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客房,布置却依旧清雅,入门便是一张竹案,上面摆放着紫砂茶具,有茶香四溢。再往里走是别致的屏风,上面画着水墨山水,端的是旷达悠远。最里面自然是床榻,床沿还雕刻了栩栩如生的兰花。
“哧,”时素环轻扯唇角,“尽折腾这些,假模假样。”
等等……
时素欢后知后觉地想起了什么,猛地瞪大了眼。
怎么只有一间房?
她倏地转身,想去寻离开的青竹。
“你去作甚?”
时素欢没有理会,径直拉开门唤了附近的丫鬟询问。
“这……”丫鬟神色有些为难,行了礼,“先生素来喜清净,宅上只设了两处客房,除了两位姑娘待的这处,另一处已经住了客人,实在是不好意思。”
时素欢脸色骤变。
“无妨。”拒霜从身后探出来,笑着道,“我与素欢感情甚笃,以往也住过一处,你忙去罢。”
房门重新被阖上,时素欢沉着脸,一语不发。
“怎么,不乐意与我同住?”说话间,拒霜已经在竹案边坐下来,正给自己斟了茶,一副安之若素的模样。
时素欢没理会,只问:“你知那玄衣男子是吕霆的人?”
拒霜哂笑:“我又不是神算子,如何知晓?”
“那你为何随他前来?若是真入了瓮,便是插翅难逃的鳖了。以你我的功夫,未必不能杀出一条血路。”
“什么鳖不鳖的,难听。”拒霜摆了摆手,拿眼角瞟她,“你这小丫头,满脑子怎么尽是打打杀杀的?能不用武力解决的事,便不要使用武力。那将军出手不凡,却并非要人性命,否则那矛就不只是冲着马去了。既不是要我们性命,又无法当街言明,思来想去,应是受人之托,瞧一瞧也无碍。”说着,她摊了摊手,“你看,这不是要找的人主动送上来了吗?”
“我瞧着吕霆古怪得很。”时素欢沉吟。
拒霜却没接她的话,朝她招了招手:“过来。”
时素欢皱了皱眉,没动。
“过来呀。”拒霜催促道,略微加重了语气。
时素欢犹豫了下,方才不情愿地挪了过去,在另一边坐下来。
拒霜伸手去拉时素欢的手,后者立刻缩了回去,将手背在身后,戒备地看着她。
“我看下你的伤口。”拒霜无奈地摇了摇头,“怎的,我难道会吃了你不成?”
“伤口无妨,我……”
不等时素欢说完,拒霜忽的倾身过来。
芙蓉花香飘散,对方贴得极近,时素欢的身体猛地一僵。
背在身后的手被抓了过去,拒霜这才退开身体,将对方攥紧的手指掰开,露出包裹在虎口的红纱。鲜血已经将红纱浸透,染得手心血渍斑斑。拒霜将那红纱一点点解了,口中道:“缠得久了,会与血肉长在一起,到时候再弄就疼了。”
时素欢脸颊微热,想要抽回不适的手,却又生怕对方依依不饶,只道:“我自己来就行。”
“何必客气。”说话间,那红纱被解下来丢在一旁,拒霜滤去茶叶,沾了清水将那些血渍一点点擦净。
指尖滚烫,时素欢紧抿着唇,耳根处渐渐染了红。
这些年在玄剑派习武,受伤是家常便饭,早就养成了自己对付的习惯。此时有人上药,反倒不自在得紧。她的目光偏开去,有些不敢落在对方脸上,直直地望着两人的手。
与自己不同,对方的手莹润如白玉,指甲涂了淡淡的水红,是从未见过的女子的手。纤细,柔滑,白嫩,那是一双抚琴书画的手,丝毫不像是执剑用刀的手。
“你也是习武之人,”时素欢忽然开了口,“怎的一点茧子都没有?”
闻言,拒霜笑了笑:“及时磨去罢了。”
时素欢怔了怔。
磨茧之事听来云淡风轻,却是个中苦楚甚多。十指连心,需至鲜血淋漓才能将那薄茧磨去,一点点生出新的嫩肉。
没了血渍,便露出虎口的裂痕来。拒霜自怀里掏出一个瓷瓶,用嘴咬开盖子,将里面的粉末倒上去,含糊道:“玄剑派很苦罢?”
“习惯了,也没觉得什么苦。”时素欢低声应了,只觉得伤口处传来一阵温热,“吃喝不愁,又有遮风避雨之处,又谈何苦?”
“我听你之前说,自己是玄剑派收养的孤儿?”
时素欢点点头,瞥见拒霜又撕下一条干净的薄纱,重新将那伤口包扎好,终于可以收回了手,心里绷着的弦也跟着松了松,抬头望向对方,正色道:“你又到底什么来头?师从何处?”
“我来自欢凤楼,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拒霜笑道,“至于武功……我自学成才,厉害罢?”
这些鬼话,时素欢是一个字都不相信。
“听闻玄剑派的一手玄天剑法出神入化,这四年一度的碧渊论剑也快了罢?有机会倒是想瞧一瞧。”拒霜收起瓷瓶,放入怀中,挑了挑眉,“今夜素欢可要与我同塌?”
时素欢低低哼了一声,也不愿浪费时间,撑着桌案站起身来,丢下话来:“晚上我打地铺。”
可怜自己,好好的客栈住不了,又得睡地板。
这两天回老家了,忙得团团转。
家里都是亲戚,实在不方便写百合……
明天回家!之后应该就能正常更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