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一声轻响，是洛央摸到了电灯开关。
整个后台瞬间亮堂起来，她们二人也得以看清尸体的全貌。
一根粗麻绳悬挂在金属横梁上，绳扣系得很紧，另一端则死死缠绕在程淼的脖颈上，留下一道深重的绛紫色淤痕。
程淼的脚下歪倒着一张木制椅子，看起来像是他自己踩到椅子上，把头伸进绳索里，结束了生命。
谢芷恬上前用指尖碰了碰尸体，“还有体温，死亡没多久。”
洛央说：“是听到了视频内容，所以自杀了吧。”
按照庆典的安排，“落星”男团的成员们会随机出现在各个会场，给粉丝们惊喜。程淼被分到了6号会场，本来按照流程，他应该会在某个合适的时间节点上台表演，但没想到大屏幕上突然开始播放了涉及到自己的视频。
程淼觉得大势已去，活着也是受折磨，还不如一死了之，所以做出了如此决定。
自以为能玩弄他人的人，也会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谢芷恬并不觉得他可怜，就算有多余的同情心，也不必给罪孽累累的人。
她检查了一下后台的其他地方，没有发现什么线索，又转身绕到了电子大屏幕前面。在下方的暗盒里，她找到了闪着光的usb接口，上面插着一个小巧的U盘。
这应该就是储存视频的U盘了，谢芷恬将其拔下收进口袋里，打算留作证据。不过就算她不留存，辛澈那里应该也有无数备份。
做完这些之后，谢芷恬同洛央一起朝着出口的方向走去。走到一半的时候，前方突然响起了脚步声。
一队全副武装的战士进入了场内，端着武器，衣服上的肩章在灯光下闪闪发亮，是女王手下的部队。
援兵来得比预想中的要早，这么多天紧绷的神经骤然放松下来。
不过看着战士们风尘仆仆的模样，想必也是为了尽快抵达目的地，昼夜不停地赶路。
“我叫杜月，是中央守卫军第五支队的队长。”
为首的战士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女子，一上来就热情地做了自我介绍，“这些天辛苦你们了，剩下的就交给我们来处理，什么也不用担心。”
谢芷恬和洛央与战士们一一打了招呼，然后言简意赅地描述了今晚发生的事情。说到程淼的死亡的时候，谢芷恬有点可惜，“是我们考虑不够周全，没有第一时间查看后台。如果留下活口，应该能问出更多有用的情报吧。”
“没关系，有关25号辖区的情报已经足够多了。而且就算人死了，也依然可以进行尸检，看看这个男团到底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杜月大大咧咧地一挥手，“刚才我们碰见去其他会场的队友，听她们说，事情一败露，这些偶像基本没有幸免。有割腕的，有服毒自尽的，还有被粉丝活活打死的……哦，好像活了一个，叫什么季……”
说到这里杜月停顿了一下，显然是没记住名字，“这些人名字都起得文绉绉，长得又跟一条流水线生产出来似的，我有点分不清楚。”
洛央提醒她：“季清秋？”
“对对对，就是他。”
杜月笑道，“他求生欲很强，躲在后台的大垃圾桶里，逃过一劫。不过人有点吓傻了，现在还没回过神来。先让他缓两天，然后我们会对他进行审讯，还有全面细致的体检。”
谢芷恬笑笑，“他倒是会找地方躲。”
她从口袋里掏出U盘递给杜月，“这是视频的资料，或许你们用得上。顺便问一句，卓武现在在哪里？”
杜月回答：“已经被抓住了。他这个人胆小又惜命，即使到了这个地步也没有自我了断的勇气。外面都是愤怒的民众，他逃无可逃，只能把自己关在家里的地下室里，坐以待毙。”
旁边有战士笑着补充：“听说卓武被逮捕的时候被吓得尿了裤子，嘴里一个劲儿的求饶，他可真是个一点骨气也没有的男人。”
洛央被逗笑了，继而又赞叹，“你们是什么时候到的？动作好快。”
杜月冲着她眨眨眼睛，“三个小时前，还可以吧。不过很可惜，让钟挽风跑了。”
谢芷恬猛地一愣，“钟挽风她……”
她突然觉得不妥，硬生生顿住了。
从杜月的角度看，钟挽风罪孽深重，畏罪潜逃。可经历了几次接触后，她很确定钟挽风在帮她们。
如果钟挽风是故意蛰伏在卓武的阵营暗中协助，那现在为她辩白显然是不明智的。
杜月疑惑地看着她，“嗯？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没想到钟挽风打架厉害，逃跑速度也挺快。”
谢芷恬已经恢复了常态，轻飘飘的调侃了一句，“对了，辛澈现在在哪里？她还安全吧？”
“辛澈很安全，已经被战士们保护起来了。”
杜月回答，继而又有点唏嘘，“她真的挺不容易，幸亏她聪明有手段，不然现在骨头都不剩了。这次拉卓武下台，她可是大功臣。”
谢芷恬想到辛澈谜一样的过去，目光顿了顿。
不过之前的情报员也说了，这事查无可查，只能就此揭过。
她说：“我有事想问辛澈，能不能安排我们见一面？”
***
“是钱不够么？”
辛澈冲着坐在对面的人笑了笑，动作熟练地从烟盒里取了根烟点上，深深吸了一口。
早晨晴朗的天光从窗户透入，模糊了她吐出的一小片白色烟雾。
谢芷恬微微蹙眉，语气严肃，“你误会了，我从一开始就不是为了钱。”
房间面积不大，但很舒适，为了保障辛澈的安全，也为了方便传讯，战士们暂时将她安置于此。
昨天杜月爽快地同意了她的要求，让她有跟辛澈单独聊天的机会。现在房间里，就只有她们两个人。
“也是。”辛澈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慢慢吐出一个白色的烟圈。尘埃落定之后，她的身上就多了明显的松驰感，“能来到这里找我……你是女王那边的人吧，辛苦你了，谢谢。”
虽然嘴上说着谢谢，但眼里却没有什么诚意。男团成员们的评价是对的，辛澈只爱自己，对于其他人漠不关心。
谢芷恬轻轻出了口气，问：“你是怎么拿到视频的？”
对于这一点，她现在都还很困惑。就算辛澈聪明有手段，在短时间内能拿到如此有利、可以说是一击必杀的视频，也未免太过顺利了。
辛澈的整个复仇计划，重点就是这段视频。如果没有这段视频，可以说她没办法做到任何事。
辛澈语气轻松，“我花钱雇人拿的，可能是运气好吧，找到了有用的东西。”
她手中的香烟在玻璃烟灰缸上掸了掸，留下一簇了无生气的烟灰，“至于雇了谁，给了多少钱，我已经如实汇报了。被我雇佣的人就被安置在楼下，也收守卫军保护。至于其他细节，你自己去问呗。”
谢芷恬愣了下，“就这样？”
“就这样。”
辛澈微垂着眼眸，不动声色地将眼中掀起的情绪藏了起来。
其实这件事她也一直觉得其中有蹊跷。她只是重金安排了一个得力的下属，让她想办法尽快进入公司大楼，去查“落星”男团的把柄。
其实她并没有抱有很大希望，没想到那人回来了，还带着存有那段视频的U盘。看完U盘里的内容后，辛澈大为震惊，追问对方是如何做到的。
那人却是一副云里雾里的模样，说没什么难的，她只是在某天夜里绕开了零星的值守人员，进入了大楼。而那天晚上有个办公室的门没锁，U盘又放在很显眼的位置，她就直接拿回来了。一切都顺利得不可思议，她自己也没想到，里面的内容竟然这么劲爆。
辛澈不是什么懵懂无知的小女孩，知道事出反常必有妖。但再三考虑之后，她还是决定将这段视频公之于众。
“好，我还有个问题想问。”
谢芷恬望着她，眼眸冷淡，“那天晚上，如果不是钟挽风帮你，你已经死了。你做这件事的时候，有没有考虑过她的立场？她现在被全国通缉，据说还受了伤，恐怕不太好过。”
她现在也不明白，辛澈为什么不给钟挽风做模糊处理，哪怕打个简易的马赛克遮掩一下也好。25号辖区不至于找不出几台电脑，如果辛澈想做，一定可以做到。
辛澈当真是铁石心肠，只顾着自己复仇，完全不顾及他人死活么？
“钟挽风，我为什么要顾及她？她被全国通缉，一点也不冤。”
辛澈把燃尽的香烟扔进烟灰缸，似笑非笑地看过来，“钟挽风近几年的壮举，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如果没有她，古鸿手下地盘上的异形可没那么快清理干净。她和卓武都帮古鸿做事，这不是什么秘密。那段视频，也只是把他们私下的勾当摆到了明面上而已，手段太脏，所以恶心到了大家，激起了民愤。”
谢芷恬张了张嘴，“可是……”
她想说点什么，但话到了嘴边，又觉得无力。
钟挽风现在还在指挥官手下，有着自己的计划和打算。如果她据理力争地想要证明钟挽风的清白，反而会打草惊蛇害了对方。
何况辛澈不过是个局外人，多说也是无益。
所以谢芷恬最终还是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纠缠，只是说了句“保重身体”就要离开。
“其实，你又了解她多少呢？”
走到门口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道慵懒的女音。
谢芷恬脚步顿住，没有回头，但继续听了下去。
“你怎么知道，现在的局面不是她想要的？
作者有话说：
今天跨年了耶，一年又这样过去了QwQ
跨年也要好好码字，等我正文完结那天往回翻十章发红包~
月底了，如果有不要的营养液……伸出我的不锈钢小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