光宁并没有多高兴。
“对了，说起牧由，她的伤怎么样了？”
“哦，她的伤……”光宁没想到将军会问这个问题，一时没反应过来，“喉咙和手臂的恢复比较快，估计半个月后就不需要医生看护了，其他地方则都是小伤，唯一比较重的还是肋骨和肺。”
“那就慢慢治，正好有这个机会，也给她把以前的毛病治一下，再给她放个长假，”将军一副慈爱惋惜的表情，“病人要避免劳累，在她完全康复之前，第三战区的全部事务就由光宁你来负责，让01给你当副手协助工作。”
两个人各怀鬼胎地对视了一眼，然后异口同声地说了“是”。
“好了，我也累了，你们还有什么事吗？”
光宁张了张嘴，但还未出声便有犹豫了起来。
“光宁，怎么了？”
“……没事，就是最近情报处截获了几条敌军与基地内部的电子密信。”
“什么？这么大的事怎么不早说！”
“这几条密信很奇怪，他们内容非常得模棱两可，而且接受者也很奇怪……他们似乎是随机发送的，”光宁将情报处的报告和那几条密信调出来，“我认为这时敌军扰乱我们的障眼法，并不值得报告。”
“蚀骇确实喜欢用这种诡计，但谨慎起来总是好的，”将军看向另一边的人，“你说呢，01？”
原来你在这里等着我啊，蚀骇。
01立刻无师自通地演了起来，义正词严地对将军说道：“我认为还是要调查的，万一敌军将真正的情报混在这些假情报里，并通过特殊的方式传递了我们不知道的事情，那我们可就吃大亏了！”
“说的也有道理，那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将军，我们可以搞一个针对所有人的例行检查，”01笑着说出自己现想的计划，“就说是叛军在有些人身上安装了微型装置，基地需要进行逐个排查，我们也不需要查得太严格，最好做出一副糊弄事的样子。”
“不严格怎么查出间谍呢？”
“看反应，真间谍一开始听说要全面排查，应该是比较紧张的，但在发现检查只是做做样子后，就会反过来变得镇定，以此来证明自己‘问心无愧’。这样通过情绪的反复大致可以锁定几个目标，然后在秘密地对他们进行准对性检查，既能抓住目标，还可以防止大规模锄奸造成的军队恐慌。”
“将军，我还有一点要补充，”光宁再次开口，“这些密信的发送目标都是有一定权力的军官，而情报处的报告也应该只有高官才能看到，所以我认为只要排查尉级及以上的官员就可以了。”
“说的是，现在刚经历了一场大战，再闹得太大也不利于稳定军心，”将军同意道，“那就按你们说的去做，断开通讯吧。”
嘀——
两个人再次对视了一眼，谁也没有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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