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白琛和陆成棋一起回房间,没等两分钟赵老师就来敲门检查。
送走赵老师后两人相继去洗漱。
陆白琛第二个洗漱,等他从浴室出来,却见迟勋和赵廓也出现在他们房间。
“嗨,琛哥~”赵廓侧躺在陆成棋床上,掐着嗓子矫揉造作的叫陆白琛,一边还冲他抛媚眼,“来造作啊~”
他擦头发的动作一顿,冷漠问:“你们来干嘛?”
迟勋大笑着晃了晃手中的游戏机:“来战斗吧!少年!”
“不。”陆白琛冷漠拒绝。
“来嘛来嘛!”赵廓猛男撒娇,在陆成棋床上滚成一条蛆,“阿棋说你带了游戏机的!”
陆成棋在一旁额角抽了抽:“滚下来,别把我的被子弄成腌菜!”
那是为了找机会跟殷南迦一起打游戏,陆白琛心想。
但想到殷南迦,他的眼神就是一暗,今天晚上出现的那个alpha让他感觉很不舒服,非常不舒服。
想了想,他拿出游戏机,“来吧。”
“哦也?!三缺一就等你了!”赵廓一个鲤鱼打挺蹦起来。
他们想玩的是一款需要四人联机的冒险游戏。
陆白琛操作着拿着骑士剑的小人,似是不经意随口插进迟勋和赵廓的聊天,问:“你们除了林邻,小区里还有其他年纪比较大一点的玩伴吗?”
“什么玩伴?”赵廓一边脸跟着手指用力,面目狰狞,一边说,“再大一点就是我姑他们了,谁敢和他们一起玩,被他们玩还差不多。”
“就是。”迟勋突然坏笑:“琛哥,你很在意林哥啊~”
陆白琛过了一会才道:“没有。”
那一看就构不成威胁,真正让他在意的是今晚那个白衬衫alpha。
如果是以前殷南迦就认识的人,那迟勋他们不可能不知道,就算其他人不知道,迟勋也一定知道。
陆白琛把小boss刚才爆的装备递给迟勋的游戏人物:“你装上吧,你不是缺个甲吗。”
赵廓难以置信的看着他,哀嚎:“我也缺个甲,我还缺武器,琛哥你要不看看我!”
迟勋则立马大笑着接过装上,乐不可支:“哇,紫装!我爱你琛哥!”
“南迦可以我也可以?!”
陆白琛嫌弃:“我不用你的爱。”
迟勋一点都不介意自己被嫌弃,乐得在陆成棋床上打滚。
陆成棋:......
陆白琛这才平静的开口,问迟勋:“殷南迦以前谈过恋爱吗?”
他怀疑那人是不是殷南迦前男友。
迟勋拿人手短,嘿嘿一笑:“没谈过,放心,我们南迦包纯的,倒是你?,琛哥,你谈过吗?”
他还试图给自己发下打听一点情报。
陆白琛一边操作游戏人物虐怪,一边道:“没有。”
“呦,咱琛哥这卖相竟然没谈过?”迟勋有点不信,“做人最重要的是诚实啊!”
陆白琛手指不快不慢,漫不经心道:“以前不感兴趣。”
又问迟勋:“殷南迦喜欢什么样的?喜欢年级大点儿的吗,一定要A吗?”
在此之前他其实没细想过这些问题,他能感觉到殷南迦对自己不是完全没有意思。
但今天殷南迦看那个白衬衫的眼神实在太不一样了。
让他不由有些怀疑。
迟勋费解的看了眼陆白琛,你不是追到人了吗,虽然你俩一直不承认,但谁看不出来啊?
不觉得自己现在考虑这些问题太晚了,有点脱裤子放屁的感觉?
但看在紫装的份上,他还是开口:“没有吧,就...看感觉啊,南迦是个很看感觉的人。”
就对你挺有感觉的。
没见过他面对谁那么放松过,今天早上你别说拉着他过安检,就是拉着他去卖器官他都不知道。
迷瞪着就敢跟你走。
“看感觉吗......”陆白琛小声重复。
又问他们:“什么时候,一个omega会突然注意到一个陌生的alpha?”
“或者说,一对陌生的AO会注意到对方??”
“啊?”赵廓黑人问号脸,“一、一见钟情?”
迟勋想了想:“见色起意吧!刚好对方长成了自己的天菜?”
赵廓又说:“那也可能是闻到了对方的信息素?信息素匹配度比较高吧!”
“有道理!”迟勋说,“哎我感觉我和李佳佳匹配度是不是也挺高的,我看她就是比夏姐漂亮,但大家不都说夏姐才是班花吗?”
赵廓立马看他,嘴巴夸张的张大,揶揄道:“原来你喜欢李佳佳!她本人知道吗?!”
“滚呐——”迟勋推了他一下,有点脸热。
陆成棋却想到了什么,突然从游戏里抬头,看向陆白琛,有些迟疑道:“幽灵反应?”
陆白琛猛地抬头,对上他的目光。
像是一道闪电当头劈下,豁然劈开他眼前的迷雾。
杂乱的记忆涌现,扭曲的花园、阴沉如同黑夜一般的天空、看不见尽头的大雨,和连磅礴大雨都洗刷不掉的血色......
好像来自灵魂的巨大的冲击,甚至让他眩晕了一秒。
片刻后,他不动神色深吸一口气,问陆成棋:“这有什么预兆吗?”
陆成棋还没有回答,迟勋却突然觉得今天陆白琛很不对劲,游戏屏幕也不看了,盯着他:“你问这个做什么?”
陆白琛避开他的视线,低下头重新操作游戏小人,“没什么。”
话音和平时没有两样,但仔细观察就能发现,他的手指有不自然的细微抽动。
赵廓没发现奇怪起来的气氛,道:“这有什么预兆,书上不是说了吗,眼睛一对上就知道下半辈子就是对方了。”
“你别说,我还挺想体验一下,所谓‘像有幽灵带着电磁穿过身体,带来命运般的预兆’是一种什么感觉。”赵廓咋舌,听着怪玄乎的。
但马上他又耸耸肩道:“不过这个概率太小了,绝大部分AO,这辈子都遇不到这种事情,听起来更像爱情童话。”
迟勋稍微放松一点,附和:“也是。”
陆成棋却知道点什么,看了眼陆白琛,又想到奶奶对自己的嘱咐,突然说:“你们还记得去年运动会吗?”
“记得啊!”
“必须的!”
“那绝对会是我这辈子最燃的运动会,就我们那个万米接力的记录,十年之内都不可能被破!”赵廓握拳豪情万丈。
迟勋也说:“那是!”
他又道:“我们南迦跳高也是真帅,这么优秀的南迦,就是不知道将来能不能拱一朵好白菜了。”
他意有所指的看向陆白琛。
赵廓却继续激动道:“琛哥,去年有运动会长跑,你的英姿会一辈子铭刻在我心底!”
“差一秒,只差一秒就能破纪录了!那可是国一alpha学长的记录啊!琛哥一个beta能做到这种程度吊炸了!那各种帖子在论坛整整挂了一个星期!”
陆成棋听着,冷不丁说:“但殷南迦是个omega,你不分化,你们之间永远都会差这一秒。”
陆白琛猛然抬起头盯着陆成棋,眼底的寒气几乎能凝结成水滴落。
赵廓张大了嘴巴,游戏也不打了,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发小。
不是吧,兄弟,你什么时候这么勇了?
那可是你本家皇太子啊,你这样直言上谏,不怕将来等太子登位了,先拿你开刀吗?
迟勋也震惊的视线在堂兄弟两人之间来回。
这话也?......没错,但是不是有点太直白了?
陆成棋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莽了?
这话连赵廓都不会直接说出口吧!
陆白琛和陆成棋对视着,谁都没有移开目光的意思。
房间里的气温似乎都在缓慢下降。
迟勋打了个抖,突然跟赵廓说:“这、这也挺晚的了,要不咱俩先回去睡了?”
赵廓立马点头:“我觉得行!”
两人麻利的从陆成棋床上下来,穿鞋出门一气呵成。
等门被打开又关上,陆成棋才率先挪开视线,低声道:“我没有别的意思,陈述事实罢了。”
这句话更是刺痛陆白琛。
他猛然回头,将游戏机丢在桌子上,上床跟陆成棋说,“我要睡了。”
陆成棋也放下游戏机上床,顺手关了所有的灯躺在床上。
房间里从喧闹到安静得只剩下呼吸的声音。
安静得好像刚才的愉悦热闹不存在过一样。
但两个人都知道彼此没有睡,没有谁睡得着。
陆成棋有点头疼,早知道就不说了。
是奶奶让他有机会引导一下陆白琛,原话是:
“阿琛肯定还是介意他母亲的事儿,唉,他本来就应该分化成alpha的,被心情影响得到现在也没分化,这都是他爸爸做的孽,算了这些事儿也不好跟你们小辈说。你就记得有机会引导阿琛一下,他现在是不是喜欢一个omega?你可以从这方面下手......”
陆成棋根本没有拒绝的权利,陆奶奶并不是他的亲奶奶,而是大奶奶,他奶奶的妯娌大嫂。
但她在他们家说话比他亲奶奶还好使多了。
加上他亲奶奶在他很小时就去世了,大奶奶也是真的把他当成自己的亲孙子养。
他心中是不希望看到奶奶因为阿琛的事儿这么愁的。
但本家的事情他知道一些。
大伯和现在那位唐夫人据说就是幽灵反应,一见钟情。
今天他听着陆白琛的话头就不对?,那个幽灵反应他脱口时就知道不好?。
但他还是选择最后再加一把猛药。
现在搞得气氛那么尴尬,他只希望殷南迦不会真的遇到幽灵反应。
可千万别,一见钟情都比这个好?。
一个人一生得多幸运才能遇到两次幽灵反应?
一个人得多倒霉一生才能被幽灵反应伤害两次。
第一次失去母亲,第二次失去初恋......
陆成棋立马在心中道一声罪过。
可千万别......
第二天在酒店外停车场集合时,殷南迦很明显感觉到几个alpha和陆白琛之间奇怪的氛围。
他走过去,见陆白琛比平时更沉默,甚至有些低气压。
眼下也有点泛青,看起来没睡好?。
他不由看向迟勋,无声问:他怎么了?
昨天分开的时候还是好好的,发生了什么事。
迟勋悄悄后退半步,退到陆白琛的视角盲区,用手抹了抹脖子。
这么严重?
殷南迦看向陆白琛直接问:“怎么了?”
陆白琛垂眸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没什么。”
殷南迦还要问,老师却开始喊集合,让大家站好队。
学校在西安这边也租了大巴出行,他们几百人一起移动,要是每次有几个不听话的,就够老师头疼了。
殷南迦只得站好队,等到了大巴上坐好?,才用手指戳戳陆白琛,问:“到底怎么了?”
“真没事,你要我说什么?”陆白琛平淡的反问。
殷南迦看着他这个态度,有些无语。
不愿意说是吧,又不是自己惹他了,在这里跟他别扭。
殷南迦带上卫衣的兜帽,脑袋往窗户一偏就开始补觉。
不愿意说,他才不会热脸贴冷屁股。
惯的他。
陆白琛看着他的动作,身侧的手掌不禁狠狠收拢成拳。
片刻后同样头往过道偏,补觉。
他昨晚一夜没睡着。
一路晃晃悠悠来到兵马俑遗址。
车一停陆白琛就睁开了眼,眼底没有一点睡意。
反而是殷南迦被叫了好几声才醒,边打着哈欠边下车。
老师将他们分成了多个小队,一个小队三十人。
分别投放至不同的俑坑。
因为他们人太多太集中了,这样能尽量不影响其他的游客。
一个老师带着一支队伍,由导游带着他们参观,为他们讲解。
看完了兵马俑又去丽山园,然后吃午饭。
下午继续去骊山和华清宫。
晚上吃完晚饭回到酒店,没有人再想动弹。
殷南迦不得不感慨,莫云夏强烈要求的第一天出去玩是对的。
这样跟团一天下来,根本提不起出去的欲望了。
累倒是其次,主要人多就得等,等其他同学、等车、等集合。
非常心累。
而且陆白琛今天竟然只有两次主动跟他说话,还都是叫他下车。
这是追人的态度吗?!
这是冷暴力!
这种对象最讨厌了,还不如吵一架,不行就散。
以前看他还以为是个长嘴的,没想到是这样。
殷神不会惯着任何一个无理取闹的人。
大巴的座位已经固定,第二天他还是坐在陆白琛旁边。
这回一上车他就将头上的鸭舌帽拉下来,根本不给陆白琛开口的机会。
但突然听见耳边他问:“你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殷南迦满脸问号。
什么叫他有要跟陆白琛说的?
语气跟捉奸似的。
神经病。
殷南迦换了个姿势,半边身子都扭向窗户,完全没有要回答他的意思。
陆白琛看着鸭舌帽檐遮挡住殷南迦大半张脸。
完全看不出他的表情。
他为什么不理我?
陆白琛的心沉了沉。
他脸上的黑眼圈更重。
那天的事儿一直压在他心底,他完全不受控制一遍遍去想。
去想他和殷南迦的以后。
每次推演的结局都是白衬衫会从自己身边抢走殷南迦。
他们的匹配度那么高,并且已经感应到对方?。
就算他和殷南迦在一起?,他能给殷南迦什么?
以后殷南迦发情期也只能注射抑制剂度过。
一次两次还好?,他或许不会在乎。
但次数多了呢?
殷南迦会不会对此感到厌倦?
就算他尽全力去给殷南迦尊重和爱,但生理的隔阂注定他们无法彻底相拥。
陆白琛再次对分化产生疑虑。
以前他也犹豫过,但更多是厌恶变成alpha。
但他现在却徒然生出一股强烈的紧促感。
他要是早点分化就好?,他和殷南迦的信息素匹配度肯定不会低,毕竟他那么早就闻到过殷南迦的信息素。
要是他早点分化,现在是不是有资格去争?
而不是喜欢的omega和另一个alpha在自己面前有幽灵反应。
迟钝的他却只能感受到殷南迦的信息素在躁动......
殷南迦一觉醒来又到要下车的时候。
陆白琛看着比上车时气压更低,看着他欲言又止。
殷南迦直接撞开他的肩往前走去。
现在他很生气,无论陆白琛现在想说什么,他都不想听!
今天第三天,整个上午唯一的行程是参观古城墙。
下午则去了碑林博物馆。
第一天过后老师们发现他们的行程太紧凑了,几乎就是走马观花看一遍,没有达到“研学”的目的。
从第二天开始他们的节奏就放缓了。
这的确轻松了,但又不免有些无聊。
直到晚上吃完晚饭回酒店。
殷南迦正要进自己的房间,忽然肩上搂过一只手臂。
迟勋搂着殷南迦的肩,冲与殷南迦同行的杨牧呲着大牙,笑得灿烂:“你先进去吧,南迦还没有吃饱,我们再去搓一顿!”
杨牧视线在他们之间来回移动,很快点了点头,先进房间了。
殷南迦等杨牧关上门才用手肘怼迟勋。
迟勋早有防备,松手躲开。
殷南迦挑眉看他,问:“干嘛?”
迟勋大大咧咧的拽着他的手肘往外走,“哥请你再吃一顿。”
“不用,我饱了。”殷南迦虽是这样说,却任由迟勋拉着自己往外走。
很快到了酒店附近的一家烧烤摊。
此时华灯初上,正是烧烤店开始热闹的时候。
隔得远远,殷南迦就看见一张卡座上赵廓冲着他们招手。
迟勋加快速度拉着殷南迦过去。
赵廓给他们一人开了罐啤酒。
餐桌上已经摆满了烤串,但显然没人动过筷。
殷南迦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赵廓和陆成棋,又看了眼身旁的迟勋。
抱臂靠在椅背上,挑眉问:“怎么?还摆上鸿门宴了?”
“哎呀!”赵廓一皱眉,然后笑道:“殷神这是哪里的话!”
说着夹了块儿烤羊排到殷南迦面前的盘子。
“您吃!”
殷南迦看着面前的羊排打量片刻,“下的什么毒啊?”
赵廓立马道:“这怎么可能!”
殷南迦兴致缺缺,抬了抬眼皮直言:“有什么事儿就说,别搞这些花里胡哨的。”
要不是迟勋也在场,他说不定还真会怀疑赵廓给自己下毒了,毕竟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迟勋和赵廓闻言一齐看向陆成棋。
殷南迦顺着他们的目光也看过去,这还关陆成棋什么事儿?
这一看,他发现陆成棋竟然也挂着黑眼圈,而且比陆白琛还要重。
他记得他和陆白琛一间房的吧?
“你和陆白琛......你们吵架了?”殷南迦不确定的问。
因为他实在不知道这俩能吵什么。
他俩的相处模式,陆成棋明显让着陆白琛啊。
“还是搞上了?”
“殷南迦!”陆成棋皱眉低喝了一声。
殷南迦闭起嘴颇有兴味的看着他,不过那淬毒的嘴只闭上了一秒,立马又问:“不然你找上我干嘛?你跟陆白琛晚上妖精打架了?都一脸萎靡。”
陆成棋深吸了一口气,好久没感受殷南迦的冷嘲热讽了,还有点不适应起来。
现在可见这两天殷南迦和阿琛冷战也是心气不顺。
会不爽就好?,注意力还没有被别的妖精勾走。
陆成棋不再绕圈子,干脆了当的问:“第一天晚上去不夜城,我们分开后,你和阿琛碰到了什么?”
殷南迦脸上的懒散稍微一收,沉默两秒后问:“陆白琛跟你们说了什么?”
陆白琛一个beta,又闻不到信息素。
他不应该发现的。
“阿琛没说什么。”陆成棋低声说:“是我们误打误撞猜到的。”
“殷南迦,你是不是遇到幽灵反应的alpha了?”
殷南迦面上有些愣怔,张了张嘴却无法反驳,只能沉默以对?。
半晌后他才道:“遇到了又怎样,我又没有打算发展什么后续。”
他就是觉得麻烦才没有对任何人说起?,没想到陆白琛这么敏锐。
陆白琛这些天这么别扭就是因为这个?
对自己的魅力那么没有信心?
还是对他就这么不信任,觉得他是见异思迁的人?
陆成棋推了推眼镜,声音压得更低:“阿琛对这个很在意。”
“当年他爸爸和现在在一起的唐夫人,就有幽灵反应。阿琛妈妈就受不了......丈夫出轨,抑郁自杀了。”
“这件事对阿琛的打击很大。”
殷南迦松开了交叉抱臂的手,有些愣怔。
他见过陆父和唐夫人,却不知道原来他们......
怪不得陆白琛这几天是这种反应。
殷南迦和陆成棋都沉默下来。
迟勋见状咳了声,“我们南迦肯定不是这种人,就算有幽灵反应,就算真喜欢上那个啥A,也一定会说清楚的!”
殷南迦闻言立马一个眼刀杀过去,骂他:“你有病吧?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喜欢那个A?”
“那不就得了!”迟勋一拍巴掌。
赵廓也松了口气道:“那你们把话说开就好了啊!琛哥这几天就像一个行走的制冷机,毫不夸张的说,路过他我都得抖三抖!”
殷南迦嗤笑一声,突然想起什么,问:“这关陆成棋什么事儿?为什么你要牵头跟我说这个?”
一个问题再次让气氛凝滞。
殷南迦转头看向迟勋:“说。”
迟勋心中暗骂,嘴上含糊道:“那天,就...老棋不知道哪根神经搭错了...一直拿话刺激琛哥......”
殷南迦皱眉看了眼沉默扶额的陆成棋,转头又逼问迟勋:“陆成棋都说了什么?”
迟勋眼睛不自然的转动,声音更含糊:“就...说你是omega,琛哥是beta,你们之间永远隔着点距离啊什么的......说、说了两次。”
迟勋的话音再模糊殷南迦也听清了,他直接被气笑,瞪着陆成棋,恨不得把面前的盘子摔倒他脸上。
“陆白琛真是你堂弟吗?你跟他有什么深仇大恨?”殷南迦扯着一边嘴角,冷声嘲弄陆成棋。
陆成棋头更低了,不敢跟殷南迦对视。
殷南迦拿着面前的冰啤酒仰头就灌了大半瓶。
陆成棋他怎么敢的!
明知道陆白琛在意幽灵反应还拿性别刺他!
陆白琛这几天该有多难受!他还一无所知跟他闹脾气。
管你妈beta还是alpha,跟你陆成棋有半毛钱关系吗?
他都没有嫌弃过陆白琛半句!
“你陆成棋全身上下一千八百个嘴巴子吗?多口多舌要是管不住,老子一个个给你缝起来!”
殷南迦直接把还剩小半罐的啤酒砸到陆成棋身上。
“哐当?”一声巨响,将周围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对这边指指点点。
殷南迦用手背抹去下巴上的酒液,起身对匆忙走过来的老板说:“抱歉,影响你生意的费用对面赔。”
话罢抄起手机往外走。
殷南迦大步走回酒店,心中的焦急和自责同时炙烤着他。
一想到这两天陆白琛欲言又止的样子,想到他今天想跟自己说话,但自己不配合、拒绝交流的态度,恨不得抽自己两耳光。
快点,再快点!
殷南迦大步走了一段路之后,忍不住迈开长腿跑了起来。
他飞奔在大街上,引来行人的侧目他也不在乎,只想快一点,再快一点。
去陆白琛身边跟他解释清楚!
夜晚的风带着城市的喧哗和初春的料峭,划过少年人的脸庞。
簇拥着他飞奔去见心上人。
殷南迦跑回酒店,喘着粗气进旋转门,一边给陆白琛打电话。
铃声响了十几声,直至自动挂断都没有人接。
殷南迦咬牙,打开微信给陆白琛发语音:“陆白琛,接电话!”
发完消息又开始拨打他的电话。
一边走出旋转门。
“先生,我们酒店最近只有顶层的总统套房,您看?”
“先生?先生?!”
殷南迦一走出旋转门脚步就猛地一顿。
这个味道,是——龙舌兰!
殷南迦触电般的抬起头,就见酒店大厅前台处,一个穿着羊绒大衣的俊美男人正看着他。
两人一对视,以两人为中心,各自的信息素不受控制的涌出、碰撞。
他们像两个台风眼,以信息素为战,彼此对抗又交融。
信息素的交融就像最致命的上瘾品。
一瞬间,男人和殷南迦都陷入毫无预兆的发情期。
陆白琛从浴室出来时,突然听见手机铃声响。
他走过去拿起手机看,是陆成棋的电话。
他顿了一下,才接起?,冷淡问:“有事......”
“阿琛!殷南迦出事了!”
陆白琛猛地顿住,手颤抖得拿不住手机。
手机摔倒地上,发出一声巨响。
下一秒他整个人如离弦的箭一般冲出去。
跑到电梯前狂按下行键,但电梯毫无反应。
陆白琛喘着粗气,紧握拳,断然转身拉开不远处安全通道的门,走楼梯往下赶。
“阿琛,殷南迦和一个alpha在酒店大厅同时进入发情期,酒店大厅现在被封锁了,所有alpha和omega都进不去!”
“目前进去支援的beta......都被那个alpha打伤驱逐。”
“那个alpha的攻击性非常强。”
“那个alpha想......标记殷南迦。”
陆白琛在楼道里狂奔,他的动作非常快,下一层楼不到三秒,并且速度还在逐渐变快。
拐角处他直接紧握着栏杆,利用惯性和臂力跨越过去。
几乎用“飞”的速度下楼。
但他还是觉得太慢了!
他从来没有那么后悔和恐惧过。
他不应该在明知这座城市,有和殷南迦匹配度很高的alpha之后,只顾着跟他赌气,他应该陪在他身边的。
殷南迦现在怎么样?
是那个alpha吗?
殷南迦会无助吗?会害怕吗?
还是......他会喜欢那个和他信息素匹配度很高的alpha?
可是无论怎么,他都应该在清醒的时候做选择,而不是这样陷入被动发情!
拜托,殷南迦,坚持一下!
*
殷南迦一手用尽全力撑着alpha想往自己腺体处凑的脑袋,另一只手摸索拿起酒店前台的仿古青花瓷瓶,奋力砸向alpha的头。
alpha吃痛松开了一些对他的钳制。
殷南迦喘着粗气,想一脚踢开alpha。
但发情期让他的肌肉变得松弛,身下异处流出温热黏腻的润滑。
这一脚没能撼动压在他身前的alpha半分?,反而更加激怒了他。
而他自己全身发软,叫嚣着想要被alpha疼爱,想要被贯穿。
他的大脑、他的理智早就分裂成两半。
一半是omega的本能,哄诱他放弃抵抗,只要他放弃抵抗,alpha就不会再伤害他。
反而会满足他所有的需求。
会给他信息素,给他疼爱,给他想要的一切。
什么都不要想,放下一切顺从命运的安排。
他们的匹配度那么高,以后一定会相爱,会幸福。
内心深处还有个声音在他脑中低喃:放弃抵抗,他会标记你?,那是很快乐的事情,之后他还会给你一个家。
一个不用再颠沛流离的,属于你们两个人的、安稳的家。
一个...家吗......
殷南迦本就不清明的眼睛逐渐失去焦点,被他砸到的alpha暴怒,扯着他的头发往后拉。
他对于omega的反抗感到十分暴躁,这明明就应该是他的omega!
他为什么要反抗?
凭什么?!
龙舌兰的味道变得更加辛辣,刺激着omega的所有感官。
alpha狠狠的扯着omega的头发,抓着他的脑袋就想往下摔,但潜意识告诉他不可以这样。
omega是非常脆弱的生物,要温柔一点对待。
“你别、别再反抗了,好不好??”alpha从嗓子里挤出沙哑的字眼,他低下头埋在omega颈间。
苦涩中带着甘甜的茶香充盈他的鼻腔,让他感觉前所未有的满足。
但不够、还不够!远远不够!
他要更多!要彻底占有身下的omega!
他要标记他,拥有他的一切。
他的味道只能属于自己!
殷南迦的额角破了,血流进眼里刺痛让他被迫闭上左眼。
某一个瞬间他好像回到了六岁那年。
鲜血流进眼睛,世界都被染红的绝望感蔓延开。
但比起眼睛刺痛,更让他恐惧的是无力感。
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流着血等待他人施舍般的垂怜。
“好?,我不反抗了,你?、你松开一点,弄疼我了......”
殷南迦哑声跟alpha说。
alpha迟疑了一下,对omega的牵制还是放松了些。
因为混沌大脑中,为数不多的理智反复提醒他,omega是十分脆弱的生物......
从二十三楼客房到一楼酒店大厅,陆白琛用了不到两分钟。
他还没有到大厅时就闻到了殷南迦的信息素。
前所未有的浓郁,前所未有的......馥郁香甜。
除此之外似乎还有一股霸道辛辣的酒味。
两股味道对冲,又呈现一点交融的前兆。
陆白琛红着眼撞开大厅安全通道的门,入目是满地的混乱。
破碎的水晶摆件碎片散落一地,折射出生命最后的璀璨。
折角的木桌和碎裂的岩板上还沾着点点鲜血。
大厅的角落有受伤的beta工作人员压低的呻吟。
他的腿因为阻止施暴的alpha而被打折,但他不敢随意移动,甚至不敢发出大声的痛苦呻吟。
怕引起失去理智的alpha的注意,被二次伤害。
原本明亮、整齐、干净的酒店大厅变得无比混乱。
没有人再能阻止那个失去理智的施暴者。
——除了所有人眼中的受害者。
在陆白琛的瞳孔中,殷南迦握着破碎、尖锐的青花瓷瓶颈,用力刺向alpha脖颈。
这一下他几乎抱着同归于尽的狠劲。
但因为发情期肌肉发软无力,加上左眼的模糊,这一下还是刺偏了,没有刺进alpha的脖子,而是刺伤了他的锁骨上方?。
不规则的尖锐物体刺进身体发出剧痛,鲜血争先恐后从伤口涌出。
彻底惹怒了发情期的alpha。
他明明说过不会再反抗的!
他骗我!
要让他失去反抗能力才行,那样他才会被自己乖乖标记!
alpha这次没有再犹豫,抓着殷南迦的头发就要将他的脑袋往地板上砸。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拳头带着劲风打上alpha的颧骨。
令他被打翻到一旁。
接着无数拳头如雨点般落下,砸到他身上。
alpha被动挨了十几拳,但发情期的alpha爆发力极强。
他找到一个空隙,猛地用力掀翻身上的人,暴怒反击。
陆白琛在看到殷南迦时就已呲目欲裂,这会儿满心满眼都是——杀死这个敢伤害殷南迦的alpha。
此时经受过专业、系统训练的痕迹,真正在陆白琛身上显现。
即使面对爆发力略胜于自己的发情期alpha,他仍旧在三招之内制服对方?,手臂牢牢的锁住对方喉咙。
alpha很快涨得脸色通红,嘴巴微张想要说什么,但窒息状态下,人发不出任何一点声音。
而陆白琛一点都没有松手的意思。
直到手臂的衣服突然被扯住。
殷南迦艰难的爬过来,拉住陆白琛的衣服,开口是声音虚弱而沙哑,眼泪不受自己控制的流下。
“陆、陆白琛咳咳。”
“松、松开,松开!”
见陆白琛盯着自己,但动作没有一点放松。
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里,不是狠厉或凶悍,而是,无比的惊慌和恐惧。
殷南迦的眼泪流得更凶,左眼不受控制的紧闭,右眼也被眼泪彻底模糊视线。
他上前环住陆白琛的脖颈,轻轻蹭了蹭他的侧脸。
“陆白琛,别怕。”
湿润温热的泪水蹭到脸上,过了片刻,陆白琛才松开手臂,紧紧的回抱住殷南迦。
力气大到好像要将他融进自己的骨血。
殷南迦吃痛,身上的酸软和对信息素的渴求节节攀升。
但他没有挣扎,反而竭力举起手,轻轻的拍了拍陆白琛的后背。
陆白琛埋在他颈间的头缓缓抬起?,和殷南迦对视。
殷南迦的头发凌乱,汗水和泪水还有鲜血混在一起?,实在狼狈。
发情期让他即使那么痛苦,依旧满面春色。
可睁开的、满是眼泪的右眼里没有欲望,干干净净的呈着对他的怜惜。
他跟自己说:“陆白琛,别、别怕。”
陆白琛的眼泪倏地落下。
是他太胆怯,他不敢分化,才让殷南迦受到这样的伤害。
他是个胆小鬼,一直活在童年的阴影之下,骗自己已经痊愈,但伤口在安然的表象之下扩大腐烂。
他甚至不敢去抱紧自己的爱人。
“殷、南迦,对不起?......”
陆白琛的声音沙哑而颤抖,哽咽着、捧着殷南迦的脸。
殷南迦好难受,越来越难受。
但他还是露出一个疲惫的笑容,缓缓凑近陆白琛,在他唇上印下一吻。
“我爱你?,陆白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