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看见沈泽希喝下那杯酒,表情顿时变得不对劲,脸色很难看,眼里充满惊恐。

  她的身体在细微地颤抖。

  沈泽希冷冷地看着她,面无表情,一句话不说,把她吓得够呛,抖得更凶。

  她浑身发寒,慢慢咽下口水,说话声音都是颤的,“如果没有别的事,那我先走了。”

  “我让人送送你。”沈泽希嘴角轻扯,噙着一抹让人看不分明的笑意。

  女人直接腿软地跌坐在地上,结结巴巴,连声说,“不、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回去。”

  “来者是客,这是我沈家待客的规矩。”

  沈泽希不急不缓地开口,依旧是冷淡的,不辩情绪的声音。

  几个高大的黑衣男人在他说话间走过来,站在女人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她害怕地双腿发软,站都站不起来,坐在地上往后退。

  几人抓着她,半拖半拽地往外带。

  “送客。”

  “不要碰我!”

  她不顾形象地尖叫,又蹬又踹的,奋力挣扎,被人死死按住。

  力量过于悬殊,像拎小鸡仔似的。

  周围的人都看见这一幕,没人敢过去帮她说话,恨不得撇清关系,再躲远一点。

  沈嘉述愣愣地看着她被强行拉走,垂下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哥哥。”沈泽希半跪在他面前,揉了揉他的头发,轻声问,“是不是我吓到你了?”

  沈嘉述抿了抿唇,没说话。

  他并不知道女人做了什么,也不明白为什么只是赔了个酒,小希会那么生气。

  沈泽希凑上去亲他,温柔地含着他的唇,轻轻地吮吸和碾磨。

  他也没拒绝,闭上眼,乖乖给亲。

  四片柔软的唇纠缠不清,亲得水声绵绵,一个凶猛进攻,一个予取予求,色气又旖旎。

  乔然和程知漾对视一眼,一个撇嘴,一个耸肩,双双默契地转过头去。

  没眼看。

  一吻结束,沈泽希抵着他的额头,喘着粗气问,“不想理我吗,嗯?”

  沈嘉述顿了顿,摇头。

  药效上来,沈泽希的耐心在被消磨着,等不及他回答,起身要离开。

  “哥哥,让乔然他们陪你聊聊天,我有点急事要去处理一下。”

  说话间,他的气息变得紊乱和粗重,眼睛很红,状态明显不对劲。

  连乔然他们都看出来,面色一沉,对他说,“你去吧,小述哥这边有我们照顾。”

  程知漾问,“要不要紧,用不用找人帮忙?”

  沈泽希甩给他一个明知故问和不悦的眼神。

  除了哥哥,他不能接受任何人。

  但程知漾也是一片好心,他哑着嗓子说,“没事,下得不重。”

  直到现在沈嘉述都还是云里雾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见沈泽希要走,他咬了咬唇,拉住前者的手说,“你能不能不要伤害她?”

  单纯的他以为沈泽希要去处理的急事是那个受伤的女人。

  沈泽希扭头,深深地看他一眼,无奈地叹口气说,“放心吧哥哥,我有分寸。”

  再不走,真没那么容易走掉,事情会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他难得没有留恋哥哥的手,急匆匆地回房间,直奔浴室,把自己关浴室里好半天。

  盯着他仓皇的背影,沈嘉述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的样子好像和平时很不一样。

  但又有点熟悉。

  仔细一回想,某些记忆席卷而来。

  那双发红的眸子和眼底的幽深之色让他浑身一震。

  他担忧地转头问乔然,“小希他怎么了?那杯酒,是不是有问题?”

  乔然感叹,泽希的这个宝贝哥哥,是有点神经大条在身上的,跟夏榆有得一拼。

  他没隐瞒,如实告诉了沈嘉述。

  女人端着酒一过来,他们都看出有问题,不然也不至于心虚成那样。

  这种见不得人的手段,不算少见。

  但她是第一个敢当着沈泽希的面这么干的人。

  她大概不知道沈嘉述对沈泽希而言意味着什么。

  知道真相的沈嘉述急得一把抓住乔然的手问,“那小希会不会有事?”

  “小述哥,你先别急。”乔然连忙安抚他。

  “泽希心里有数,既然没让你过去,应该没多大的问题,不用担心。”

  “是吗?”

  沈嘉述松开抓着他的手,情急之下,给他手上抓出一圈指印。

  乔然默默承受,有苦难言。

  时间好像过得特别慢,他感觉过去好久好久,沈泽希都还没有回来。

  他还是不放心,追过去看。

  乔然他们亦步亦趋地跟着。

  在门口,沈嘉述进去,但拦下乔然和程知漾。

  他低着头,面色微红,耳朵也是红红的,轻声说,“我、我自己去吧。”

  止步门外的两人面面相觑,讪讪地挠头,对他说,“那好吧,有事叫我们。”

  “嗯。”他砰地一下把门关上,脸上烫得不行。

  两人识趣地走开。

  房间里没人,浴室里水声不停。

  沈嘉述深吸一口气,过去敲门,紧张得一直在抠手指,“小希,你还好吗?”

  里面没回应。

  他又敲了敲门。

  水声停了下来,浴室门打开。

  沈泽希带着一身水汽出来,下面松松垮垮地围着,站在他面前,俯视他。

  头发是湿的,水珠顺着发梢落下,沿着肌肉分明的纹理往下流,性感得要命。

  眼底好像更红了。

  冲冷水根本没有用,好不容易压下去一点,在看到沈嘉述的一瞬间,反扑得更猛烈。

  沈嘉述看着他,不由得脸红心跳,像被蛊惑一样,慌乱地低下头,不敢看他眼睛。

  “哥哥,你怎么进来了?”

  一开口才发现他的嗓子低沉沙哑得不像话。

  沈嘉述浑身一颤,眼神落在地面上,轻声说,“我有点担心你,过来看看。”

  “你、你还好吗?”他越说声音越小,头皮发麻。

  “不好。”沈泽希压下来,双手撑在他身侧,抬起他的下巴,直视他的眼睛。

  那双漂亮的眸子湿漉漉的,好像房间里的水汽都被吸进去。

  对视时,水汪汪的眼睛,像一面镜子,满满当当地把他照进去,看得清清楚楚。

  “哥哥,乔然他们告诉你了吗?我被人下药了。”

  沈嘉述眨眨眼,硬着头皮点头。

  “那你还敢进来?”沈泽希的声音更哑了,握紧的手背上青筋凸起。

  他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偏偏沈嘉述还在无意识地撩拨他。

  他弯下腰,一口咬在那张白净的小脸上,用劲很轻,但还是留下个浅浅的牙印。

  “啊!”沈嘉述一声惊呼,捂着自己的半张脸,委屈巴巴地看着他。

  沈泽希呼吸粗重,贴着他的唇,轻柔地摩挲,“哥哥,我的定力可没你想得那么好。”

  “我如果控制不住自己,你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吗?”

  “知道……”

  “这是不是代表,你允许,并且接受可能会发生的事。”

  沈嘉述垂下眼不说话。

  他一贯如此。

  沈泽希无奈苦笑,抽身离开,叹息说,“算了,不为难你。”

  在他以为不会有回应,准备回去继续冲冷水澡时,沈嘉述轻轻拉住了他的手。

  沈泽希扭头看他。

  他看上去特别纠结,好半天才吞吞吐吐地开口说,“我、我可以帮你。”

  一听见这话,沈泽希抱起他便走向浴室,不给他任何反悔的机会。

  沈嘉述软软地挂在他身上,把脸死死埋在他的怀里。

  浴室里的水声被一些奇奇怪怪的声音取代。

  里面只听见沈泽希一个人在说话,“哥哥,我的生日快到了。”

  “还记得答应我的吗?要给我一个特别的礼物。”

  “我不要别的,哥哥把自己当成礼物送给我吧。”

  “生日礼物,我收下了,现在要开始拆了。”

  沈嘉述的回应是断断续续的哭声。

  ……

  从白天到晚上,沈泽希才从房间里走出来。

  他一个人。

  沈嘉述在床上熟睡着,累得不行了。

  老爷子的寿宴已经结束了。

  乔然和程知漾一直在前厅候着,见到沈泽希出来,才放心离开。

  走之前,乔然鬼鬼祟祟地在他耳边说,“太强了,这么长时间,你没把人折腾坏吧?”

  沈泽希皱眉,冷冷地睨他一眼。

  他立马拉着程知漾走了。

  紧接着,沈泽希收到了他让人去查的资料。

  有关沈嘉述的。

  他的资料好多都找不到,像是被人刻意抹去的。

  沈泽希的人费好大的功夫才查到一些不完全的。

  一沓薄薄的纸,记录了沈嘉述的过往,看清上面记载的内容,沈泽希沉默了。

  里面有一些照片,是小小的沈嘉述。

  五岁以前的沈嘉述,笑容灿烂,活泼开朗,过得非常幸福。

  他从小是个孤儿,但幸运的是,几个月大的时候便被人收养。

  有爸爸妈妈,有家,和正常的小孩一样。

  收养他的,是沈家。

  五岁那年,他被沈家弃养,原因不明。

  短短的几句话便把他的经历简单概括。

  弃养。

  听着便觉得沉重的两个字。

  也许不是原因不明,而是不能公之于众。

  沈泽希知道,那一年,他刚刚出生。

  这之间,有没有必然的联系呢?

  一个被希望的孩子出生,另一个就变得可有可无了。

  如果是那样,那他欠沈嘉述的太多了……

  他靠着墙,指尖轻颤,给自己点燃了一支烟,用力吸了一口,在烟雾缭绕里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