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终于发现了吗?”厉飞光擦了擦自己喷在屏幕上的水, “你可能喜欢女生这件事?”

  钟仪阙继续认真地问道:“我会吗?”

  厉飞光麻了:“你的初恋不是姐姐吗?”

  “不算吧,我只是觉得她很厉害,想帮助她, 没有别的想法。”钟仪阙思考了一下,“真说初恋不应该是男生吗?”她当年和伊辉谈过半个月恋爱。

  “那你喜欢哪位吗?”厉飞光随口问。

  这个问题钟仪阙倒是早就思考清楚了,她眼神暗了暗, 但还是坦率回答道:“……我喜欢他演的那个角色,我把他错认是埃里尔过。”所以她答应了伊辉的表白。

  厉飞光他们都很清楚这段往事, 所以只是很平静地问她:“和他谈恋爱的时候你心动吗。”

  钟仪阙闻言叹了口气,她其实偶尔会怀念那段伊辉没有去世的时光, 那时她的信念坚定,也更加勇敢。但与伊辉本身……他们谈恋爱时和平时没有太大区别——也就是相处的时间更多了一点。

  她对于爱情的经验少得可怜, 这是她昨天亲吻时忽然意识到的——如果不是祖烟云提前吻了她一次, 她昨天那场吻戏大概会直接撞上对方的鼻尖。

  她的生活太丰富忙碌, 她在这方面的思考都很少。

  厉飞光从她的叹息之中得到了问题的答案,也叹了口气对她说:“你跟男人处不来的兄弟。”

  钟仪阙闻言有点不服气:“你把隋某,孟某某放在眼里了吗?”

  “那是当朋友, 你和他们谈恋爱试试。”

  钟仪阙光是想一想就感觉世界崩塌。

  “男女关系天生和你所追求的那种公平相悖, 那种感觉会把你搞疯的。”不愧是十余年的朋友,厉飞光实在太了解她了,“女生嘛……”她停顿了一下,把趴在悬崖边上的钟仪阙救上去, “你又有点太迟钝了, 亲亲,这边建议你不要谈恋爱呢?”

  “切。”钟仪阙不服气地说, “你是看着我身边美女太多羡慕吧。”

  “啧。”厉飞光不服气道, “你瞧不起我们酽城的小美人吗?”

  二人打了一会儿游戏, 厉飞光因为加了一个钟仪阙,疲惫指数直线上升,开始就着钟仪阙下新游戏的时间玩蜘蛛纸牌。

  钟仪阙逛了一会儿购物软件,然后说:“飞光,给我点送礼物的建议。”

  厉飞光非常震惊:“送礼物狂魔也需要送礼物建议了?”她问,“是不是我送的妖娆花你太喜欢了?”

  钟仪阙:“……”她发现自己病急乱投医了。

  其实细细想来,祖烟云要搬走是一件正常事,毕竟她的宿舍环境很好,平时不用和钟仪阙一起捆绑活动,也可以恢复自己习惯地睡到中午的作息。

  钟仪阙从日常生活中猜测:祖烟云的家庭条件可能不是很好。她从没拿过零花钱,在韶城这种国际性大都市里生活得其实不算容易。她也不是那种可以理所应当免费住在别人家的人,如果不搬走房费也是一大笔开销。

  但不正常的是她为什么要这么急。

  在做饭的时候她就已经在叫车了,如果钟仪阙不醒,她就会直接悄无声息地走掉。

  这个行为太不正常了,所以钟仪阙总疑心她生气了。

  不过人心难以判断,面对祖烟云,她实在没有思考清楚的信心,于是觉得还是应该先考虑一下礼物的问题——昨天祖烟云送了她一个非常漂亮用心实际的礼物给她,而祖烟云的生日礼物还没来得及送。

  钟仪阙继续翻购物软件,上面的礼物琳琅满目,她却觉得没有一个适合祖烟云:“女生一眼就心动……就这?这种电影台词也骗不了祖导啊。”

  “那些都是骗直男直女的小把戏。”厉飞光被她的叹气整烦了,主动问她,“你想要送什么样的礼物?”

  “要漂亮、要惊喜、要实用,还要能看出我的用心。”钟仪阙的要求还挺多,“要她看见就感觉很惊喜地叫出来!”

  厉飞光对于祖烟云的性格还是有点了解的,毕竟她和孟遇知等人早就暗通款曲了,她沉默了一下,终于还是要打碎钟仪阙的幻想:“你觉得可能吗?她叫出来之类的?”

  “……那最起码眼睛也要亮亮的吧。”钟仪阙嘀咕道,“我要星星一样的礼物。”

  钟仪阙的游戏总算下好了,两个人开始一盘新游戏,这个游戏没有什么操作要求,基本上是智力游戏。钟仪阙总算一雪前耻,收割了一波赞叹。

  “这个游戏是做给朋友的诶。”厉飞光看着游戏菜单忽然说,“你那位朋友玩游戏吗?”

  “不玩。”钟仪阙说,“她没有电脑。”

  “救命。”厉飞光愣了,“一个研究生没有电脑?她还是学电影的!”

  钟仪阙曾经也很意外于这个问题,还特意问过:“大学的时候买过二手的,但没用几年就坏掉了。”她回忆了一下,“她一半用学校浏览室的电脑,商业任务会借朋友的用。”

  其实她大概也不是完全没钱买电脑,毕竟她的相机也好几万,大概只是觉得没必要吧。

  厉飞光只好从她刚才的想法中延伸了一下:“你做点东西给她吧,比如钩针挂件?”

  钟仪阙:“……我钩的那些东西放在网上五块钱都没人买。”

  “你终于也承认糊弄我们了吧。”厉飞光说,“那送幅字吧,你的字不还卖得挺贵的?”

  “不够独特啊。”钟仪阙又觉得不行,她一有灵感了就会给朋友们写字,“这种东西孟遇知家都有六七幅,而且我一会儿就写完了,体现不出我的诚意。”

  “……救。”厉飞光开始无语,“你怎么这么难搞。”

  “没有中和一下的吗?”钟仪阙继续问,“像我编织一样费时费力,又像我写的字一样贵一些的。”

  “不如问问万能的网友们吧。”厉飞光总算放弃了,关上游戏开始看弹幕。

  “emmm山雀大大想送的是女生?或许可以尝试做些首饰?”厉飞光挑出一个弹幕来,“我觉得这个可行,就是会比较难吧。”

  钟仪阙醍醐灌顶,她想着那个镂空香囊球,转念一想:《芍药琼花》剧组回头好像还要拍古风版定妆照。她们小区不远处还有一家老牌的人工首饰店可以学□□之,她觉得这个计划太完美了。

  钟仪阙风度翩翩地对网友们和厉飞光表示了感谢,然后关上游戏,披上外套背上包就出门了。

  独自被留在游戏里的厉飞光,气急败坏地当着广大网友的面把“野山雀”拉黑。

  第二天早上上课,钟仪阙意外地在学校里面走错了路,最后成功踩点走进教室。她在老师同学的注视之下急匆匆地一打量,发现了趴在教室的后排趴着补觉的祖烟云。

  本来教室也没什么位置了,她光明正大地跑过去,放下包坐到祖烟云身边,并和祖烟云另一边的宋若轻打了个招呼。

  铃声终于响了,祖烟云被吵醒了,她没睁眼睛,伸出手去够放在桌上的保温杯,结果触到一节微凉又柔软的肌肤,那股清甜的奶香也沁入鼻腔,她忽然一下子清醒了。

  “给。”钟仪阙把杯子挪向她。

  “谢谢。”祖烟云坐起身来,不自然地揉了揉脸上的印子,她扭开保温杯,咖啡的香味把那股牛奶香遮掉了。

  “你眼睛不疼了吧。”趁着老师在点名,钟仪阙趴在桌子上转头问她。

  祖烟云被她毫不避讳的视线看得很不自在——钟仪阙其实从不避讳,但昨天一天的分别好像又让目光和触碰重新变得明显起来,祖烟云喝了一口咖啡,轻声回答,“怎么可能疼那么久。”

  “也是。”钟仪阙打量着她的面孔,那张脸又恢复了素白的颜色,她一直觉得祖烟云长得太漂亮规整,像是一个被精心雕刻出来的塑像。不过……她看向祖烟云的袖口:那里有一颗漂亮的小痣,像是被那位杰出雕塑家私心藏下的签名。

  “对了,烟云。”她轻声问,“你最喜欢的诗词……或者诗句是什么?”

  祖烟云被问得一愣,不过钟仪阙性格跳脱,她没太在意地回答道:“便恰似遮不住的青山隐隐,流不断的绿水悠悠。”

  钟仪阙一愣:“《红豆曲》?”对于家里面有半位“红学家”的她来说,这句诗可是太熟了,“你为什么喜欢这句?”

  “很美,不是吗?”祖烟云笑着说,“思念和哀愁都如此若隐若现,漫无边际。”

  不愧是学艺术电影的,喜欢这种半遮半掩的隐喻。

  钟仪阙歪头看着祖烟云的面孔,片刻后笑了一下:“的确很美。”

  点名册的最后一个是祖烟云,她举手答了一声“到”,然后正好被老师抓住问问题。

  钟仪阙也坐直身子。

  《红豆曲》……滴不尽相思血泪抛红豆,开不完春柳春花满画楼……便恰似遮不住的青山隐隐,流不断的绿瘦悠悠的。

  关于送给祖烟云的簪子的设计,她有所想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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