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在吃醋吗》
文/舒厌
“指月亮，会被割耳朵。所以，我捂住耳朵，看着月亮，以为心事会被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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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浪拍打着海岸线，发出阵阵涛声，远处海平线上盛着一个金光粼粼的发热体，耀眼灿烂。
海岸线旁的一条无人公路最高点站了几个人，从高空远远望去只见几个模糊的黑点，近了才能看清是一群年轻人，都穿着黑色的冲锋衣。
“嘿，看这里！笑一个，茄子！”
一群人这才把目光投向发出声响的位置。
有人做了个鬼脸，有人神情淡漠地瞥了一眼，还有人笑得灿烂明媚地拉起一旁没什么表情的人比了个耶，其中有一个人一手操控着遥控柄一手比耶。
无人机高速旋转的轰鸣声这才显露出来。
“李铮，你有病啊，把无人机控得离我们那么近干什么，妈的我头发都吹乱了，脸都给我吹干巴了。”
说话的是林灼，做鬼脸的那位，林睨那个要脸不要命的堂弟，长得清秀漂亮，身量在一众高个子中并不扎眼，平日最爱念叨自个脸。
“老子待会给你两巴掌，一天就他妈你最矫情是吧。”
这个是李铮，操控无人机的那位，陈焕磊发小，长着副硬汉脸，个子直窜两米，嘴里胡乱骂着。
林灼站在他旁边，被衬得像个小孩，格外的娇小。
“你俩干嘛呢，吵死啦，陈焕磊要开始速降了。”陈愿愿靠在旁边那人的肩膀上，抵着她肩膀，回过头斥还在吵的俩人，说完又转过身倚在那人身上，整个人就像是没骨头一样，她细细的腰线上也虚虚搭着一只手。
那只手修长白皙，骨节分明，甚至还有青筋盘布，略偏大，指骨也粗，只看手会让人误以为是一位男性，但手的主人并非男性，而是一位貌美到有些凌厉的女性。
那只细长的手忽而用力掐住了陈愿愿的腰，低声道：“别乱动，待会摔了。”
陈愿愿被拉得更靠近了林睨，鼻尖就要触着林睨白皙的在太阳下反光的脖颈，陈愿愿甚至还能闻见那被风吹散的，似有若无的清香，很好闻。
陈愿愿盯着看了两眼，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狠心把视线移开。
目光这才放在了穿戴整齐的陈焕磊身上。
几乎是立刻，陈焕磊就开始动作了起来，很熟练地压身过弯，速度很快，快到陈愿愿都忍不住心悸，他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视线里，他们只能从无人机里才能看清他的身影。
海浪使劲地拍打着石壁，极速下的风声听起来刺耳，陈焕磊下降的速度很快，周围一切都看起来危险又刺激，但他脸上却还带着笑。
即便这种场景陈愿愿已经跟着他们见过很多次，可每一次她都还是忍不住心悸，那是一种不受控制的心慌恐惧。
她稍稍仰头去看林睨，刚好和她低垂的视线对上，忍不住撇了撇嘴，拉住她的衣角问：“林睨，你也要去吗？”
盯着她的双眸湿漉漉的，很圆很大，像小猫一样，柔软、漂亮。林睨喉间微动，用着略显低哑的嗓音道：“不去。”
她的嗓音偏低，很清冽像是一点零碎的玉质碰击发出的声音，让人不容易辨出男女，但很好听。
“啊？什么不去？”站在这海岸旁，风特别大，林灼那不中用的耳朵只听到了林睨的那句不去。
他正准备凑近一点再问问，结果一抬眼就对上了林睨不含一丝感情的视线，顿时噤了声，走到另一边去了。
很快，几乎才两分钟的时间，陈焕磊就速降到了公路的尽头，他们在那里做了防护，倒是不用担心会掉进海里。
就是需要自己再从山坡下再上来。
李铮边操控着无人机往上飞，边道：“睨姐，你准备一下。”
“不了。”林睨拉着陈愿愿往一旁的设备处走，陈愿愿忍不住抬头去看她。
“啊？姐，你不玩啦？你不是特别想玩这个嘛，这在国内可难有这条件啊，真不玩玩？”林灼道。
陈愿愿也看着她，仔细观察她脸上的神情，试探道：“要不你去玩玩，小心点就行了。”
林睨已经在脱装备了，没什么表情地抬头看她，“你不是担心吗？”
听到这话，陈愿愿心中顿时涌起了一股甜蜜感，可转瞬又被一丝苦涩占据。
“真不玩玩啊？”林灼神情可惜地问。
看林睨坚定的模样，自顾自点点头，“行吧。”
转头又朝李铮道：“铮子，等磊哥上来了，咱在这拍几张照就回去吧，妈的，这儿太冷了，风那么大，把我头发吹成这个鸡毛样了都。”
李铮正准备骂他矫情，又不是什么公主，一天那么多事儿，回过头就看见他那头难以形容的鸡窝头，没忍住笑出了声，无人机都歪了歪。
林灼咬牙切齿地啧了声，“艹，笑你妈，给爹把梳子拿过来。”
“你他妈又放我这里？”李铮边骂边翻自己那个包，还真找到了一把小梳子，还是木质的。
把梳子抛过去后，又骂道：“我跟你他妈保姆一样。”
陈愿愿早就见怪不怪了，但看他们斗嘴还是忍不住露出鄙视的表情，“你们俩都没女朋友，要不凑一对算了。”
李铮呵了声，那张糙汉脸做出一抹不屑的神情，显得有些凶悍，“那我真会吐出来的！”
“我也是！“林灼做出呕吐的动作，漂亮清秀的眉眼都皱巴了起来。
陈焕磊这时也从坡的另一边上来了，李铮拿着无人机从不同方向拍了几张他们的合照后，然后就联系人来接他们，准备离开了。
在北泽机场落地的时候，林灼感冒了，一直打喷嚏，还流鼻涕，闹着要去医院看，李铮没办法给陪着去了，陈焕磊也被自家的车给接走了。林睨和陈愿愿则自己驱车回去。
回去的路上，陈愿愿在路边看见了好多人聚集在在广场上，围成一圈一圈的，有求婚的，表白的，看起来很热闹浪漫。
街边也随处可见情侣。
看了眼日期，才发现今天是七夕节，又点开微信，发现很多人都给她发来了消息，随便浏览了一眼，基本上都是邀请她出去吃饭之类的，她暗暗叹了口气，心里有些郁闷，又偏头看向林睨。
她正专注开着车，薄唇抿着，表情一贯的淡漠，侧脸的线条流畅。
“怎么？”
林睨明明没看她，却知道她在盯着她看。
陈愿愿叹了口气，把头偏了回来，望着窗外街景，语气似是有些惆怅地道：“没事啦，我就是有些想谈恋爱了。”
自然也就没看到林睨在听见这句话后骤然握紧方向盘的指节。
“你不是说不想和那些男的谈恋爱吗？”林睨低眉耸眼，敛着的眸底下是不显露的深渊。
“对啊。”陈愿愿有气无力地道。
林睨手指动了动，眯了下眼，窗外街道的灯光落在她脸上，映衬得越发凛然凌厉。
“林睨，你说我该去找谁谈一场恋爱呢？”
陈愿愿边说边把目光投向林睨，毫不掩饰地在她脸上巡察，不愿放过一丝变化。
“看你。”林睨神情依旧如常，陈愿愿甚至在她脸上看不到一点情绪起伏，她的眼眸更是平静得泛不起波澜。
就像之前好多次一样，她时不时地往那个湖里投小石子，石子落进去了，她以为会看见波澜，却只看见了石子沉入底，一点水花也看不见。
有时候她也会想，是不是投入的石子太小，所以一点波澜也泛不起。
回到碧河湾后，陈愿愿没有像以往一样，在林睨家里赖上好一会才回到自己家中。
她下了车就往隔壁走，只是跟林睨说了句晚安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林睨关上车门，看着她的背影，眼神忽而变得幽暗沉沉。
随后低呵一声，自嘲地骂了句：“林睨你他妈是想当畜生吗！”
她手心一缩再缩，渐渐握成拳。
最终还是松开。
翌日一早，林睨晨跑回来，刚好碰见陈愿愿出门。
她化着精致的妆，穿上林睨给她买的牛仔短裙，搭配着白色吊带，堆堆袜，扎着双丸子麻花辫，一整个甜酷girl。
林睨眯了眯眼，走近她，“要出去？”
说着，她拿着毛巾随意擦了擦额头和肩颈处的汗，白皙的肌肤在晨曦下像在发光。
陈愿愿盯了几眼，咽了咽喉，移开视线，然后笑着，颊侧酒窝浅浅，“对啊，去约会！”
“约会？”林睨擦汗的动作一顿，随手把手中的毛巾搭在脖子上。
视线在她身上打量一番后，又道：“和谁？”
她的目光尖锐，陈愿愿不太敢直视，眨了眨眼，“你不认识，一个学弟。”
“是吗？”林睨轻笑，神情仍淡淡，让人辨不出她在想些什么。
听到那声轻笑，陈愿愿心中一紧，止不住的心虚，让她说出口的声调也显得低软没有什么说服力。
“当然了！他现在就在西巷的咖啡厅等我，我现在过去。”说话间，她又看到小区道路尽头一辆带有某打车软件字眼的一辆车驶来，于是，忙道：“车来了，我先走了。”
她急急忙忙上了车，关上车门后，看见林睨还站在原地看着她，陈愿愿心中微松，随即又紧了紧。
西巷那边离碧河湾很近，二十分钟的路程。
陈愿愿到达和学弟约好的咖啡厅时，那位学弟已经到了有一会了。
学弟长相帅气有余，清秀更多，是很干净舒服的类型。
陈愿愿看着那张陌生的脸，讪讪笑了下，其实她都不记得这是谁，只是随便在众多的邀请者中选了一位。
“你好。”
她在餐桌对面坐下，朝他打招呼，一贯的招牌甜笑。
“你好！”那位学弟看起来一副受宠若惊和不自在的模样。
陈愿愿笑了笑，瞥了眼玻璃外的街道。
这个位置选的不错，靠着玻璃幕墙，一眼就能看见外面有谁经过。
视线回转，她又看向对面的学弟，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手撑着下巴，盯着他，时不时再瞥一眼玻璃外。
“哎，你是我们学校哪个系的啊？”
“学姐，我是计算机系的。”学弟一副很乖的模样，很害羞很内敛。
“啊，计算机系呀，我认识一个人也在计算机系。”
“是林睨学姐吗？”
陈愿愿惊喜道：“你知道？”
学弟挠了挠头，害羞道：“这个应该大家都知道吧。”
陈愿愿瞥向玻璃外的目光微滞，然后又不着痕迹地回转过来，看着对面的学弟嘴角不自觉上翘甜甜地笑了起来。
她一笑，那个学弟脸一下就红了起来，一下就不知所措起来，手边的纸巾都被他碰掉了。
陈愿愿看着这幕，瞬间没忍住，看着他愈来愈红的脸，揶揄道：“你怎么那么可爱。”
话音刚落，一只白皙骨节分明的手搭在陈愿愿的肩膀上。
同时伴随着一句话，“坐进去。”
陈愿愿抬头去看她，忍不住咬了咬下唇，自觉地坐到了座位里侧，“你怎么来了？”
林睨冷哼一声，瞥了她一眼，然后目光移到对面的学弟上，一字一顿道：“我不来，怎么能看到这位可爱的学弟呢。”
眼神凌厉，神情淡漠。
对面的学弟显然更紧张无措了，陈愿愿发现他拿杯子的手都在微颤，顿时觉得有些好笑，这也不是第一个那么害怕林睨的人了，但她始终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害怕。
目光转了转，她又看向林睨，对着她的是一张线条流畅的侧脸。
陈愿愿思忖着其实就是看起来有点凶，也不怎么吓人啊。
而且，她觉得林睨现在像是吃醋的样子很可爱。
“笑什么？”林睨发现陈愿愿在一旁偷笑。
陈愿愿抿了抿嘴角，但还是压不下去那抹笑，便抓过她的手埋进了她的臂弯里，闷着声带着难掩的笑腔道：“没有啊。”
林睨嗤了声，轻笑着学她说话，“没有啊。”
学弟拿着杯子的手更颤了，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他此刻不应该在这里，又为什么林睨学姐和陈愿愿学姐笑起来那么甜？
后面，学弟实在没忍住那种怪异的气氛，提出他还有点事就先走了。
学弟走了后，陈愿愿和林睨没急着走，又坐了一会。
林睨看了眼陈愿愿杯子里快要空掉的冰美式，又给她点了份提拉米苏和蛋挞填肚子。
陈愿愿笑嘻嘻地把提拉米苏挖了一半吃，剩下一半推给林睨，然后自然而然地趴在她身上，忽然想起什么，在她身上嗅了嗅，“你还洗澡换衣服了？”
林睨把剩下的提拉米苏一口吃掉，点头，“嗯。”
“为什么？”
“因为我？”
陈愿愿似随口一问般，语气懒淡如常，但眼眸里的认真不假。
两个问题，让林睨骤然沉默了起来，像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似的。
陈愿愿盯着她，张了张嘴，那句你也喜欢我对吗差点脱口而出，临到头，她又忍住了。
她不自觉深吸了两口气，嬉笑着问：“那你是想来帮我把把关吗？”
林睨正思索着该怎么解释，听到这句，心头微松，刚想点头，就听见陈愿愿又道：“林睨，和我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