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总议长在这里就好了。”

  就在会议上的所有人都在为羽衣狐的事而感到头疼的时候,一句突兀的话顿时令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

  谁说不是呢?虽然藤原宗秀平时管理下属十分严格,但为人赏罚分明且极受下属信服,甚至于推崇。大多数妖怪会加入妖魔对策局也是因为被对方所折服,严格来说是冲着这个人来的,而不是冲着这个地方来的。

  不然的话,在自己的地盘里继续当自己土皇帝岂不是更好?

  因此这两年一直没少有人对于藤原宗秀的失踪怨声载道,甚至于想离开对策局,所幸目前为止还没有人最先做出行动,都在希望藤原宗秀有朝一日是能够回来。

  此刻提到藤原宗秀,许多人便不由想到假如对方在这里的话,羽衣狐的事情肯定很简单就会得到解决。

  这是对那个人一种莫名的信任。

  感受到周围的气氛已经明显开始不对劲,野槌冷着一张脸拍了桌子:“会议时间不要提这些与会议无关的话题!”

  会议室内因为这句话安静了一瞬,但随即就有一道冷嗤声响起。

  “你以为就你会拍桌子?说实话你是不是代理总议长的位置坐久了,鸠占鹊巢,根本就不想总议长回来!”

  轰!

  无声的风暴顿时响起,此言一出,满室哗然,虽然没少有人私底下这么想过,但他们都没想到,竟然有人就这么将这句话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了。

  这是公然在质问身为代理总议长的野槌吗?

  顿时所有人都看向了坐在长桌左侧中央的一个位置,长长的头发遮住了半张脸,容貌颇有些阴柔,穿着一身比较现代的服饰的男人,想要看看对方究竟还能说出什么话来。

  “……发切,你是在挑拨内部矛盾吗?作为最早跟随在总议长身侧的人,我不希望你再对我说出如此恶意揣摩的话语。”

  野槌沉默了一下,那双被白色绸缎蒙住眼睛部位的脸,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是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被称之为发切的男人丝毫没有动摇,只是抱着双臂,继续讽刺道:“难道我没说错吗?之前你至少还知道装装样子,最近干脆就不装了,将那些在外寻找总议长的人都撤了回来,是觉得篡位的时机到了吗?”

  “不要用你贫瘠的智商来揣测我,那是为了对付羽衣狐!”

  野槌的声音也明显带上了一丝火气:“我是不希望等总议长回来的时候,发现我们将局面搞得一团乱才这样做,这只是权宜之计,等到解决了羽衣狐的事情,我就会再将人派出去。”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也不禁带上了一丝疲惫,本来他就因为没有藤原宗秀那样镇压一切的实力与威望,做起事来总是束手束脚,现在竟然还有人给他添堵。

  但是他也不得不解释自己的行事动机,不然就这样任由流言扩散,只会导致内部越发分裂。

  说到底……

  想到这里,他不由看向了发切的方向,心底也带上了一丝探究,想知道究竟是谁撺掇了这个头脑简单的蠢货来公然和他对着干。

  就站在他身后的珠世自然也想到了这点,一双美眸不动声色的扫向了在场的所有人,眼底也带上了深思之色。

  右手边坐在发切对面的几个人,也在这时相互对视了一眼,眼中隐隐带着几分笑意。

  “你说的倒是好听,说到底也不过就是借口罢了,谁又能证明你心底就不是这么想的?”

  听到对方说出这样明显不对劲的话,坐在野槌旁边的猫又赶忙上来想要将这件事糊弄过去:“行了行了,我们都理解你的心情,谁都希望能尽快找到总议长,但是现在重要的是对付羽衣狐,野槌说的也没错,我们不能做让总议长失望的事吧?”

  “等到时候假如野槌不说到做到,我们再一起讨伐他。”

  嘴上说着这些话,猫又心底同时也暗暗叫苦,和野槌一样开始骂这个发切蠢,没看流言虽然私底下传的凶,但那些人都没有公然说这样的话吗?就是因为这么做除了激化矛盾以外没有任何用处。

  因为总议长的存在,大多数人虽然不怎么听野槌的命令,但多少还是有一些顾忌,想法也和野槌想的一样,不想让对策局因为内部矛盾分崩离析,导致藤原宗秀回来之后看到一片残局。

  不过想到发切的前身,猫又倒也不怎么意外,毕竟对方的确就是蠢死的,还真不是野槌和猫又埋汰对方。

  作为发廊的理发师,生前被男友欺骗着欠下高.利.贷,利息滚的甚至比借的钱还要多得多,绝望之下选择自杀。之后由于生前的怨念变成了妖怪,后来不仅将生前仇人的脑袋都给剪了,甚至还盯上了拥有一头秀发的总议长,于是就被揍了一顿,最终抓进对策局的监牢里关了起来。

  后来因为表现良好,并具有改错意识,这才被放了出来,经历一番波折走到了如今的位置。

  谁知发切根本不领情,直接伸出手指着猫又的鼻子道:“狼狈为奸!”

  猫又:“……”

  他无语的刚要说话,谁知下一秒发切却开始在身上掏东西,先说着“我这里有证据”,随后却掏出了一把……梳子?!

  “……你是在搞笑吗?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坐在他前一位的般若掀开面具的角看了他一眼,表情十分无语。

  “抱歉,拿错了。”

  发切脸有些红的立刻将梳子收了起来,接着就掏出了一沓厚厚的纸张,“啪”的一声拍在了桌子上,随后指着这沓纸张对野槌说道:“这里面全都是你私底下小动作的罪证,你还敢不承认?!”

  顿时,在场的所有目光全都汇聚到了他拍在身前桌子上的那沓资料上,随后又都纷纷看向了坐在主位上的野槌。

  野槌的脸彻底黑了下来,原因倒不是因为发切的针对,而是对方显然不是那个有能力搞出这些伪证的人,那么背后就一定有人在策划着针对他,并且早就算计好了趁着今天的会议利用发切“揭发”这件事,以此来赶他下台。

  “怎么?你没话说了吗?总议长之前对你有多信任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你这么做难道就不觉得亏心吗?”

  发切指着他,表情十分激动的说。

  “……呵,这也是我想说的话,做这件事的人难道就不觉得亏心吗?”

  野槌沉默片刻后,言语中带着几分讽刺的说道。

  在场众人互相交换眼神,除了心怀鬼胎和头脑简单的人之外,有些人也意识到这件事的不对之处,想到可能是有人在暗中操作想赶野槌下台。

  但是话说回来,即使知道可能是有人在搞鬼,但不代表他们就对野槌有多信任和服从,因此这些人也都沉默了下来,选择静观其变。

  就这样,不得不证明自己清白的野槌开始与发切争辩了起来。

  大多数聪明人都没有掺合,不过中途的时候,倒是有几个官方安插进来的人声援起了发切。

  这下野槌可算是明白究竟是谁在背后搞的事了,说到底还是那群又蠢又贪婪的官员看不惯他们拥有的独立自主的权利,妄图想要掌控妖魔对策局。

  但那些人也不看看自己到底是什么阴沟里的臭虫,对策局落到他们手里用不了多久肯定就会变成藏污纳秽的地方。而且那些人竟然选择了在这个对付羽衣狐的严峻时刻发难,他们被驴踢过的脑子里想的究竟是什么?!

  总议长,您再不回来野槌就要被欺负惨了。

  猫又看着这混乱的一幕,心底止不住的叹息。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心里的呼唤起到了作用,也就是在这时,会议室的大门突然被一把推开,就在所有人都在想着到底出了什么事的时候,一道几乎是日思夜想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总议长!?”

  有人遏制不住的立即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震惊的说道。

  只不过同样是震惊,有人是惊讶,有人是欣喜,还有的人却是心虚。

  藤原宗秀将在场众人的神情尽收眼底,面对这声惊呼,只是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嗯”了一声,随后平静的说道:“你们刚刚在讨论什么?”

  一些人想到刚才的事情顿时有些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总不能说他们刚才在内斗吧?虽然不想承认,但貌似的确是这样,可是这是能说的吗?

  最终还是珠世率先开口:“刚刚是行动组的发切组长收集到了据说是作为代理总议长的野槌大人想要取您而代之的罪证,因此讨论的就略微有些激烈了一点。”

  她说出来了!珠世这个女人果然强悍!

  “……”

  藤原宗秀忍不住挑眉:“哦?罪证?拿来给我看看。”

  说着他便从一步一步的在所有人的目光下走向了主位的方向,野槌也立刻让出了位置。

  他就这么坐了下去,随后随手拿起那份发切屁颠屁颠递给他的资料看了起来。

  一片寂静之中,只剩下纸张被翻动的声音。

  片刻后,藤原宗秀就将那份仅仅只是粗略翻了几下的资料“啪”一声,如同扔垃圾一般扔在了桌上,懒得再多看一眼。

  室内顿时寒蝉若噤的连呼吸都清晰可闻,这一声“啪”虽然没有砸在他们的身上,但他们的心脏却不自觉的跳动了一下。

  随后就听藤原宗秀那清冷的的声音响起。

  “你又被骗了。”

  话语说的十分果断,藤原宗秀看向呆立在原地的发切陈述道。

  “啊?”

  发切有些愣愣的回不过神,然而藤原宗秀可不管他有没有反应过来,只是伸出一只手挥了一下,随后又指向了坐在席位间的那几名政府安插进来的人。

  “把他们给我扔出去。”

  有行动力迅速的人立刻就站了起来,想把人往外拖,那几个人回过神来,便立刻大呼小叫的说:“等等!你就算出于私心想要卸我们的职,总要有一个理由吧?你别忘了我们可是……”

  “理由?”

  听到对方说出的这句话,藤原宗秀冷笑了一声。

  拖那几人出去的人动作也停了下来,随后就听藤原宗秀说道。

  “那你就去问你们真正的上司吧,我原本是不介意留几个无足轻重的摆件的,但现在我不想要,那丢了也就丢了。”

  “至于理由?”

  “没有。”

  随着这句话语落幕,那几个人也被拖出了会议室。

  大门关上,室内再次陷入了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