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完后,黎珀咬着嘴唇,任由江誉为他擦拭流到下巴上的水渍。

  唇肉深深凹陷下去,咬合的地方泛白一片,像是花了不少力气。江誉盯着看了一会儿,才道:“别咬。”

  黎珀听话地松开嘴,抬起眼皮看他。也许是退烧药终于见效了,他身上的烧退了不少,只是身体依旧很痛。太阳穴咚咚直跳,他又难受地垂下眼,闷声问:“不苦吗?”

  下唇被他咬出一个清晰的牙印,牙印边缘隐隐发白。江誉抬起手,拇指轻按:“什么?”

  “嘴里,不苦吗?”黎珀说完后,又悄悄咽了口唾沫。他一开始吃药没喝水,直接囫囵一片吞下去,口腔里都是苦味。直到现在,他还觉得嘴里隐隐发涩,也不知江誉尝没尝到。

  沉默几秒后,江誉淡淡道:“还行。”

  “……”黎珀脸色微微一变。他知道,要是江誉真不觉得苦,一定会否认,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给出模棱两可的回答。他抓了抓头发,立刻直起上半身,屈膝朝床头去。

  岂料才刚走到一半,脚踝就被人抓住了。他一扭头,发现江誉正面无表情地盯着他,对方神色平静,但黎珀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好在脚踝上的手很快就松开了,黎珀松了口气,继续爬到床头,俯身拉开床头柜。

  床头柜里东西很杂,不仅有各种口味的营养液,还有石冰那些人的投喂。黎珀扒拉扒拉,找到角落里的糖,攥进手里,又爬回江誉身边。

  他一屁|股坐稳,拆开糖纸,抠出糖塞进嘴里。那股药物残留下来的涩味很快被冲淡,黎珀心情终于好了不少,他朝江誉晃了晃手里的糖纸,含糊不清地问:“你也来一颗吗?”

  江誉不爱吃甜食,干脆拒绝了。黎珀没再纠缠,他牙齿一咬,用力嚼碎剩下的糖,一口吞了下去。

  直到清甜的味道布满口腔,他这才侧过脸,面对江誉:“现在不苦了,你要尝尝吗?”

  “……”

  还没等江誉回答,黎珀自己就等不及了。他凑上去,毫不费力地撬开江誉唇缝,舌尖长驱直入,结结实实地扫荡了一圈。

  这次的吻明显要短促许多,黎珀退开后,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甜吗?”

  江誉瞥他一眼,嘴唇动了动,但最终却什么都没说。他拿过一旁的温度计,又塞进黎珀嘴里,测了测温度。

  37度6,已经退烧了。

  黎珀也看见了,他心下一紧,以为江誉要走,赶紧扮可怜:“长官,我身上还疼。”

  “哪里疼?”江誉问他。

  “……”尴尬了,他好像也不知道。

  黎珀没说谎,他身上确实疼,但要找出个确切的位置,他说不上来。明明刚才还头疼着,现在却变成腿疼了,就好像痛感会随着血液流动而转移一样。

  既然说不上来,那他就不说了,黎珀心一横,迅速爬到江誉腿上,然后一把搂住他脖子,额头抵到他肩窝里:“别走好不好,让我抱一下。”

  怕江誉把他推开,他又补充:“抱一下就不疼了。”

  怀里挂了只树袋熊,又沉又重,还甩不掉,江誉只能选择纵容。他本以为黎珀会很快退开,却没想到几分钟后,耳边传来了一道轻缓匀称的呼吸声——黎珀睡着了。

  他脸埋在江誉颈窝里,呼吸间的热气全喷洒到对方身上,酥酥麻麻的,感觉很陌生。颈侧贴着一颗毛茸茸的脑袋,发丝很软很细,也不扎人,江誉顿了顿,最终抬起手,轻轻摸了几下。

  ……

  两小时后,黎珀终于幽幽转醒。时间不早,外面的天也已经黑了,房间里没开灯,他一时恍惚,竟忘记了现在身处何处。

  胳膊还环着一个人的脖子,黎珀吓了一跳,赶紧退开。直到熟悉的气味传到鼻尖,他这才放松下来,又把下巴搁了回去。

  “醒了?”忽然,耳边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

  “没呢,在梦游。”黎珀弯着眼睛道。

  “……”

  他趴在江誉怀里睡了两个小时,同一个动作维持太久,有些不舒服,于是不安分地动了动。下一秒,他屁|股被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

  江誉声音隐含警告:“别乱动。”

  黎珀身形一僵,不敢再动。下巴搁在江誉肩膀上,他安逸地眯起眼,心底忽然涌上一股冲动——要是一直这样,好像也不错。

  可惜这念头只维持了短短几秒,就被黎珀亲手打破了。在江誉面前,他管不住嘴,非得说点什么才行。于是,他嘴唇凑到江誉耳边,声音很轻地问:“长官,浴室好用吗?”

  话音落下,他忽然脖子一勒,被江誉提溜着领子从身上扯下来。即便在黑暗中,他也能看见江誉那张冷淡的脸:“别整天想些乱七八糟的。”

  黎珀摸摸鼻子,有些心虚。但他不信邪,偏要凑上去作死:“没事,都是男的,我懂。”

  闻言,江誉脸色更冷了。

  黎珀毫无所觉,他思维跳脱,又好奇问道:“对了,长官,你星脑里有没有那种东西?”

  “……”江誉半晌没说话。

  直到这时,黎珀终于注意到江誉面色不善,他心下一紧,急忙找补:“那个,我就问问,应该没人没有吧……”

  终于,江誉开口了,他情绪不明地反问道:“那你呢?”

  “我……”黎珀犹豫一瞬,不知道该怎么说。实话实说,他确实有,但也确实没怎么看过。作为一个颜狗,他对幻想对象的外貌是很挑剔的,寻常人根本入不了他的眼,更别说那里面的了,简直能让他萎掉。

  黄金回答时间已过,黎珀终于支支吾吾道:“应该没有……”

  说完后,他悄悄抬起眼,余光注意着江誉的表情。江誉不知生没生气,他垂下眼,盯着手里的温度计,神情冷淡:“不是很会撒谎吗?”

  “……”黎珀抿了抿唇,一脸心虚。月光透过玻璃窗,直直洒在他脸上,此时此刻,他脸上的表情就像空中的月亮一样无所遁形。

  啪。

  忽然,空气里传来一道轻微的玻璃碎裂声。黎珀精神立刻紧绷起来,下意识寻找声音的来源。

  找着找着,他目光倏然一顿,视线落在了江誉身上。

  确切的说,是江誉手上。

  与黎珀的紧张不同,江誉脸上并没什么表情。他握着断成两半的体温计,淡淡地看着黎珀,问:“那张照片是怎么回事?”

  话音落下,他又声线微冷地补充:“想清楚这次该不该对我撒谎。”

  “……”

  直到这时,黎珀终于幡然醒悟,他从未像此刻般清晰地意识到一个真理:

  男人越忍,吃醋越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