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一行人出去,一个惹人瞩目是决计跑不掉的。

  先不说这个时代排除类似东京都这样少数的几个大城市,大一点的村镇总共也就那么几百几千户的人家,外来人口都是有数的。另外世代居住在这里的街坊邻里很多人都相互认识,所以稍微来一些外人很快就会被人一眼认出来。

  因此假如说那伙人是惯犯的话,本地人会不认识这伙人,他是半点都不信的。

  藤原宗秀猜测,这或许也是野槌一来就被人偷钱的原因之一,毕竟是个在本地没有靠山的外地人,本地的地头蛇欺生,或许进城门的时候就把他给盯上了。

  野槌虽然比猫又聪明的多,但毕竟是个妖怪,对人性并不了解,此番会吃这个亏,藤原宗秀并不意外,只要下次长记性就好。

  “主公,您准备怎么找人?”知道藤原宗秀想要替自己找回场子,野槌的心情好了不少,不过看到这满大街的人,一时却也是犹豫了起来,因为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那伙人现在在哪里。

  他又不是嗅觉灵敏的闻一闻就能精准找到目标的狗妖。

  一旁的猫又也同样很好奇,至于灶门炭治郎?转过头一看,就发现对方已经牵着自己妹妹在一旁的摊子上挑着头花,时不时还拿起一个放到妹妹的头上比划着。

  “大城市就是不一样啊,全都是以前没见过的款式呢。”看着头上都被自己插成了花盆,满脸懵懂,还在对着他笑的祢豆子,灶门炭治郎感叹道。

  卖头花的老板娘对于他的审美不予置评。

  从前生活在乡下的灶门炭治郎偶尔也会进城里去采购一些吃用的东西,不过他生活的地方本就偏远,城也只是一座小城,自然没有这里繁华。

  虽然这座小城也只是一座中型的城市罢了。

  灶门炭治郎和他提前说过一声,藤原宗秀也没有制止对方逛街,虽然这里人多眼杂,但毕竟是大白天,鬼舞辻无惨和他的爪牙可接触不了太阳。

  忽略路边行人纷纷投来的好奇的目光,藤原宗秀表情平淡,他原本是准备用秘术去寻找那几个人的,但此时手刚准备拿出符咒,却突然在不远处看到了一道熟悉的人影。

  那是……

  “斑……”藤原宗秀看着被一群表情凶恶的人围在中间,似乎在争吵着什么,又使用着他的相貌的斑,低声说道。

  接着,他想到了什么,转过头看向似乎发现了什么一般的野槌,见对方此时也看向了那边,虽然被白色绸带蒙着的眼睛显得有些怪异,但他知道对方确确实实在看着那边。

  他嘴角一勾的轻轻说道:“那几个人就是偷你钱的人吗?”

  “没错。”野槌点点头,此时的他也恢复了那副淡然的模样,对于自己新效忠的主公会如何处理这件事也有些好奇。

  藤原宗秀漆黑的眸中一抹冷光一闪而逝,没想到那伙人在偷了野槌的钱之后竟然又盯上了斑,看来真是专挑外地人下手啊!而且还全都是他身边的人,真是好极了。

  他从来都不喜欢和人废话,特别是这种交流那就更没有必要了,对方是不会讲什么道理的,所以使用直接一点的手段,将这件事情解决就好。

  这样想着,他便从手中拿出了一道符纸。

  但就在这时,那伙人似乎远远看到了这边,似乎有了什么惊人的发现一般,接着就一群人“呼啦”一下的全部都走了过来。

  “这就是你兄弟吧!你把我们的人打坏了,赶紧叫他赔钱给我们!”一个脸上横着一块刀疤的男人一手拽着斑,一手指着藤原宗秀说道。

  看着凑到自己面前的手指,藤原宗秀一双冷淡的眸子就那么静静的看着那人,就仿佛在看一个小丑一样。

  被这样一双似乎看穿一切,且还暗藏威压的眼神看着,不一会儿男人的额头都浸满了冷汗。

  藤原宗秀这么多年来不知斩杀过多少食人鬼,有些东西早就融进了骨子里,平时若是有所收敛的话倒还好,若是不收敛,说来如今的景象其实还算是好的了。

  与此同时,男人转头想到自己周围还有一群帮手存在,便又不知道从哪里鼓起一股勇气,抻着脖子,对着藤原宗秀叫喊道:“看什么看!还不快把钱交出来!”

  “我还没说你偷我钱的事,你竟然还想要我们赔钱?”斑面色不满的说,原本他带着藤原宗秀给他的钱来这里喝酒,结果突然出现一个人偷了他的钱就跑,他追上去就把那个人打了一顿,结果却又冒出了一群帮腔的人把他围在了这里。

  现在竟然还倒打一耙的想要钱,假如不是藤原宗秀在这里,且还没有做出决断,他已经要发飙把这伙人全部打一顿了。

  两侧的行人们指指点点,现场一片嘈杂。

  路边的一栋两层酒楼的窗口处,一位穿着黑绿色条纹的浴袍,黑色长发在脑后扎成一束,长相英俊,气质潇洒的男人一边喝着酒,一边静静看着楼下的这出闹剧,同时目光在藤原宗秀和斑等人的身上停留了一瞬。

  眼见斑已经有了要出手的征兆,藤原宗秀却伸手制止了他,这里全都是普通人,若是闹大了可就不好收拾了,甚至还有可能引来除药师之类的人物,这点小事完全没有必要引起这样的后果。

  藤原宗秀将斑挡在身后,垂眸淡然的说道:“你要钱?”

  那领头的男人为人粗俗,嗓门也很大:“我不要钱还能要什么?你兄弟无缘无故就打伤了我的人,赔偿医药费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喂!明明是你们先偷了我的钱!”斑气的跳脚,他还真没怎么遇到过这种无赖。

  一般情况下,他也就直接伸手揍了对方出气了,但藤原宗秀却不知为何还在和对方废话?

  藤原宗秀说话慢条斯理,手中却悄悄燃烧了一道符纸,顺带还给了斑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他说:“你们想要钱也不是不可以,不过……”

  说到这里,他语气停顿了一下,接着眼神一厉道:“不过那就要交代出,究竟是不是你们偷的钱了!”

  “是又怎么样?”一句话脱口而出,甚至连那个人自己都没反应过来,待知道自己究竟都说了什么之后,他猛然伸出一只手捂住了嘴,眼神里满是震惊。

  周围路人的眼神也同样震惊,一直生活在这座城里,他们对这伙人也是有所了解的,对方算是这里的黑恶势力,所以每次看到对方在讹诈外地人,他们也不敢说什么帮腔的话,生怕过后就被找上门报复。

  “难不成是脑袋摔傻了?竟然会自己当众交代出来这种事?”

  酒楼的二楼窗口处,正在给英俊男人上酒的服务人员看到这一幕,不禁喃喃自语的嘀咕了一句。

  “他们当然不是脑袋摔傻了……”

  男人说着举起酒杯喝了一口酒,金色的眼眸停留在藤原宗秀的身上,接着嘴角勾起,露出了一抹笑意。

  这几个人确实不是摔傻了,只不过是藤原宗秀让他们只能说真话而已。

  听到这伙人说出了真话,藤原宗秀轻笑了一声道:“原来如此。”

  接着他将野槌推上前来:“所以昨天也是你们偷了他的钱。是不是?”

  因为野槌蒙着眼睛的外表独树一帜,那些人看到对方的这一刻,也瞬间回忆起了昨天发生的事。

  和斑不同的是,野槌一个“瞎眼”又出手阔绰的残疾人一眼就被他还被盯上了。

  昨天他们偷了对方的钱,再看这人似乎还不想善罢甘休的样子,还在想要不要将对方修理一顿,结果这人却突然像是有什么急事一样的就先跑了,追都追不上。

  没想到对方现在竟然再次出现了。

  那人几乎不受控制的说:“是,我们是偷了他的钱。”

  说完,对方就一脸惊恐的捂住了嘴,意识到了不对劲儿的地方,毕竟他们怎么可能这么老实的说真话?

  想到这里,他们便看向了面前问话的藤原宗秀,对方那双漆黑的眸子此时看起来就像是无底深渊一般恐怖幽深。

  说话间闲庭信步,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对方肯定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更或许这就是对方搞出来的。

  几人露出惊恐的眼神,遇到这种诡异的事连耍横都失去了勇气,一下就瘫坐在了地上。

  周围的路人虽然也不太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看到一项横行乡里的恶霸竟然露出了这副模样,也不禁有些感到畅快。

  藤原宗秀让他们把偷的钱交还了回来,转过身就要离开的时候接着说道:“一人扇自己一百个耳光,然后去警局自首,将你们过往做的坏事全部都一五一十的交代出来。”

  “是是是,我们一定就去自首!”

  那几个地痞流氓连忙说道。就有就在这时,已经要离开的藤原宗秀似乎想到了什么,侧过脸补充道:“在该有的刑期没有服完之前绝对不可以离开监狱,更不准逃避罪责,否则……”

  话语没有完全说尽,但所有人都听出来,假如违背命令,结果绝对不可能说的上好。

  而最后的这句,则是防止对方警局里有人包庇,这种咒语除非他亲自解开,否则即使是除妖师又或者阴阳师来了也没辙,因为这是以他自身为媒介。

  算不上什么好深的法术,不过对付这种普通人却是绰绰有余。

  说完藤原宗秀便转身离开,道路两旁围观的人群也纷纷为他让出了一条路,看向他的背影满眼敬畏。

  不管对方是什么人,反正绝对是他们惹不起的人。

  原本他还以为对方会血溅五步,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真是个有趣的人,不如去会会对方吧。

  拥有一双金色眼眸的男人眼中露出一抹兴味。

  念头落下,他的身形就仿佛镜花水月一般,渐渐消散于无。

  这时来二楼上菜的酒楼服务人员,看到原本坐在这里的那个人竟然消失了,眼睛顿时瞪大,接着大声啐了一句:“没想到长得那么俊,竟然是个吃霸王餐的穷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