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鸦雀无声。

  “笃笃”的敲门声越过了风雨声传入了九秋的耳中。

  她敛起了面上的厉色,朝着妖修们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噤声。她起身走向了紧紧合起的大门,心神始终紧绷着。吱呀一声响,厚重的殿门缓缓地露出了一道缝隙,在廊道摇晃的灯笼下,映照出了一张清秀俊美的年轻面庞。

  “抱歉,方才是谷主在修炼,打扰到客人了。客人有什么需求吗?”那侍从柔声询问道。

  九秋不苟言笑,面容冷厉严肃。她遮住了殿中的妖族,垂着眼低沉缓慢道:“多谢,我等并无需求。”她对天工谷怀有几分敌意,知道自己出现后一举一动都会被天工谷中的弟子审视考量。只是天工谷如药王谷一般,不会将这一切抬到明面上,这给了他们打探的机会。

  侍从见九秋拒绝了,没有再询问,朝着她行了一礼,便缓缓地提着灯退离。

  直到那侍从的身影消失了,九秋才松下了心间悬着的大石。这个侍从的身上没有血气,想来不是生灵,而是一种造物。九州一直流传着一个与天工谷有关的传言,说在天工谷中就算是草木,也有可能是一种精巧的、难以分辨的造物。但这句话指得是过去完整传承的天工一脉,而不是如今的天工谷。若是现在的天工谷一众也做到了这地步,要么是天地钟爱出了一个了不得的卓然不群的人物,要么就是走了偏道。

  九秋更相信是后者。

  “大圣?”

  “我想要一把蛇纹弓。”

  “枪,我喜欢尖枪。”

  ……

  流落到了九州的妖族修士们若是没有妖王庇护,生活境况就不太好。他们也不是没想过回风灵国,可是归路上有一道道的关卡,他们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对他们下手,只能够无奈地停留在原地。妖族的神通是与生俱来的,得益于血脉之赐,可想要跟人族修道士比肩,光躺着等修为增长可不行。他们多多少少地沾染了人族的习气,对法器有着非一般的执著。

  九秋一夜未眠,直到次日的钟声响起,她才领着妖族修士们离开殿中。

  辰时开,申时闭。天工谷中的规矩颇多,一旦超过了这个时间段,整个天工谷会变成一处机关重重的血腥

  杀戮之地。

  九秋想要打探消息,也只能选择这个时候。

  日光下的楼阁如苍林如山峦,影子落在了地面留下了一道道交叠的漆黑轮廓,嶙峋如狰狞的怪物。九秋微微抬起头,望着排成长队的修士们,面容冷硬如冰。正当她往前走入那条长队的时候,一道瘦削的身影兀自横插了进来,那张不辨雌雄的面容上满是嬉笑。

  “道友是来替后辈求法器的?”这修士丝毫不顾九秋的冷脸,热情洋溢地开口,她眼珠子转了转,刻意压低了声音道,“劝道友一句,早日离去。”

  九秋脚步一停:“怎么说?”

  修士叹气道:“诶,道友你是不知道,天工谷如今炼制法器的效率大不如前了。要知道我去年三月定制的避雷法器如今连个影都没有!我现在后悔了,可天工谷说什么都不退灵石。”说到激动处,她猛地拍了拍手掌,清脆的响声引来了数道好奇窥视的视线,修士忙不迭将声音压了下去。

  九秋又问:“怎么没听其他人提起?”

  “那是因为他们被收买了。”修士气哼哼道,“说到时候只增加法器两成威能,打发叫花子呢?!”

  九秋:“那阁下来此?”

  “当然是为了取回法器,要不然灵石不是白花了?”修士一脸正气凛然,“道友还未深陷其中,抽身离去再好不过。”许是见九秋不答话,她撇了撇嘴,又找上了新的修士,重复相同的说辞。九秋眉头皱起,她朝着身侧的一位妖族弟子招了招手,低语道:“盯着她。”

  -

  楚璧、君如天押送罪徒回玉京,刀聆风又受湛明真之托将木核送回三生城。李持盈心中记挂着“登仙简”背后的事以及九秋大圣的下落,急着离开鬼垣。她的眼前仿佛是一片无穷无尽的迷雾,当自以为解开一团的时候,发现那瘴雾更深更遥远。她一直等到了玉京的弟子前来鬼垣,才放下了心中的顾虑,坐上了飞舟准备出发。

  风声穿过了瓦片,吹过了阴沉萧森的长长街道,小纸人的尖叫声细密又刺耳。湛明真隔着淡灰色的朦胧雾气向下望,视线落在了那群身披金色氅衣、取代了鬼垣府卫在大街小巷游走的玉京弟子,挑眉笑道:“鬼垣以及五鬼道的歪风邪气,一定要好好整治一番!”

  “应该的。

  ”李持盈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又问,“九秋大圣还是没有消息吗?”

  “有了。”湛明真摆弄着鸿蒙令,慢悠悠道,“她去了天工谷,还提了一些昔日族地的事情。”

  “他会老老实实留在天工谷?”李持盈面露疑窦。

  湛明真耸了耸肩道:“这谁知道呢?”公输澈与鬼垣少主有着合作,鬼垣这般的情况迟早会传入他的耳中。如果他的打算是等待着自己和李持盈入彀,想来是会留在天工谷的。“天工谷在并州,我们先去一趟玉皇山吧?”湛明真忽又道。

  “玉皇山?”李持盈眼皮子一颤。

  这个地名在她的记忆中有些遥远,五百年前妖族尚未出并州、立妖国,玉皇山便是一些妖族的族居之地。在卷宗中,上任妖主出并州建国之后,整个玉皇山便被封印了,已然是从九州大陆上销声匿迹。

  “妖族的前辈们在怀念旧日时光的时候,偶尔会提起这个地名。”湛明真低笑了一声,“只是我问母亲,她只是提了寥寥数语。在她的眼中,整片九州大地都是一样的,但凡她所在之处,便是妖族所向的故乡。要不是九秋忽然间提起,我几乎想不起这个地方。”

  李持盈偏头望着湛明真,又问:“玉皇山是什么样的?”

  湛明真舔了舔唇,笑道:“你这话让我怎么回答?那时候我还未出生,我怎么知道它如何模样?”顿了顿,她又托着下巴,“高天、堆雪的山脊、一望无垠的冰湖、九折弯曲的河道,清凌凌的,风自高空吹来,带着太古时的苍凉与纯粹,带着虔诚的祝歌——这是长老们心中的玉皇。”见李持盈面上的好奇之色更为浓郁,湛明真轻轻地启唇。

  清透的声音好似是渺远的荒古传来,她唱起了昔日回荡在天地间的祝歌。四字一节,一节一韵,艰涩古奥,却又韵味无穷。李持盈抬眸,她认真地凝视着湛明真,好似窥见了她身后的一尊法相,庄重而又肃穆,好似至上的天序,用一双温柔的眼注视着这片大地。

  飞舟在云山之中快速地穿行,九州西境的并州较中州荒凉了不少,城池并不会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在过了一道道关卡后,飞舟抵达了一座唯有数万人口的小城。没有灵植、没有矿脉、没有灵机,这是九州千千万城池中极为普通的一座,几乎没有修道士往来,

  可并没有因少了天地灵气的眷顾而变得苦郁,反而是热闹喧哗,透露着令心潮平和的宁静。

  “唔,卷宗上记载的玉皇山就在附近了。”湛明真跟在了李持盈的身后,视线在街上的小摊子上往来。许是因地近玉皇山,这座城还遗留着数百年前崇拜母神的风气,到处都能看到娲皇像售卖。只不过没个统一的形制,有部分瞧着极为滑稽。

  湛明真左挑右选,也没找到满意的,正当她在犹豫的时候,眼角的余光忽地窥见了一个糖画摊子,她当即抛下了小像,拽着李持盈朝着那边大步走去。

  “要娲皇像。”湛明真摸出了一锭银子,一脸快活地对着摊贩开口,怕他塑出来的糖画跟先前碰到的那样寒碜,湛明真又取出了一幅画递给摊贩。在应答摊贩的空闲,她不满地哼了一声,咬着李持盈的耳朵道,“我还记得你先前瞧见了画像忙不迭将它扔掉的反应呢。”

  李持盈眼神闪了闪,有些心虚。那时候因“日月种”,她对妖主的印象只停留在杀了至交好友以及长河之战的事情上,哪能够有什么好印象?

  “我以后要将你的上月峰都挂满画像。”没等李持盈接腔,她又自顾自地摇头道,“不妥,你若是盯着画像,那谁来看我?持盈妹妹,你……”湛明真张嘴喋喋不休,李持盈安静地听着,眼中满是无奈和纵容。她从摊贩的手中接过了新出炉的糖画,递给了湛明真,才堵住了她的嘴。

  湛明真打小就喜欢甜腻的糕点,后来近百年的囚困更是让她对甜上了瘾。那甜腻的滋味在四肢百骸间游走时,她是快活的。只是在此刻,那飞扬喜悦的精致眉眼忽地一敛,颤动的眼睫下那双澄澈的眼眸中流露出几分困惑来。

  “李持盈。”

  “怎么了?”李持盈柔声问道。

  “我为什么感知不到玉皇山的入口了?难道母亲当初不是将它封镇,而是让它彻底消失了吗?”

  玉皇山她们不是一定要去。

  可当湛明真都感知不到玉皇山的入口时,结果可能会指向一个糟糕的情况。

  九秋与一众妖族在天工谷,而湛明真却要先来玉皇山。

  李持盈的神情骤然间严肃了起来,凌厉的眉眼如刀如剑。

  “九秋大圣有提发生了什么吗?”

  “她只是说了一种预兆。”湛明真也很难说清楚,“玉皇山曾是妖族的族地,母神在此陨落,身躯化归大地,族地之中蜿蜒的河流便是‘女娲之肠’,藏有一丝丝的神性。这使得山河社稷图无法拨开那层瘴雾,运转自如。”见李持盈眉头紧锁,湛明真又洒脱一笑,将糖画上的一小节“蛇尾”塞到了李持盈的口中,她轻快道,“走吧,昔日的主人回归,多少也会有些迹象显化。”

  凝固的糖块咬下时发出了一道脆响,李持盈双眸凝视着镇定自若的湛明真,那萦绕在心中的愁绪也渐渐地散去。她跟着湛明真在长街上漫行,神识悄无声息地向外散去,直至四野不见污秽,才松懈了几分。

  “喂,需要娲皇神像吗?想要知道上古开天辟地的传说吗?想要前往昔日妖族的族地吗?”

  清脆的声音好似越过长街的风铃声,身着一件破旧道袍、面容雌雄不辨的修士从巷子中走出,朝着李持盈、湛明真二人挤眉弄眼。

  这个时机太巧,她们才动念,便有人呼喊着“玉皇山”的消息跑出。

  感知到了这人身上一抹来自妖族的气息,湛明真眼眸中掠过了一道异光。她故作不解:“妖族族地不是在并州之西吗?”

  修士觑了她一眼,嬉皮笑脸道:“这你就不晓得了吧!妖国数百年前才立国,在此之前他们都是生活在九州的!要知道千万年之前,他们才是这片大地的主人。妖族因故撤离九州,族地玉皇山是带不走的,只能够掩藏起来。原本这是个大秘密,我该问你们要十万灵石的,现在打个折扣,只需要一万!”

  湛明真嗤笑:“既然是个秘密,你怎么知道?”

  “巫某自有来路,这你不必问。”巫姓修士神秘一笑。

  湛明真眸光暗沉,她与李持盈十指交缠,作势扭头便走。

  巫姓修士见状心中一慌,忙不迭道:“诶?你们怎么不追问一句呢?好吧,我直说吧,是我从天工谷打听来的!天工谷那群炼器师,拖欠我灵石不愿意归还,我将他们的秘密卖了不过分吧?你们别走,九千,九千灵石也行啊!”

  玉皇山与天工谷……如何会搅和在一起?湛明真眼中掠过了一抹寒芒,只是她在瞬间便收敛了厉色和杀机,转向了巫姓修士,笑吟吟道:“假的吧?现在

  的骗子都不用动脑了?”

  “我巫墟对天发誓,若有一字虚假,就天打雷劈!”

  巫姓修士扯着嗓子发誓。

  在她话音落下的一瞬间,光亮照得她的面庞清晰可见,她的身躯猛地向前一蹿,一道枝状闪电悍然劈在地面,将整个街道照得透亮。火星子迸射落到了一侧的屋檐上,转瞬间便烧了起来。李持盈眼疾手快,打出了一道法诀扑灭了火焰,可饶是如此,黑烟仍旧飘向了天空。

  巫墟捂着心口惊魂未定,差点五雷轰顶、不得好死。她颤巍巍地抬头,对上了湛明真古怪的视线,忙不迭道:“这跟我没关系,是上苍不开眼,它——”轰隆一道炸响在上空浮现,游走的电芒好似长了眼,追逐着巫墟,直到她手忙脚乱地戴上了一串珠串,才喘了一口气粗气,继续解释道,“可能我天生引电,从小到大都这样过来的。”

  李持盈有着充分的被雷劈的经验,可那是师尊引来的雷,同这掺杂着几分毁灭气息的天雷有着本质区别。她冷冷地望着巫墟,薄唇中吐出了四个字:“天地不容。”

  巫墟闻言身躯蓦地一僵,她瞪大了眼睛望着李持盈,愤愤不平道:“你这人怎么回事,不愿意买消息就不买,为什么要咒我?你才天地不容呢!”说着,气鼓鼓地转身就要走。

  可她说出来的秘密不管真假,都勾起了湛明真的兴趣,她如何愿意让人走脱了?身形飘然一动,右手抓向了巫墟的肩膀。巫墟见状矮下身往前一滑,警惕地望着面上满是冷色的湛明真,色厉内荏道:“你、你再这样,就休、休怪我——”

  “如何?”湛明真眼中含笑,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巫墟。

  巫墟被她的话一噎,抿了抿唇,垮着脸道:“休怪我跪下来求你!”

  湛明真才不想跟巫墟废话,言简意赅道:“玉皇山,九百灵石,走。”

  巫墟满脸被雷劈了的震愕,从十万灵石降到了九百这也没有谁了,怎么会有这样的人?“我反悔了不行吗?”

  湛明真冷酷地拒绝:“不行。”她笑盈盈地凝视着巫墟,“可不是你自己故意来寻我们的?”她打了个唿哨,便见一只幽蓝色的小鸟从巫墟的身后掠了出来,翩然而又轻巧地落在了伸出的掌中。

  “你怎么跟着她了?”湛明真

  专注地望着掌心有些晕乎乎的小鸟,眼波流转,笑容轻柔而又甜蜜。

  “是她先跟踪我的。”巫墟见湛明真发现了幽蓝啾,思绪一转,先发制人,“从天工谷开始,就一直鬼鬼祟祟的,还当我没瞧见呢。不过这小鸟真好骗,三言两语就让她相信我了,嘻嘻。”巫墟的笑声有些古怪,只是在觑见了湛明真那寒峭如雪的面容时,她又将声音吞了回去,换上了几分讨好。

  好骗的小鸟恨不得将脑袋埋入软乎乎的绒毛中,声音细如蚊蚋:“……她没有恶意。”虽然她的修为在众多同道中属于下乘,但是有着“洞察幽明”的神通,也正是这样的神通让她趋利避害,和同伴一道死里逃生无数次。

  “如果她有恶意,恐怕不会好端端地站在这里了。”湛明真温柔笑道。

  巫墟从那温柔的面庞窥见了无穷的冷厉与杀机,她的心颤了颤,整个人几乎被深埋于寒雪中。她幽幽道:“九嶷元君,您怎么不说话?”

  湛明真眸色更是冰寒,她觑了李持盈一眼,微笑道:“我就是她的喉舌。”

  巫墟的眼神变得古怪了起来,在李持盈淡然无波的眼神中,她终究还是将“惧内”两个字咽了回去。眼前的妖主看似温柔似水,眼角眉梢总是那惑人、明艳的笑容,可她早已经被仇恨浇透了,如今只是为了某个人心甘情愿地克制着自己。但是九嶷元君不一样,她是未来的玉京之主,她不会变成一个疯子。

  李持盈冷声问:“玉皇山出事了吗?”

  巫墟的脸上没了笑意,她道:“阴阳更易,死生相侵。”

  李持盈眉头一拧:“嗯?”

  耳旁仿佛有万千雷鸣炸开!

  -

  砰!

  文书被明月风砸在了桌面上,她双眼呆滞地望着懒洋洋地趴在了一边睡觉的白猫,自言自语道:“偷鸡摸狗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不是说了不要上呈了吗?还有……不统计不知道,一掐算才发现曾经至少有三千六百座城采伐灵草、灵矿超过定数。”

  明月风放空半晌,又重新捡起了一本来自过情关的文书,她的视线一扫,倏然间神情大变。

  鬼谷、佛宗、蓬莱、凶犁、杻阳……九州各地的宗派、世家具有弟子出山门,要举兵出过情关,拔剑斩妖,

  以正天地之清宁!“长河之战”后,宗派、世家俱是损失不少,签订了止战的盟约,谁都知道开战之后会有恶果,怎么还敢轻易越过那条界限?说什么天地清宁,他们自己就是九州的烂疮!

  “师尊!师尊!大事不好了!”明月风捏着文书向外狂奔。

  过情关外。

  妖族陈兵,更像是个一个威慑,而不是要进犯九州。城中驻守的修士一开始精神紧绷,只是随着时日的推移,见妖族始终没有多余的动作,又听鸿蒙中讲“登仙简”之事,渐渐地将紧提的心放了下来。然而这份轻快并没有维持太久,在那尚未轮到驻守的修士如刀阵切入过情关之时,他们立马变成了拉开的弓弦。

  “你们来做什么?过情关戒严,不得随意出入。”

  “妖族陈兵在阵外,你们当真无动于衷?我等难道就要过着仰人鼻息的日子?昔日娲皇传道于人族圣贤,可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如今的玄门是我们一手创造的,功法也是我们自己钻研补全的,与妖族有何关系?我们还欠他们什么?倒是妖族打着‘天地自然’的旗号不允我们做着干那,立下不利于我辈的盟约!”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开关门,随我等一道杀出去,方能彰显我辈本色!”

  潜入过情关的修士就像是急躁的毛头小子,恨不得将杀机带向了整个关城。

  渺渺的雾霭笼罩着残余着战火侵蚀痕迹的关城。

  沉闷的嗡鸣声穿透了薄雾,仿佛大地的怒鸣。

  嘻嘻哈哈的妖族修士们骤然间警惕了起来,双眸望向了那座屹立数百年的城池。

  “关门开了,他们选择了战吗?”小妖开口,声音中藏着几分困惑。

  刀剑出鞘,地火灼烧着薄雾,宛如一条蛰伏的火龙。

  大日初升,赤轮与火焰遥遥相应,映照出一片瑰丽又不祥的紫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