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的, 不会被中途绑架了吧?”keen第三十次拨通冉染的号码,电话里仍然是冰冷机械的声音,告诉他对方正在忙碌。

  男生无力垂手, 望着面前女人道:“还是占线。”

  李谨微口吻严肃:“绑架倒不可能,冉少爷要是被绑架, 第二天新闻媒体就会大肆报导,况且那天晚上冉老爷在。”

  她左手纱布还没摘,指骨不能弯曲,平搁在桌上慢慢敲打。

  这副模样在王声笙眼中有种王者归来的宁静。

  主事人有主事人的风范, 也怪不得她是大姐头。

  “怕不是被扣押了。”李谨微笃定:“冉老爷好不容易抓到他,怎么可能轻而易举放出来。”

  兔子说:“可之前撑死半个月就没事了, 现在电话都不接,情况不大妙啊!”

  哪怕不在商圈, 冉老爷的手段众人有所耳闻, 更何况他们几个还亲眼目睹过现场。

  李谨微表现得风轻云淡, 心里却有些拿不定主意。

  因为冉双言不比兔子,兔子那几个倒霉兄弟无权无势无背景,撑死为了钱,威胁一下往狠里整就会知难而退。

  可冉老爷在南城的地位不比秦臻低, 不是什么小儿科把戏可以糊弄的,冉染又是他亲儿子, 说白了是家事。

  他们再不合再怎么争吵都是亲生父子, 外人插不进去手。

  “姐, 咋办啊?”soji急得不行:“他不会有事吧?”

  “能有啥事啊,不要乱想。”李谨微脱掉手指上放旧的纱布, 说:“不过他一直不喜欢豪门生活,怕是会和亲爹对着干, 安危问题不用担心,倒是精神……”

  冉家主母也过世得早,冉双言时隔二十年后娶了现在的妻子,老夫少妻的,难免让人怀疑动机不纯。

  冉染没少为这事和老爷子吵,虽然最后结果都是无疾而终。

  一个为了名誉非要让儿子继承家业,一个为了自由和兴趣,非要挣脱“富二代”的标签,哪儿能不吵?

  李谨微越想越暴躁,把纱布缠得乱七八糟,王声笙看得眼睛疼,跑上来夺走:“别感染了,我来!”

  她侧过脖子替她重新缠,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根本没有伺候过谁,还是换药这样的“大”事,磕磕碰碰中总会弄疼人。

  李谨微感觉这种疼痛像被踩碎的蜜糖罐,混着玻璃渣子和蜂蜜,又甜又尖锐,伤口叫嚣着,心口却溢满幸福。

  她故意“嘶”了一下,装作很难受的样子:“……疼。”

  王声笙手一缩,惊慌看向她:“那我轻点。”

  说着放柔动作,只用两根指头捻着纱布一点点绕,小拇指翘起,指尖在光下呈半透明的淡粉色。

  仿若奶油蛋糕上的草莓酱,必定香甜又可口。

  李谨微克制住想咬下去的心思,只定定望她认真的模样。

  兔子&kenn&soji:为什么有粉色泡泡在飞??是谁自带背景和bgm??还有微姐你疼个屁啊打架的时候咋没见你喊疼?!

  但——直觉告诉三人,此时打断一定会被李老板揍。

  识相三人组默默凝视二人,直到纱布缠完,keen才露出招牌大白牙,凑前问:“所以姐,这事该怎么处理?”

  李谨微摆起包扎好的手:“我们去找他!”

  谁知到了冉家大宅门口,根本进不去。

  兔子比划着,试图再次说明来意:“我们是创想飓风的人,你们少爷认识的!”

  保安西装领带,严肃而冷漠的重复:“没有预约不允许入宅。”

  气得李谨微当场骂人:“你他妈是复读机啊?”

  保安:“请您慎言。”

  李谨微:“……”

  眼看女人缠着绷带的左手即将飞舞,王声笙及时制止:“你冷静一点,守卫森严是基本操作。”

  哪个豪门不怕被外贼惦记?王家以前也一样,光摄像头监控就装了一百多个,从大门口遍布后花园。

  硬的不行,只能来软的,王声笙上前一步,昂头挺胸,端出了千金的架势:“我是王大小姐,来的仓促没有预约,能帮忙通知冉老爷或者冉公子一声吗?实在不行,通知乔小姐也好。”

  乔小姐是冉老爷的妻子,冉染名义上的后妈。

  提到乔沁,保安明显迟疑了,冉老爷主外,内宅现在确实是这位乔小姐在执掌当家,她才是真正意义上的主人。

  男人打量五人一眼,转身拨通电话。

  十分钟后,他又转回来,这次态度客气许多,按开铁门道:“您几位请进,入内会有管家带领你们的,不必担心。”

  果然豪门了解豪门,keen和soji无言地比了个6表示赞许。

  会客房在大宅左侧,起码有三个创想飓风那么大,里面摆满了名画和瓷器,连地毯瞧起来都很名贵。

  他们不敢轻举妄动,生怕打碎一个便是一辈子。

  “是阿染的朋友们吗?”

  远处传来非常平和温柔的声音,五人望向音源处,一个丰润的女人站在门边,吊带睡衣,外层披着绒袄,没怎么化妆,只打了层粉,口红色号很淡。

  乔沁约莫三十出头,也就比李谨微大个两三岁,面容姣好,一开始以为她是性感狐媚那挂的,没想到长得还挺……岁月静好温柔如水。

  她一来,管家便鞠躬退出,室内只剩下他们几个,气氛有些微妙的尴尬。

  乔沁端出茶水示意众人:“坐吧,别客气。”

  “冉染呢?”李谨微开门见山:“他在家吗?”

  女人笑而不语地倒茶,把杯子一个个摆放至茶几上才张口道:“在的,但可能没法见他。”

  “为什么?”

  “你们在乔家湾惹了谁不清楚吗?”乔沁依旧是笑意盈盈的模样,眼睛弯弯的,有种莫名心安感。

  她拢正肩上的绒袄,说:“验伤报告显示,傅公子头骨重创,孙少爷受伤不轻……”

  李谨微盯着她:“所以?”

  乔沁坐得端正优雅,如一只白天鹅:“与我没有关系,是阿染自己去求老爷出面解决,条件是他回来继承家业,傅荃地位不低,要不是老爷面子大,又有商业交换,真以为你的网吧还能继续开下去?”

  话一出众人皆沉默,普通人对抗不了权利和金钱,冉染非常清楚明白这点,于是用最极端的法子保全。

  “他在哪?见见总行吧?”keen说。

  女人端起杯盏,描金的青花瓷,名贵到有些刺目。

  “我没有权利让你们见他,钥匙不在我手上。”

  李谨微坐直:“钥匙?凭什么关他?他已经成年了。”

  “因为他太有思想太独立,你猜老爷还敢信他吗?”

  乔沁呷口茶,笑眯眯扫视在场人:“云与海注定不同,诸位为何总要拉他下水呢?”

  “有什么不同?我们是朋友,是伙伴!”说话的是王声笙:“你以为你飞上枝头变凤凰就可以批判别人了?”

  话不好听,乔沁不计较也没在意:“王大小姐,你是不得不认命,可阿染不同,他是老爷的独生子,是冉家未来的正统继承人。”

  王声笙呸一声,说:“啥年代了搞这套?”

  一顿,女生斜睨对方:“你没什么想法?”

  豪门争夺的经典狗血桥段不就是后妈的孩子和原配的孩子争资产?别说,现在照样有这出。

  乔沁笑了:“当然有,我怀孕两个月了。”

  李谨微被茶噎住,真有意思,野心还能宣之于口??

  “男女不知道,但我觉得女孩也挺好,这个孩子费尽千辛万苦,以后也有可能是冉家的最后一个孩子,所以不得不挣个未来。”

  女人搁下茶杯,继续说:“可我并不想跟电视剧里头的恶毒后妈一样去谋害原配的儿子,冉家产业大,分杯羹都够普通人吃上几年……”

  李谨微眉心一动:“有什么话直说就好。”

  “李老板冰雪聪明。”乔沁舒展开笑容,显得更是无害:“阿染为了你们甘心放弃自由,想来你们对他很重要吧?”

  “既然这样,他应该会跟你们走的……”

  “什么意思?”

  晌午的太阳明媚,照耀着冉宅的花草树木,这里分三个大楼,冉染被“锁”在另一侧,楼层倒不高,有点像欧洲中古世纪的宝塔。

  soji:“……现在流行文艺复兴?”

  keen忍不住笑出声:“我感觉我们像去救公主的骑士。”

  “什么馊主意,从后门爬进去?”

  乔沁拿不到钥匙,四周唯一没有监控的地方就是宝塔旁边的荒草堆,从这里入阁楼,爬个小阳台就能到冉染被关的地方。

  方法简单粗暴,却有效。

  李谨微目测距离,往后退了几步。

  王声笙被她的危险动作弄得心惊胆战:“你要干啥?!”

  紧接着李老板一个助跑,两三下越上去,站在平台上居高临下俯视各位:“soji你跟来,其他人就在下面等着。”

  王声笙急了:“又逞能!你左手还有伤!”

  “不碍事。”李谨微满不在乎:“在这等着,有事情就赶紧跑别管我们。”

  说完又往上跨一步,朝soji示意。

  房间窗帘窗户紧闭,两人敲了敲窗,帘子马上就被拉开,暴露出男生一张阴郁憔悴的脸。

  李谨微见他虽然疲倦,精神状态还好,松一大口气,唇语道:“开窗。”

  冉染摇头,隔着厚重的玻璃,他的声音非常非常小:“锁死了。”

  “艹,就知道会这样。”李谨微对soji说:“有没有能砸碎玻璃的东西?”

  她猜冉染那边肯定没有,冉老爷不会让他有逃走的机会,连椅子都给的塑料凳。

  soji跳下去翻了半天,翻出个废弃扳手,递给李谨微:“姐,这个行不?”

  也没别的了,李谨微掂了掂,头一偏,对里面人说:“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