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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天总是嫉妒人间的繁华美景，以至于繁忙学习生活中的偶尔一刻休闲时间也要经受飘飘小雨的折磨。
艺术节晚会开场前，文馨与李萌像孤苦伶仃的流浪儿般相依为命地挤在一起，共享同一张毛毯下的温度。
在暗淡的暮色与晃眼睛的炫彩灯光中，张笑生带着几杯热奶茶跑了过来，塞到文馨与李萌怀里：“暖一暖。”
李萌哆嗦地抱住奶茶：“谢谢我的亲。”
文馨收拢毛毯：“谢谢亲的我。”
“谢谢我的亲亲的我。”
张笑生：“……你俩没事吧。”
场地内四处皆是来往的人群与五光十色的亮灯，人们的面容隐藏在虚无缥缈的光影之下，如鬼魂般游离来往。
文馨呼出一口热气，打开爪机。
班群内消息不断，同学们激情讨论着节目单，即使是毛毛雨与骤降的温度也抵不过学生对于上课以外的一切活动的热情。
【听说小品特别搞笑，千万别错过了】
【我想看xx老师跳街舞】
【+10086】
【她们要把校庆时表演的舞再跳一遍QVQ我好期待】
文馨咦了一声：“你快看班群。”
李萌使劲刷新：“看不了，网忒慢了！”
“我这边还挺快的，你用的什么2G手机。”
话音落下，屏幕左上角的信号唰地变成一格。
文馨：……
两个倒霉蛋不停地断网联网，每秒多加了1KB都能兴奋地哇哇大叫。
等文馨的网终于顺畅起来时，一个月球头像陡然挤开班群，出现在她的聊天列表榜首。
【游狗：错题看完了吗？】
文馨：？
【星：不愧是游老师，艺术节晚会还搁这看题】
【游狗：不】
【游狗：我是问你】
【星：看个锤子！！】（发送中）
【星：】（发送中）
文馨火冒三丈地将屏幕凑到李萌面前：“你看这人，你看你看！”
“看到了看到了，两只眼睛都看到了！”
“可恶，”文馨不断地戳旋转中的小圈，“怎么还没发出去，这网也太慢了！”
眼看着游璐的狂傲话语公然挂在最上面，而她的怒火却如被堵住般无从发泄，文馨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干脆撩开毛毯，站起身来。
李萌嚷道：“你去哪？”
“去当面嘎腰子！”
“啥？”
文馨无视了李萌的疑惑，撒腿向后排跑去。
游璐，游璐在哪呢……
文馨原以为只要转身便能找到游璐，然而此刻放眼望去却尽是一丛丛的黑脑袋，她想找的那人便如同水滴般融入在人海之中。
忽明忽暗的光线下闪烁着无数人的面容，周围的喧闹分散人的注意力，裹挟着雨滴的凉风拍打着身躯。
“呃！”
一位匆忙跑过的同学不慎撞到她，仓促地道了一声歉。
文体委员，语文课代表，小组长……
数不清的人向她挥手问好，说上两句话后便擦肩而过。
文馨仰起头来，丝线般的小雨滴上她的睫毛。
她本来只是一时兴起想去找游璐，但现在别说是游璐了，她反而搞不太清自己的位置。
如果说离开座位时文馨还怒气冲冲的话，现在的她就像是在雪原迷路的孩子般茫然无措，仿佛一脚踏进深不可测的漩涡，无法看清与触碰周围的一切。
闲谈与讨论汇入她的耳内，漫天的欢声笑语更衬托出她此时的狼狈与孤独，宛如空旷舞台的聚光灯下的唯一表演者。
文馨咬咬牙。
可恶。
她为什么要离开座位……找游璐干嘛……用手机说不就行了吗……
突如其来的欲望，莫名其妙的想法，一反寻常的行为，每次一遇到与游璐有关的事她都好像不再是自己，心情随之波动，脱出的话语不再发自肺腑，像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扰乱了步伐，迷失了心智。
无论何时总是如此。
文馨轻轻叹了一口气，打算灰溜溜地转身回到原位。
然而就在这时，前方几丛人影忽然向两边退去，像是被感动的神明终于软下心肠，移开了愚公面前的大山。
如同柳暗花明般，那人沉静似水的面容乍然出现在她的眼前。
游璐仿若有感应般抬起头来，来者呆怔的神情就这样毫无保留地闯入她的眸中。
文馨的背后是乱舞的聚光灯，好似无数条彩色的小蛇，又好似混乱的世外空间，斑驳陆离的颜色在她的脸庞上闪闪烁烁，连带着那双眼睛也仿佛凝聚着无限的亮光。
她一眨不眨地注视游璐，像是被灯光迷了神，还在试图确定眼前的人究竟是真实的还是她所想象的。
一道银光忽地打在她的背部，将她的轮廓勾勒得闪闪发光，不切实际得宛如幻影一般。
游璐呼吸一滞，下意识开口：“文馨？”
听到她的呼唤，文馨才恍然回过神来，几乎被忘在角落的话语重新涌现在脑海。
坐在游璐身边的傅青发现了这不同寻常的一幕，悄无声息地凑近两人，好奇地提起耳朵。
“我，”文馨不自觉地后退一步，憋了半天才支支吾吾地出声，“我是来告诉你——看个锤子的错题！”
说完，她还轻轻踹了踹游璐的小腿。
傅青愕然地抬起头。
然而文馨憋完话后便匆忙转身离去，一副打死不愿听到游璐回应的样子。
傅青瞅了瞅她的背影，又扭头瞅向游璐。
“呃，”傅青立刻嫌恶地皱起眉，“你笑得好恶心。”
难怪被你气走了。
当文馨冲回座位，胡乱盖起毛毯后，她便像是土拨鼠般环住李萌嗷嗷乱叫。
“感觉自己是个蠢蛋……”
李萌不知所以，只得拍拍她的脑袋：“放心吧，即使你是个卤蛋我也爱你。”
文馨打开爪机，无线网像是与她作对般又通畅了起来，游璐的消息一串又一串地来袭。
【游狗：】
【游狗：】
【游狗：】
【星：……】
【星：班主任让我通知你待会儿上舞台讲数学】
【游狗：麻烦你告诉她我没时间】
【星：不行，你必须去】（发送中）
【星：这个破网！！】（发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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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所谓节目单与节目是两个概念，最初欢天喜地讨论晚会节目的同学到最后都开始刷手机，只有偶尔出现的无厘头小品与劲爆舞蹈才能引起她们的注意。
躁动的灯光在正式节目开始时终于平静了下来，观众席如同半沸不沸的油锅，既存留着一定的热闹，却又保持无精打采的氛围。
“阿嚏！”
冷风嗖嗖地往脖颈内钻，文馨擦了擦鼻子，将毛毯塞给李萌：“我去趟厕所。”
李萌头也不抬地刷手机：“7878。”
离开观众席后，文馨才发现此时校园各处都遍布流动的人群，有聚在一起说笑的，有情侣搂搂抱抱的，有一个人迎着寒风孤零零地刷手机的，就是少有往观众席走的。
这样看来，艺术节的晚会也算是净流出区域吧。
离操场越远网络便越好，临近卫生间时，游璐的的消息又一次突破重围冒了出来。
【游狗：冷不冷？】
文馨收收衣服，打了个寒颤。
【星：不冷】
手指按住发送键的瞬间，温和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
“是吗？我看你挺冷。”
文馨扭过头去，只见衣着齐膝羽绒服的游璐正迎面朝她走来。
小雨早已停止，在浅银色的月光之下，她的笑容纯净而柔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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