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侍卫冲过来,帮着谢岁将傅郁离按住,光风霁月的少年郎,就这么被按在了被热浪熏烤的滚烫的地面,死死看着谢岁,看着他被人搀扶起来,众星拱月般护在中间。

  他这时才意识到不对,“你放阿言是为了我?!”

  “对啊。”谢岁掸了掸身上的灰尘,他有些好笑的看着被踩在地面的少年,轻声叹息道:“他真的很容易被骗,多谢了言家小郎君,不然我可没办法这么容易抓住你。”

  另外一侧,丹宿听说据点被烧,只觉得大事不妙,待他赶回来,便看见半边院落已经被大火吞噬,漫天都是飞灰。

  谢岁穿了件漆黑的衣裳,搬了个摇椅躺着,手边站了两个人,一个打伞遮灰,一个半跪在旁边给他包扎。

  丹宿没见过这么嚣张,他三两步上前,看着他们,问道,“怎么回事?”

  谢岁缓缓转头,冲着他轻微抬手,“这个据点不用要了,喏,人我抓到了,我看天色也不晚了,不然咱们现在出发?”

  丹宿顺着谢岁的目光看过去,就见角落里,傅家大公子被捆成了颗粽子,半死不活趴着。

  丹宿:“………”效率还挺快。

第48章

  谢岁今夜算是累极,丹宿找了辆马车过来后,他便慢悠悠爬进去,倒头就睡。一夜无梦,一觉睡到大天亮,醒来就发现自己已经换了地方。

  这是营帐。

  谢岁从地上爬起来,丢开盖在身上的薄被,他身上还是昨夜那身灰扑扑,脏兮兮的袍子,从营帐出去,就看见丹宿坐在外头磨剑。

  “你瞌睡倒是挺大,雷打不动,我还当你死了。”

  “我命硬的很,哪里有那么容易死。”谢岁看着来来去去的兵士,“我还当自己要去南疆,没想到殿下倒是先来了,果然不愧是端王。”

  丹宿有些嫌弃的看着谢岁,目光透露着几分鄙夷,“知道你想升官,倒也不必如此谄媚,怪恶心人的。”

  谢岁:“我这发自肺腑。”

  丹宿:“……”

  “昨夜你立了大功,将傅家人马一网打尽,殿下很是欣赏你。”丹宿不想再被谢岁恶心,他头也不抬,“让你醒了以后就去主帐找他。”

  “一网打尽?”谢岁挑眉,“被我放走的那个也抓住了?”

  “自然是逮着了。”丹宿随意道,“还真是一对苦命鸳鸯,我只是让傅家那位公子哥稍微露了个脸,那小白脸就从犄角旮瘩冲出来,逮他比逮兔子都容易。”

  谢岁:“………”还真是情深似海。

  “关在了何处?”他试探性的问道,丹宿倒也没瞒他,指了个方位,而后慢悠悠道,“地方不够,关一起了,你想去看看?”

  谢岁一脸冷酷,“我去看什么?看他们秀恩爱么?”

  随后扭头便走了。

  他寻了人,带着他去主帐,途中看着这驻营地,此处地形倒是熟悉,金陵百里之外,但若是急行军,兵临城下也不过半日而已。

  驻扎时间如此之久,也不知道朝廷中的人都是干什么吃的。小皇帝的朝廷确实需要大换血,如此冗沉腐朽,再烂下去,神仙也难救。

  主帐之内,觥筹交错。

  谢岁进入主帐的瞬间,满座的人都静了一静,随后主座上的中年男人大手一挥,指向谢岁哈哈大笑,“功臣到了!”

  端王身为惠帝的兄弟,如今已到不惑之年,身材极为壮硕,坐在原地如同一座沉稳的山,面相却很富态,笑起来只剩下一双眯缝眼。完全不像个武将,倒像是个富商。

  谢岁顶着一张笑脸,进入厅堂,而后拜服,“草民拜见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谢郎君何必如此大礼,快请起,快请起!”端王大手一挥,给谢岁赐座,“本王还得多谢郎君解我心头大患!”

  “不敢不敢,裴珩与我有深仇大恨,还是王爷给了草民亲手血刃仇人的机会,此番功劳,谢某不敢自居。”

  侍女给谢岁倒上了酒,谢岁一饮而尽,笑吟吟看着大帐中的众人。

  都是些生面孔,大部分都是陪着笑,只有一个男人,坐在最末位,臭着一张脸,兀自喝酒。

  端王对谢岁杀裴珩的过程十分感兴趣,谢岁便编了个惊心动魄的故事哄他,说到尽情处,满座都屏气凝神,唯有最尾端的那位,嘲讽的哼了一声,将酒杯一丢,随后愤然离席,叫人不住侧目。

  端王靠在椅子边,醉意朦胧道:“谢卿不用担心,那是本王府中幕僚,人就是个犟骨头,觉得西北没了姓裴的守不住了。”

  “那位先生可当真是见识短浅。”谢岁冲着端王敬上一杯,“殿下勇武之名,远传四海,不过一个小小的西北,您麾下能人众多,还怕选不出一个将军吗?”

  “裴珩此人狼子野心,为祸朝野,除他亦是为民除害!”

  裴珩打了个喷嚏。

  他坐在马上,居高临下,看着平野之上驻扎的军队,密密麻麻,粗略估计,约莫三万余人。

  “那死胖子这是将老本都带来了。”裴珩看着驻防,轻微叹息,“将这么多人带出来,南疆边防可还稳当?”

  “并不稳,端王带兵离开后,南疆有乱民暴动,想趁虚而入。”手下低声道,“不过不等我等前去支援,南疆的太守四处游说,好像暂时将战况稳定了。”

  裴珩挑眉,“哟,那太守叫什么名字?”

  手下:“那位太守名叫许蘅之,是崇德八年的进士,曾任参知政事,与谢家颇有些许故交。后因先太子谋逆一案,被牵连,贬去了边疆。”

  “怎么有点耳熟。”裴珩摸了摸下巴,好像是在奏折里看到过几次。等等,谢岁好像也推过几次。

  “原来是故交啊。”裴珩驭马头也不回的离开,“还怪会见缝插针,安排人手。”

  手下不知道裴珩在嘀嘀咕咕些谁,他恭恭敬敬听着,两人顺着小道下去,裴珩忽然想到了点什么,“对了,发个调令过去,将南疆军务暂时全部交给那人,让他便宜行事。”

  “不然免得到时候手续不齐,出了什么事,那群老头子又胡乱参人。”

  手下:“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