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姐的手好凉呀。”
戴完手链，林念握住路柚的指尖，抬眸看向她：“学姐冷吗？”
指尖接触到的软糯的温度，让路柚微怔。
她想说冷，这样也许就可以让林念多握着自己的手一会儿。
可是她又怕，怕自己说完之后，这场她偷来的约会就要匆匆结束了。
于是她低眸，浅浅笑了一下：“不冷。”
林念抬眸看了她一眼，有些不信。她把路柚的手捧到唇边，轻轻呵着气。
在路柚的眼底呵出一片雾气。
“天凉的时候，我的手总是冰的。”路柚轻声说，“暖不热的。”
她以为林念会放开自己。
可是林念顿也没顿，将路柚的手拢在了自己温暖的手心。
“要注意自己身体的呀。”她微微仰起头来看路柚，“学姐已经很厉害了，不要总是让自己太辛苦了呀。”
路柚在学校里人气很高。
Q大金融系最优秀的学生，被系里的教授夸到其他专业的学生也都多多少少知道了[路柚]这个人的存在。
优秀、努力，还长得那么好看。
从在社团第一次见到路柚开始，林念就在关注她。
那时候她觉得路柚身上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这位学姐对每一个人都很好，社团迎新的时候给他们每一个新人都发了小礼物。
她对所有人，都是礼貌的、微笑的、亲切的。
后来她才明白过来，那一丝丝奇怪的感觉，来自于路柚对每个人几乎毫无差别的疏离感。
亲近而疏远。
一开始她以为，路柚学姐这样优秀的人，心高气傲一些很正常。
但是后来她看见聚会时角落里的路柚，看见舞台上散发光芒而下场后独自在更衣室坐了很久的路柚，看见一个人时望着窗外出神的路柚。
林念开始有些心疼路柚。
作为校园里的几乎人气居首的风云人物，林念多多少少听说过路柚家里的情况。
并非她有意八卦，而是到处都有人在议论着这个靠自己努力一步步走向高处的人。
好像抓住那一丝丝的不完美，就能将身处高处的人拉下来，与自己一同平庸着。
“学姐以后如果想要找人一起玩，一起聊聊天，一起吃饭逛街，都可以喊我。”林念说，眼睛微微弯着，“我这个人呢，很闲的。学姐什么时候找我我都会在的。”
她围着围巾，宽大的针织围巾将那张精致小巧的脸挡住了大半，只有一双清亮的杏眸暴露在空气中，眼底像是有满天的星光。
路柚望着她，怔忡片刻。
“什么都可以……吗？”她说，声音轻得像在喃喃。
林念还是听到了。
她笑着：“当然呀。”
“那——”
那你能不能抱抱我。
话在嘴边，路柚说不出口。
林念这样说，是把她当做朋友。
可她不是。
心底的妄念自看到面前人的那一刻起就不断地在叫嚣着，她没有办法把林念只是当做社团的一个小学妹，只是当做一个朋友。
这些学妹都不知道。
所以她会毫无防备地给她戴手链，牵她的手，对她说这些话。
如果以后的某一天，林念知道了她的心思，会不会……
觉得恶心。
她像是愣住，红唇微张着，却什么也说不出。
她想着自己应该说些什么，说些什么，才不至于让林念、让自己尴尬。
可是下一秒，面前娇小的身体靠了过来，轻轻将她抱住。
“很开心今晚学姐愿意和我约会。”林念说，声音里带着浅浅的笑，“希望学姐也是开心的。”
柔软的手轻轻的落在自己的背上，淡淡的柑橘味几乎充斥进了路柚的整个心脏。
她抬了抬手，想要将怀里的人紧紧抱住，却又在落下的前一刻收了回来。
“其实，”她小声说，竭力压着喉间的颤意，“我知道是你。”
“我知道，这个账号是你。”
眼眸微眨，林念退开身，抬起头来看她：“学姐知道？”
怀里的温暖骤失，路柚忍不住整个人都紧绷起来。
“嗯，之前活动的时候看到过。”
她向神明坦白，等待着神明降下惩罚。
“我骗了你。”她说，“你是不是……很生气。”
“怎么会。”林念说，杏眸清澈而真诚，“我很开心学姐愿意和我一起玩的呀。”
路柚愿意走出自己封闭的小圈，愿意与自己亲近，她真的真的觉得很开心。
“那以后我们就是朋友啦。”杏眸弯起了一弯月牙，林念挽住路柚的手臂，“可以经常一起玩啦。”
路柚垂着眸，怔怔地望着林念。半晌，她轻轻弯起了唇：“嗯。”
她和林念，是朋友了。
可以经常一起玩的朋友。
心脏有些满，炽热在扩散，而妄念也在不断地生长着。
她悄悄呼出一口气，攥了攥拳，才发现手心一层薄薄的汗。
紧张得要命。
林念忍不住又抬起手晃了晃手腕上的小熊手链，然后凑过去和路柚的手腕靠在一起。
她抬头望向路柚，眼眸微微弯着，问她：“学姐，我可以拍张照吗？”
路柚点点头，浅浅笑着：“当然可以。”
得到同意，林念拿出手机，打开相机，对着两人的手腕拍了一张照片。
拍完，她打开照片放大看了看，然后满意地收起手机，抬眸看向路柚，弯起眸，笑眯眯地：“谢谢学姐。”
她站在马路的边缘，想了想，伸手拉了拉路柚的衣袖，仰眸问她： “学姐晚上还有其他的安排吗？”
路柚摇了摇头：“没有。”
“那我们一块散散步好不好呀？”林念说，小脸大半藏在软糯的围巾里，甜软的语调好像让冷夜都增添了一丝暖意。
叫人忍不住顺着她的任何意愿：“好。”
林念弯眸笑起来，踮起脚看想前方，抬手指了一个方向：“我记得那里晚上会有表演，我们过去看看吧。”
“好。”
两人顺着人群走过去，广场上果然围了很多人。
林念踮起脚试图看到里面表演的人，但一米六不到的身高完完全全局限了她的视野。
她鼓了鼓唇，回头去问路柚：“学姐，你看得见吗？”
路柚抬眼，略略朝人群中央看了看，摇摇头：“看不清。”
“好吧，”林念说，“那我们去别的地方看看吧。”
两人退了出来。
沿着路边往前走着，路柚忽然停了下来。林念看向她，软声问：“怎么啦？”
“你……可不可以在这里等我一下？”路柚抿了抿唇，说，“我很快就回来。”
“好的呀。”林念点点头，“学姐快去快回哦。”
路柚离开之后，林念拿出手机，低头在屏幕上点着，把刚刚拍的那张照片发到了宿舍的小群里。
[超可爱的小熊手链！]
发完，林念把手机放回口袋，手也藏进去暖着。
脚尖轻轻点在地上，她看了一眼路柚离开的方向
学姐去做什么了呢。
手机震动了起来，林念拿出来看了一眼。
[情侣款。]
[情侣款。]
林念眨了眨眼，打字：
[今天情人节，店里当然会送情侣款呀。]
[了解。]
[了解。]
林念：？
[]
[说人话！！！！]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巧巧我们还是别逗她了]
姜欢问她：
[约会怎么样？]
[很棒呀。]
林念打字，[她是我认识的人哦。]
[这么巧。]
姜欢说，[比苏巧还要巧。]
苏巧：[？]
苏巧发了个白眼的表情给姜欢，然后继续打字。
[这就是缘分啊小念。]
[这个人我们也认识吗？]
指尖刚刚触上屏幕，余光里看见路柚正在朝这边小跑着赶来，顿了一下，手指快速地在屏幕上戳着。
[回去再和你们讲啦。]
发送之后，林念收起手机，朝路柚招了招手。
“学姐。”她走到路柚身边，微微弯着唇，“学姐做什么去了呀？”
路柚垂眸，望进那双清亮的眼眸，红唇轻轻抿起。
她捏着指尖，片刻，她让自己放松下来，把藏在身后的东西拿了出来、
“给你的花。”她说。
是一束向日葵，点缀着满天星。
杏眸亮了亮，林念接过花束，软糯的嗓音中嵌入了一丝惊喜：“好漂亮。”
路柚捏了捏指尖，有些不易察觉的紧张：“刚刚路过花店的时候看到的……觉得很适合你。”
林念拨了拨向日葵的叶片，清亮的眼眸望着她：“谢谢学姐，我好喜欢的。”
说完，她又懊恼道：“可是我都没有准备什么可以送给你的。”
路柚弯了唇，浅浅地笑起来：“没关系。”
今天晚上的约会就已经是送给她的最好的礼物。
“很开心你愿意和我做朋友。”她说。
“学姐也有很多的朋友的呀。”
路柚摇摇头。
她弯着唇，低眸望着面前的人，有一丝丝的妄念在试探着。
“不一样的。”
林念听见她说，自然地代入了自己的理解，觉得学姐虽然平日里与人疏离，但其实内心非常渴望和人亲近。
她弯眸笑了笑，没有戳破路柚的小脆弱，抱着花在她左侧，两人一起慢慢往前走着。
时间还早。
林念微微抬头，看了眼夜空中的月亮。
“今天晚上的月亮好圆呀。”她说。
路柚也看过去，点点头：“嗯。”
林念忽然想起什么，唇边浅浅的梨涡变得明显了一些。她偏眸看向路柚：“学姐。”
“嗯？”
“你想不想去山顶看月亮？”她问道。
“山顶？”
“嗯，很好看的。”
路柚看向她。
杏眼因为兴奋变得微微圆了，眸子清亮闪着点点星光，仿佛万千的灯火都映进了这双眼睛。
路柚不由自主地点了头：“想。”
林念笑起来：“跟我来。”
她伸手，牵住了路柚的，拉着她往某个方向走去。
手链上的小熊吊坠在两人的手腕上遥遥相望，曳着灯的光。
路柚身体僵硬，双脚机械似的往前迈着。
指尖动了动，她想用力地握住林念的手，又怕心底的妄念会在那一瞬间将她彻底吞噬。
此刻的心跳如鼓，思绪昏沉而无法清醒。
只有她一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