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我也觉得里面闷,就在外面待会吧。”闻畅转身回桌子旁把蛋糕转移到阳台的小几上,这里面积宽敞,淋不到雨。

  洗澡的时候闻畅浅浅打了个腹稿,这会儿说起来并不艰难了。

  “我爸妈算是联姻的一批人,在我小时候,他们关系还可以,那时候我一直以为自己算是在一个温馨的家庭…”

  闻家是从他爷爷开始发家,老爷子从底层做起,搭上了时代的风,一路艰难走来。闻畅没见过奶奶,但知道两人感情很好,一辈子相互扶持,携手共济,只是老人家身体不好,走的早。

  留下了两个儿子,年长的便是他爸闻尹江。

  老爷子和他姥爷家因为生意有点交情,比旁人深厚些。所以闻尹江和商榆女士时常来往,算是另类的青梅竹马。

  本来以为是知根知底,结个好亲事。

  却不想其实是闻尹江装的太好了。

  老爷子舍不得妻子,后半辈子一直没动过再娶的心,只一心扑在事业上,但却忽略了儿子们的教育。

  闻尹江婚前就有交往的女伴,婚后自然没断过,只是收敛的好,一直到闻畅几岁的时候老爷子才发现儿子是个混账,但到底是自家儿子,打废了两根棍子让其全断干净。

  闻尹江知道家里始终是老爷子说了算,他没什么本事才能,都靠亲爹养着,表面乖乖应了,也消停了几年。

  只是老爷子没享几年福,在他高一就过了世,追随老太太去了。

  闻尹江作为大儿子,又有商家这个岳家帮衬,闻家产业大半继承在他手里。

  失去了压制的坐山虎,闻尹江真面目也就露了出来。

  很平常的豪门狗血剧情,父母婚变、婚外情人、私生子,真实的发生在他家里,也是他高一那年。

  那年商榆女士身体不好,动了一场大手术,又被闻尹江家暴,一度差点躺进医院ICU。

  再坚强的人也不能一下子接受这么多家庭变故,闻畅整个人几乎废一半。

  他一边要护着商榆女士,一边和他爹作对,也就是那个时候闻畅性格骤变,剥皮抽骨般换了一个人。

  闻畅说这些的时候表情没什么变化,维持着一个样儿,眼神虚虚地眺着前方,对面是已经不见风光的山景。

  他刮了一勺蛋糕的奶油,青提茉莉慕斯,清淡的甜,味道不错。就是吃着嘴里发苦发酸,不过他知道,不是蛋糕的原因。

  林词闲没打断过他,越听越是心疼,初见时候的闻畅他一直没忘过,特意在心口挖了个位置埋下,却没想到原本那么明媚开朗的一个少年会经历着这些。

  他突然除了闻尹江外开始记恨自己,怎么没早点认清心意,怎么没早点去找闻畅,哪怕只是陪着他。

  憋闷感冲击着胸腔,仿佛要破土而出,顶得人反胃。

  或者早点把人从邓简身边抢过来也行。

  说的人情绪淡淡,反而是听的人心绪起伏。

  头顶呼吸变重,闻畅感觉到了,他微微侧头靠在林词闲脖颈边,听着澎湃的血液流动。

  林词闲就着这个姿势把人搂进怀里,不带情欲地抚摸他脸,“对不起,高中的时候没早点来找你。”

  闻畅一直觉得都过去好久了,商榆女士身体渐渐康复,这些年一年比一年看着年轻。和闻尹江的交集淡去,再没联系。他考了大学长居北衫市。现在也找到了自己喜欢的事业。还和喜欢的人谈了恋爱。

  对比起过去,现在的他好得不能再好了。

  可是…

  闻畅猛地垂下脑袋,眼眶积蓄起一片潋滟,豆大的泪花啪嗒啪嗒地掉。

  林词闲感觉手背的温热好似针扎,默不作声地拥着人,有一下没一下的顺毛撸。

  真好,有人关心他,有人因为他难过而心疼。

  “我没哭。”闻畅说。

  “嗯,没哭。”林词闲说。

  “你没看到。”闻畅又说。

  “嗯,我瞎了。”林词闲也说。

  “草啊。”闻畅差点没憋住,不轻不重地踩了身后人一脚。

  人就是这样,再委屈再难受都能凭着一口气咬牙撑着,告诉自己没什么大不了的,结果真正关心的人一句话就能破开所有伪装。

  然后告诉所有人,他他爹的委屈死了。

  “也还好啦,那个时候我们都不认识。”闻畅用他衣领擦眼泪擦嘴。

  “认识。”林词闲坚定地说。

  “嗯?”闻畅抬头,大脑飞速运转,想起来的却是林词闲刚搬来寝室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在背后说人坏话的事。

  当时心虚,现在更心虚。

  闻畅眨了眨眼,“那时候也没什么交际嘛。我都不在意了。”

  “那那时候邓简是怎么安慰你的。”林词闲话锋一转,仿佛聊到这里了便随口询问。

  闻畅:“……”酸死人了。

  “好好的,咱不聊这个。”

  林词闲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仿佛有特异功能能从他眼睛里知晓到过去未来。

  “没安慰,没聊这个,就告诉了你一个。他就是我学习导师。”闻畅发挥老本行专业技能,一句话概括前任,速度快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