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她这样说,裴吉文森特大笑起来,“我怎么可能容忍那群老东西活到今天,早就去地狱里赎罪了。”

  那件事后,他治疗了将近半年,意识到自己不够强大,只能被家族摆布和做联姻的工具,他主动进了部队。

  花了近两年时间,枪林弹雨中拼杀出来的功勋,靠自己的能力混上了军衔,又靠着狠辣的手段,斗倒了原本拥有爵位继承权的少爷,掌权整个裴吉家族。

  没几年,又因为在边境战事上立大功,被封了公爵,给整个裴吉家族带来了最高的荣耀。

  原本他在娶了黛拉、继承爵位后,就打算找机会离婚,去华国找虞琴复合,谁知道虞琴那时跟尹明德订了婚,似乎感情还不错,是真心喜欢尹明德。

  两人像是注定没缘分,谁也没能等着对方。

  …

  虞柔还是不理解他因此恨上靳商,疯狂到想灭了整个靳家的行为。

  “靳爷爷抓捕诈骗嫌疑犯是秉公办事,你完全可以不跑,大不了被抓回去后慢慢解释,拿出你没有参与犯罪诈骗的证据,我相信他们会将你无罪释放。”

  裴吉文森特冷嗤一声,“身为非酋联合国皇室贵族家的少爷,怎么能被捕到华国,还进审讯室被问查,哪怕我之后无罪释放,这件事也会引起很多流言,我会成为家族耻辱。”

  他可以被自己国家的军队抓,其他国家绝对不行。

  “我求过靳商,我跟他解释过,他不信,也不肯放了我,他半点人情味都没有,非要抓我回去接受调查,我除了跑,还能怎么办?”

  “如果不是他把我逼得走投无路,我不会滚下山崖,更不会落下一身永久性残疾,这就是他的错!他必须要为此付出代价!”

  他的偏执,让虞柔觉得太可怜,但也可恨。

  “那个跟你合谋的神秘人是谁,可以告诉我吗?”

  裴吉文森特一怔,随即笑得更放肆,满脸畅快。

  “是靳承川的大哥,那个被认回靳家的私生子,被靳商送进部队训练,后来地雷炸成残废,是我救了他,给他看了罪魁祸首是靳商的证据。”(坐标第257章,有关于这个私生子的介绍)

  “靳商害死他母亲,失手打断他父亲的腿,又把他害成个残废,他恨靳商不比我恨得少。”

  “这家伙不合适当兵,在生化研究方面的造诣,倒是个人才,靳承川在实验室被注射了那些折磨的玩意,几乎都是他专门为靳家人研究的。”

  靳承川是靳商一手养大、最得意且最喜爱的孙子,他享受着独一档的高贵身份,自然要代替靳商多受点罪。

  虞柔听得拳头捏紧了,眼眶有些酸胀,忍了又忍,才压下对靳承川的那份心疼。

  “那位靳家大少爷中地雷,真的是靳爷爷干的?”

  “不是,是我干的。”

  “……”

  “我毁了他,再救他,他就能一辈子效忠我,可惜这小子贪生怕死,前不久我把他弄死了,尸体剁碎了喂狗……”

  像是在细数曾经的战绩,裴吉文森特从头至尾都是笑着说的。

  “还有一件事,你假死那年,靳承川跟靳商争权,一碗由靳承川的名义送给靳商的人参汤里,掺了他们至今没查出来的一种药,使靳商成了高位瘫痪,你猜那药是谁放的?”

  说到末尾,他眼里很兴奋,笑得更肆意。

  虞柔不说话,隐隐有种不好的猜测。

  果然,裴吉文森特开口了。

  “是靳玉执。”

  “……”虞柔瞳眸一震。

  “靳子苏研制药,靳承川送的汤,靳玉执下的药,看靳家子孙内斗得头破血流,简直不要太有趣。”

  靳子苏,那位靳家大少爷原本的名字。

  “……”

  虞柔听得心里发麻,但她是理智的,并没有因为裴吉文森特的话,失去判断能力。

  “靳爷爷虽然不怎么重视阿执,但阿执跟他没仇,他不可能对长辈这么狠……”

  裴吉文森特啧了一声,“他确实不知道那药的威力这么大,但这不重要,药就是他下的。”

  虞柔听得心里堵,靳家上下被害成这样,罪魁祸首一件件细数的时候,满脸都是痛快。

  “你把靳家玩弄于鼓掌,把他们一个个都整得那么惨,已经够报仇了,为什么就不能早点收手呢?”

  “不够!这些算什么,我要靳家人全都死,靳商在乎的,一个都不留。”

  虞柔难以置信的看着他,没想到他因为仇恨,疯魔到这种程度。

  “如果你和靳爷爷位置对调,他为了跟你之间单独的仇怨,要牵连整个裴吉家族,尤其是残忍伤害你最爱的女儿裴吉蜜,你会怎么想?”

  “……”

  裴吉文森特沉默了。

  “公爵大人,你被仇恨冲昏了头,而且你这个仇,报得真的爽吗?”

  虞柔条理清晰的继续说:“当时靳承川在非酋失联,靳爷爷完全不知靳家跟非酋的谁有过节,知道我是你的养女,对裴吉公爵府也感到很陌生。”

  “他对你的报复毫不知情,甚至都不记得你了,从头到尾都是你一个人的独角戏。”

  像被这话狠狠戳到,裴吉文森特的情绪再度激动起来。

  “我恨他就行了,他该死!靳家所有人都该死!”

  虞柔叹息,无奈摇头,真相她已经知道,也道过别,她起身准备走了。

  “小柔。”

  她正要打开门,裴吉文森特温柔的语气喊了她一声。

  她回头,发现裴吉文森特的眼圈是红的,眼神是复杂却柔情的。

  “我很高兴你今天能来看我,我无数次很遗憾,你为什么不是我跟阿琴的女儿……”

  虞柔沉重道:“我不姓尹,我从来不认尹明德是我的父亲,但我有个名字,叫裴吉南初,这个名字,我认。”

  她立在门边,缓缓弯了膝盖,跪得庄重而真诚,朝裴吉文森特三磕头。

  “拜别父亲大人,请父亲大人以后珍重。”

  裴吉文森特睫毛微颤,紧抿着唇角不搭腔,缓缓闭上了眼,眼尾无声滑落一滴泪,那滴泪溜进了耳发,消失得无影无踪。

  整间房的气氛,都有些低迷和沉重。

  等虞柔拜完,再次起身要走时,裴吉文森特又一次叫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