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
两匹骏马沿着官道,一路蹄飞尘起,踏着春日晨光往幽城行去。
一路无话,两天后,三人终于在夕阳落山前进了城。
进城下马,拒霜牵着缰绳,环顾了一圈城楼:“这幽城倒是繁华。”
时素欢没有应话,只细心将何淑儿扶下马,这才得空道:“你可知鬼医堂怎么走?”
“没来过。”拒霜抬了抬下颌示意,“你去问一问那茶楼小厮。”
闻言,时素欢便走上前,还没来得及开口,已经听到说书人的声音遥遥传来。
“那死样叫一个凄惨,箭直直没入口中,箭尖从脑后传出,当场血沫飞溅,暴毙倒地。”
时素欢本不在意,唤来茶楼小厮,正欲开口,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这血面到底为何下这狠手?”
“自是受人指使,”有人高声应道,“谁不知那血面独来独往,奉命行事,手上沾了多少人命啊。要我说,定是惹到了不该惹的人,才落得如此地步。”
“客官,请问有什么事吗?”那小厮见时素欢一直没说话,忍不住开口问道。
时素欢回过神来:“烦劳问下,这鬼医堂怎么走?”
小厮顿时恍然,似是这样的事见过不少,探头往东街指了指:“客官是来看病罢?就这条街一直往东走到底,再往右,会路过盛家布坊,布坊背后就是了。”
“多谢。”时素欢颔首,又忍不住顺口提了一嘴,“这说书先生今日说的是哪一出?”
“客官不知道吗?”小厮目露惊讶,“这事都传开了,就在前阵子,血面又出现了,这次当街射杀了麒麟书生。”
……
时素欢回到原处时,拒霜正在同何淑儿讲话,不知讲到了什么,何淑儿忍不住掩嘴笑起来。
“回来了?”瞥见时素欢的身影,拒霜转过身望向她,“怎么了,这般神情?”
时素欢微微皱着眉:“血面杀了麒麟书生。”
拒霜眼底神色晃了晃,随即笑起来:“那又怎么了?你和麒麟书生很熟?”
时素欢抿了抿唇:“我记得当日在风秋山庄,血面应了你一个条件。那原本要杀你的人,可是麒麟书生?”
拒霜却只是摊了摊手:“谁知道呢。”
“他为何要杀你?”时素欢问。
拒霜的目光有些深,毫不避讳地对着时素欢的视线,勾了勾唇角:“许是爱而不得,便恨了罢。”
时素欢脑海里浮现出麒麟书生的面容,她倒是见过对方几次,知道连芙蓉娇这个称呼也是出自对方笔下。那人面白肤净,永远穿着一袭白袍子,头戴纶巾,一副高谈论阔的模样,能动口绝不动手。虽有些拳脚功夫,却着实算不上什么高手,也就和风潇这个二世祖半斤八两,差不多水平。
这样的人,面对血面的箭,只有一死。
难道是因为他和风潇两人龃龉颇深,得知风潇竟替拒霜赎身,才咽不下这口气,宁可寻人杀了拒霜,也不让风潇得到吗?
时素欢正想着,耳边便听到拒霜的声音轻飘飘传来:“若真是因为这个,我倒有些佩服他了。”
她抬头望去,面纱遮着拒霜的脸,却仿佛能感觉到对方笑了笑。
“哼,”时素欢冷哼一声,牵起缰绳兀自往东街走去,嘴里丢下话来,“得不到就要毁掉,有甚好佩服的?”
身后传来轻笑:“你这小情种,自是恨不得一切都付诸出去,又懂什么呢?”
“别再乱喊!”时素欢回头瞪了拒霜一眼,又往地上啐了一口,“一天天的没个正形,那麒麟书生也是瞎了眼,怎的偏偏看上你了。”
“我不好吗?”拒霜转头望向何淑儿,柔声道,“淑儿妹妹觉得呢?”
何淑儿没想到对方突然问自己,微微红了脸,小声道:“拒霜姑娘……是我见过最美的女子。被那么多人爱慕,也是理所应当的。”
闻言,拒霜似是很满意的样子。
“不过皮囊罢了。”时素欢反驳道。
拒霜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笑意:“我可还靠这皮囊替你省了五十两银子。”
说起这个时素欢便有些无语,半晌才应:“你还好意思说,也忒不要脸了。”
“不是你让我替你还价么?倒成了我不是了。”
“我是这个意思吗?”时素欢想到那马夫垂涎的模样,心里有些不舒服,“江湖中人虽不拘小节,但毕竟是女儿家,怎能随意对别的男人露出那般……那般样子?”
“哪般样子?”拒霜反问,“你这小情种,不但傻得痴情,怎的还这般保守?”
时素欢终于忍不住,执了马鞭便往后甩去:“闭嘴。”
这鞭子轻轻巧巧被拒霜握了住,掠起的劲风将那面纱吹拂起来,露出对方微扬的红唇,又缓缓飘落。
“你唤声姐姐来听,”拒霜似是生怕对方不够生气似的,挑衅道,“教你个一招半式,还不把你那心上人拿捏得死死的。”
时素欢的脸滚烫起来,都是气得:“不需要。”
“再不学可晚了,”拒霜的手指绕了绕鞭梢,指尖莹白如玉,话语缠绵悱恻,“等到两人大婚一成,你后悔也来不及咯。”
时素欢心尖微微一痛,脸色有些难看,倏地松开了马鞭,任由对方拿了去,翻身上马,双腿一夹马肚,不愿再理会她,只留下一骑红尘。
“那个……”何淑儿小声问,“素欢姑娘好像生气了。”
拒霜扶何淑儿上马,不以为然道:“小孩子心性,由她去。坐稳了,我们跟上。”
何淑儿握紧了缰绳,只觉得身下一震,马便窜了出去,紧紧跟上了对方的身影。
鬼医堂。
时素欢虽从拒霜口中知晓了鬼医的些许事,但真到了这里,还是有几分吃惊。
这医馆与寻常医馆不同,打老远就看到一群江湖人士排着队,有些抱着剑闭目靠在树边,有些随意点的就坐在路边,有不少等待期间还扎堆在聊天。
医馆两边的牌匾看起来颇为朴素,只用了寻常木匾,右列“非悬壶济世”,左列“愿医鬼救人”。鬼医堂三个字下方,则是一排小字“众生平等”。
这医馆里面也同外面一般朴素,毫无如这馆名的诡谲,出了那横陈的药柜,便只有几张木质桌椅,只容四五人而已。
若非这外头的人,时素欢简直要怀疑自己来错了地方。
她勒绳下马,气还未消,等了片刻,身后马蹄声响起,拒霜带着何淑儿便到了。
“不少人呐。”拒霜扫了一眼周围,想了想便上前踏入馆内。
有医童打扮的少年上前拦住了她,温和道:“前面还有些人等着,若需先生医治,还烦请等候。”
拒霜望向馆内,很快瞥见了正在忙碌的大夫,特意提高声音道:“我们是来找苏琴苏大夫的。”
闻言,医馆里的大夫果然停下了动作,朝她这边望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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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已经30章了,之后只能停两天,届时三章连续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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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医后人马上出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