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傅若华紧随在鬼垣主的身后,她的身影好似那荡开的水波,仿佛下一瞬间便会溃散。她的视线没有在刀聆风的身上,而是越过了他们落在了南垣中那飞速闪过的府卫身上。她相信自己不会看错。“师兄好像在这里。”

  “不是让他处理北垣登仙简的事情吗?怎么出现在了南垣?”鬼垣主拧了拧眉,面上多了几分不耐。她并不在意鬼垣少主出现在此之事,而是幽幽地凝视着刀聆风,想着要如何从她的手中取回那面镜子。只是没等到她开口,那巍峨华丽的府邸中就传出一道惊天动地的爆响,屋檐瓦片被奔涌的灵机掀翻。在破碎的亭台楼阁里,在一片烟尘中,鬼垣主窥见了戴着骷髅面具、眼神阴邪的儿子。

  既然决定了动手,李持盈自然不会跟鬼垣少主客气。浮动的火焰无声地灼烧着四面的建筑,那些堕入了其中的仆从发出了一道道惨嚎。鬼垣少主心中一惊,眼疾手快将一位仆从扯到了身前一当,不到一息,那仆从就被剑气斩成了两截。

  “动手!拿下他们!”鬼垣少主气得不轻,这两人能够祭炼登仙简,无论如何也不能放过!他趁着劲风向着府外飞掠,身上的宝衣撑开了一道灵力护罩,闪烁着明亮灼目的光。

  李持盈冷嗤了一声,她右手按住了剑,指尖轻轻地拂过了剑格上的太极图案,剑意骤然拔升,她祭剑横空一斩,绯色的剑芒几乎要将天地剖开。沉甸甸的乌云压住了鬼垣,好似在头顶触手可及,只不过此刻被剑芒与火光映照,好似黄昏时刻的云霞,燃烧最后一抹绚烂。

  鬼垣少主咆哮了一声,望着那爆散的、如雨点密集的剑光,心间仿佛被寒意浸透。他的身后很快便浮现了一尊三四长大小、通体青灰色的状若野牛的法相,它头顶无角,更不像寻常的野牛那般拥有四肢,而是只有一条宛如擎天之柱般的健壮后腿,将整个身躯支撑起,正是夔牛!剑气斩在了夔牛法相上,激起了一片惨白色的光芒。法相缓缓地抬起头,血红色的眼眸中满是愤怒与疯狂。它高声的嘶鸣,如天地雷鸣。

  湛明真冷冷道:“登仙简。”

  鬼垣少主一脸阴狠之色,他身后的夔牛法相骤然化作了一片,无数独脚的夔牛旋转飞舞起来,留下了连绵的青灰色的影。雷声更加震

  耳,一道道惨白的雷芒在云层中穿梭,顷刻便落下了瓢泼的倾盆大雨。此是夔牛的神通,号曰“万兽无疆”,成群的夔牛在雷芒下奔腾,仿佛要将前方的一切阻碍踏成齑粉。

  这一切都是在电光石火间发生的,等到鬼垣主回神,她的儿子已经变成了一个怪模怪样的东西!她眼中寒光迸射,如一道离弦的箭矢,一掌拍在了那一群夔牛的法相上。与此同时,李持盈的剑也已经落下,以摧枯拉朽之势将夔牛法相斩破。在夔牛法相层层崩散后,再一剑,就会斩中鬼垣少主的业身了。

  鬼垣主虽然十分嫌弃自己这个没用的儿子,可并不会眼睁睁看着他被人追杀,她挡在了鬼垣少主的跟前,面对着李持盈、湛明真二人道:“这是何意?”

  李持盈已经看见了楚璧他们,知晓他们是与鬼垣主一起过来的。或许鬼垣主不知情,但是鬼垣少主卷入“登仙简”之事中,罪该万死!心念微转,李持盈伸手揭去了遮掩面容的面具,取出了一枚玉京印信,沉声道:“鬼垣少主残害妖族,撬动地脉,私下炼制登仙简,当诛!”仿若是为了印证她的话,一道惨白色的闪电落下,照亮了鬼垣少主那青灰色的下颌。

  “母亲,她们胡说的!”鬼垣少主眼珠子一转,在鬼垣主的跟前扑通一声跪下,急声道,“玉京当初就想插手我们鬼垣的事情,如今只是找个动手的借口!孩儿怎么有这个本事炼制登仙简呢?”

  “那夔牛法相呢?”鬼垣主冷冷淡淡道。

  鬼垣少主忙道:“您不是让孩儿去查北垣吗?孩子便去找了一枚登仙简,想看看这到底是何物,谁知道——”他的话语戛然而止,只留下了一道委屈可怜的轻叹。

  李持盈冷眼望着鬼垣少主表演,半晌后,才将那满是探究的神色落在了鬼垣主的身上。楚璧、刀聆风和君如天知道事关重大,此刻已经悄无声息地逼近鬼垣主母子,形成了一个包围圈。一旦鬼垣主要为鬼垣少主出头,就立马将他们母子一道擒下。

  傅若华看着这样的场面,眉头紧紧地蹙起,她的心中有些难受,想不到师兄有什么理由这样做。可是比起性情不定、喜欢在师尊跟前装乖巧的师兄,她更愿意相信玉京的弟子。她知道接下来的行动可能让师尊对她心生芥蒂,可是接下来顾不得那么多了。她深呼吸了一口气,

  忽地开口道:“师兄,烛龙图腾露出来了。”

  鬼垣少主眼皮子一颤,下意识伸手去摸自己的袖子。指尖并没有触碰到那发烫的烛龙图腾像,他的心倏然间沉到了谷底。抬头对上了鬼垣主泛着冷意的眼神,他勉强地笑了笑,转向了傅若华道:“师妹,你在说什么呢?”

  傅若华又道:“师兄,是你让人毁了我的寄身之器的,是吗?”

  鬼垣少主面色不太好看。他知道傅若华修鬼道,寄身于镜中。他怕仅仅将人引到“鬼垣缺”,最后还是会归来,因而想着将她寄身之器一并毁去,彻底地断绝她的性命与道途。可现在傅若华没死,甚至还跟母亲一起来到了南垣,想来是那些废物失败了。

  鬼垣主沉默了许久,才低着头询问:“你对地脉下手了?”她的声音有些疲倦,又有几分失望。她早知道这个儿子是废物,可要仅仅是废物,那也无妨,鬼垣府能够养他一辈子,然而他想当个心比天高的废物,这就不成了。他没有这个本领,只会坏事。

  “鬼垣的地脉养育鬼垣,撬动地气有什么紧要的?我又不是抽取整条地脉。”鬼垣少主抬头,他不再装那孝顺的儿子,一双眼中满是怨愤和恶毒,“地气绵延无尽,取一点又有何妨?”

  李持盈平静道:“你多取一点,我多取一点,九州必定会天机失衡。”她客客气气地朝着鬼垣主一抬袖,问道,“前辈可以让开了吗?”

  鬼垣主抿了抿唇。

  鬼垣主见状哈哈大笑,他注视着鬼垣主,放柔了声音道:“母亲要大义灭亲吗?反正我就是个废物,没有我鬼垣府会更加平静,是吗?”

  鬼垣主没说话,她的手轻轻地搭在了那张诡异的骷髅面具上,轻轻一用力,便见面具化作了齑粉散落。鬼垣少主是个极为漂亮的纤细少年,只是那双眼瞳中泛过了诡异的红芒,显得万分阴邪。鬼垣主细细地望着他,面无表情道:“将你养成这般模样,是我的错。”她的右手五指张开,按在了鬼垣少主的头顶,黑白二气在她的掌中盘桓,猛然间向下一捏。只见一蓬血光爆散,大股大股的鲜血自鬼垣主的指缝间淌出。

  “母亲觉得我应该束手就擒吗?”鬼垣少主从鬼垣主手下飘然而出,他歪着头,糊满了鲜血的面容显得狰狞可怖,仿佛从炼狱中爬出来的恶

  鬼。从袖中摸出了烛龙图腾,他轻轻地抚了抚,又道,“母亲,我现在有力量了,难道我还不配当鬼垣之主吗?”随着最后一个字落下,他的身上冒出了赤蓝二色的神光,他的眼瞳漆黑如墨,仿佛无尽深渊。

  湛明真凑近了李持盈低语道:“是烛龙的力量。”烛龙本尊想来还被封镇在某个地方,而这烛龙图腾则是他力量在九州往来的媒介。九州的修士从烛龙身上借用的力量越多,与他的牵系就越深,而烛龙落在九州的印痕就更加清晰。

  李持盈点了点头。

  鬼垣少主的反应在她的预料之中,他既然卷入了“登仙简”,那自然就是烛龙的信徒。玉京已经着手处理烛龙图腾了,可这东西出现在九州各地,来历暂且不明。有人是无意间捡到的,也有的是自动地出现在屋中的。烛龙图腾像并非是靠着大法力凝练成的,而是如法器一般是炼器师炼制出的,至于那炼器之人,除了天工一脉的公输澈,李持盈已不做他想。可惜那公输澈虽在三生城、鬼垣都留下痕迹,然而他本尊行踪成谜,至今不知藏身何处。

  鬼垣主垂眸望着掌中的伤痕,沉声道:“此是我鬼垣之失,当有我鬼垣解决。”

  她的体内有异物在,她竟然不知到底是何时落下的。除了儿子和弟子,她的正身不曾见过旁人——看来这个不孝子早就在算计她了。鬼垣主眼神闪了闪,地脉之中的化影与正身分离后,便提剑斩向了正身。正身不做任何反抗便暴散成了一团灵光。在失去正身后,一道鬼影渐渐地向着正身转化。只是到底是斩却了一具化身,她至少得修持百年才能回复元气。

  “道友若是不忍母子相残,楚璧可以代劳。”楚璧按着剑,一脸跃跃欲试。烛龙是天妖,他的力量化影想来不弱,要是能够与烛龙切磋,她的修为便会增长几分。整个九州她已经跑遍了,如今的同道们少有愿意与她切磋的,她其实很想同妖主斗法,可这个念头才升起就被她掐灭了——到时候二师妹发起火来,她的月例恐怕一个子儿都不剩了。

  鬼垣主冷冷地瞥了楚璧一眼。

  楚璧洒然一笑,周身金色的剑光飞旋,雨水才碰触到剑芒,瞬间便如飞花碎玉般向着四面飞溅。

  虽然鬼垣主明面上准备“大义灭亲”,可李持盈并未因此放松警惕,始终分出

  一缕神思关注着鬼垣主母子,至于傅若华——身为鬼垣主的真传弟子,她自然也被盯梢住,一旦她有什么动作,刀聆风会在第一时刻出手。

  隆隆的声响宛如惊雷炸裂。

  飞溅的雨水在寒气下骤然凝结,化作了一支支箭矢向着外围飞射。在触碰到了一团灵机时,顿时像是炸裂的焰火,溅出成片的银屑,好似银蛇飞舞。惨淡的电光映照着断壁残垣,将那不住地向着南垣靠拢的修士面庞照得煞白一片。

  李持盈握剑的手悄然收紧,她注视着那些人身后腾升的法相,抿唇道:“登仙简!”最想保住鬼垣少主的未必是鬼垣主,而是这群靠着登仙简拥有神通道法的人!他们已经品尝过登仙简的滋味了,享受过登仙简带来的好处,怎么愿意再失去?

  鬼垣中聚集的大多是妄行肆意之辈,凶性和狠辣几乎是刻在骨子里。若是其他世家大族在看见玉京后会掂量一二,这些人则不会。他们一身凶戾,为了达成目的不择手段,就算日后会被玉京追杀那又如何?只要他们此刻赢了,那“登仙简”就算保住了。

  劲风呜呜作响,冰棱与火焰在那泼天的大雨□□存,形成了一幅瑰丽的奇景。

  双眸幽幽注视着那大群奔涌而来的修士,她并没有出手。那震耳欲聋的轰鸣声渐渐地从耳畔退去,仿佛天地静默了下来。她左手轻轻地点在了剑柄上,剑穗随风而动。

  “来了。”湛明真的低语打破了耳边的寂静。李持盈眸中神光熠熠,她倏地祭出了“九嶷”,向着那地面一斩!一道裂痕在那废墟中出现,它在轰鸣声中向前蜿蜒而行,岔开了无数的分支,犹如蛛网。

  三生城中有兵人,那鬼垣之中同样存在着这个可能!

  在飞沙走石中,一道蒙着淡绿色光芒的高大身影蓦地从裂缝中蹿出,宛如一株高大的扶木挺立。比起三生城的兵人,它并不狰狞可怖,挺俊的身躯,典则俊雅的面庞,像极了风度翩然的人族修士。只是它的身躯并没有继承雕刻面容时的精巧技艺,一半是近乎完美的血肉之躯,而另一半则是骨骼怪石炼化成的古怪之躯,犹能窥见关节处运转不停的怪异齿轮——像是匆忙炼成的残次品。若是等“兵人”被血肉骨骼覆盖,还能辨认出人与傀儡之别吗?

  兵人是纯粹的造物,它的身上是

  没有业的。

  李持盈眸光清亮,她在三生城中能斩第一具,那么她现在就能斩第二具!勃发的剑意化作了一道赤芒向前劈去,路径上凝结成冰的雨滴应声破碎。那兵人的面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不闪也不避,任由那道剑意斩在了身上。铿然一声爆响,零件在剑气下飞溅,只是兵人的身躯上始终笼罩着一团淡青色的光芒,顷刻间便将碎裂的身躯复原。

  李持盈眉头一皱:“兵人还复苏?好浓郁的木之气。”

  “是天桑的木核,昔日公输澈到过三生城,她的木核被炼入了兵人之中。”湛明真的眼中掠过了一道淡金色的光芒,她伸手一捉将玉笛捏在了手中。摧毁兵人的方法不少,可要毁去兵人的同时还让天桑的木核存留,这就困难了。她们在三生城的时候应了天桑,如今天桑正镇守那座残碎的城池,湛明真不想让她失望。“能拆了兵人吗?”湛明真转向了李持盈,认真地问道。

  李持盈:“……”这个“拆”显然不是让她将兵人破坏了,而是以“炼器”的手段从根本上拆解这一尊兵人。李持盈明白湛明真的想法,斟酌了片刻后,她道,“我没有试过。”

  “凡事都要有第一次。”湛明真朝着李持盈一挑眉,她促狭笑道,“当日在过情关,哪些不是第一次?是吧?持盈妹妹?”

  “湛姐姐”三个字李持盈在大多数时候都叫不出口,然而听着湛明真那明显含着调笑之意的称呼,她控制不住耳根子发烫,像是被三昧真火落下的火星子灼了一下。

  湛明真觑了李持盈一眼,笑道:“好妹妹,我替你护法。堂堂九嶷元君,总不能说自己不行吧?”

  李持盈深呼吸了一口气,迫使那胡乱跳动的心平静下来,她轻轻地“嗯”了一声。

  不远处的鬼垣主母子正打得不可开交,刀聆风提着大刀警惕地望着虚弱的傅若华,时不时将那倒飞过来的修士甩开,而楚璧那边更是利索,一道剑意串一个,几乎没有落空的时候。她有些不耐跟这些人打斗,而是将目光转移到了兵人的身上,一脸的跃跃欲试。除了炼体的修士铁皮铜骨极为抗揍之外,就只剩下兵人、傀儡这等铜铁浇铸的造物最不知疼了。她伸手将飞掠的无双剑捉来,弹开了溅落的雨水冰棱,朝着李持盈、湛明真所在的方向望了一眼。

  穿云裂石的笛音掀开了一阵阵气浪,楚璧未曾防备,被那笛音一震顿时面色一白,她忙不迭退出了音域之中,小声地抱怨了一句。将剑芒一转,她望向了那些吐着血还要逼上前的亡命之徒,眼神中掠过了几分厉色与寒芒。

  湛明真没注意楚璧掠过来,笛音逐渐地艰涩高深,想要收音已然是来不及了,所幸楚璧自发地退了出去。她定了定神,笛音越发清越高亢,如迭起的海潮般砸落,将那奋起的兵人死死地压住!轰天裂地的巨响宛如天雷齐鸣,李持盈掐着法诀,双目一瞬不移地凝望着兵人。它的身上没有业,但也有过去存留的印痕。她需要知道兵人是如何祭炼的,方能够明白如何将它拆解,这其实算是一种推演,极为消耗灵力。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李持盈的力量便消耗了一半。要是按照这种进度下去,就算是全身灵力都被榨干了,恐怕也没有收获。要真是如此,那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的,甚至可能因自身战斗力之失,使得湛明真面对更大的困境。

  李持盈凛神,眼神中多了几分慎重。

  正当她犹豫着要不要对着湛明真开口时,嘴唇忽地被人一按。一粒丹丸入口,化作了灵力在脉络间游走。她不免想到了昔日在崖底时的场景——穷途末路的她们就是靠着一粒粒丹丸以及意志支撑下去的。

  “持盈妹妹,你这样可不好,你的意志什么时候变得这般不坚定了?”湛明真凑近了李持盈,低语道,“难道妻女会成为你的拖累吗?我们不能成为你的力量源泉吗?还是说——”

  “好妹妹,你在害怕什么?”

  李持盈闻言身躯颤动,她的瞳孔骤然一缩。

  那深深植根于神魂深处的惊惧感如洪流涌出,仿佛再度将她拉入了的危险场景,她是那样的无能,那样子面对危险束手无策,只能在无奈之下做出选择。“我、我害怕——”剩下的话语被李持盈咽了回去,她的身躯晃了晃,这些畏惧她只能自己消受。

  湛明真笑了起来,她没有对李持盈这半截话进行追问,伸出手触了触李持盈的眉心,她轻声道:“以娲皇的名义起誓,我与你同在。”顿了顿,她又笑道,“持盈妹妹,不要这么笨,‘一斑窥豹’在特殊时期未尝不妥,要将它完整地推演出来,那谁知道要多久。我们的目的是将木核剥离出来——也

  就是,这兵人的心脏!这具兵人同样埋藏于地下,可并没有得到地脉的滋养,如今鬼垣地脉有变,它能够仰赖的灵机更是稀少。”

  李持盈一脸慎重地颔首。这具兵人不管是复苏还是动能,怕都是藏着浓郁生机的木核提供的。要是将木核直接剥离出来,这尊兵人就废了,而且余下的身躯还能够带回玉京研究。

  天道预言中兵人出、天柱绝,不管是三生城还是鬼垣的兵人其实都掀不起灭世灾劫的,可若是九州各处都有兵人显世,那就不一定了。而且公输澈的天工技艺是在不停精进的,兵人是没有生命的造物,可当它的层次拔升到了一定程度,就会像器灵一样诞生出智识,这就不是一般的傀儡了。或者还有更为残忍的一种办法……这样看来,唯有在技艺上达到与公输澈相似的高度,才能够把握住胜机。

  兵人在笛音下挣扎,它抬起手掌用力一拍,气浪排山倒海般肆虐倾泻,宛如山崩海啸,势不可挡。湛明真抬头对上了兵人那双由奇珍异宝精心雕刻成的眼珠,冷冷一笑。笛音之中杀意骤然而出,千万股灵力之流分合聚散,如大浪狠狠地砸在了兵人的身躯上,将它砸在了地面,压出了一个深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