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林雁手中刀,叶一纯衣上线。

  找到了!

  在炸雷声中,他们同时出手,林雁一掌切入树后,捞到了一件挂在树枝上的外袍,衣袍之下,机关响动,无数细针如暴雨般炸开。另一侧,叶一纯一刀切下去,却发现只有树间一把空荡荡的刀,身后衣袍摩擦声响,他猛地回头,瞬间悬丝被人一拽变作杀器捆向他的咽喉,叶一纯最后一刻以袖刀卡住,细线刻进了他的刀里,另外一圈划上了他的后脖颈。

  林雁被牛毛细针刺中,其上有毒,他身体麻了半边,跪地一拽,叶一纯踉跄一下稳住身形,冰冷道:“不要再挣扎了,针上有毒。”

  林雁将丝线一拉,“就你会下毒,我的线上也有。”

  叶一纯嘲讽:“哈?当我会怕?你中的毒一盏茶就能毙命!”

  林雁:“真巧,我下的也是,大不了一起死,还能拉个垫背的!”

  暴雨如瀑,两个人站在雨中僵持,片刻后,同时喷出一口血。

  林雁:“我松线,你给解药。”

  叶一纯:“你先给。”

  他们困兽似的瞪了对方半晌,可惜黑灯瞎火,又都蒙脸,杀伤力着实有限,最后只能互相妥协。

  从怀里取出解药,倒数三声,而后同时抛出小瓶子,两道身影一闪而过,接过解药,躲至树后,倒出来一看——

  “淦!”

  是新的毒药。

  林雁:“我就知道你他妈不安好心!”

  叶一纯:“你他妈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毒下的厉害,开始七窍流血,他们各自躲在树后开始逼毒,时间太短来不及,两人又默默吐了一回血。

  林雁忽然有点悲伤,他还来得及没对对门的小大夫诉说爱意,人家年纪轻轻帮他带孩子,他一去不回,小大夫会怎么想他?

  叶一纯靠着树木喘气,一边调息,一边忽然就想起了对门那个柔弱的小道士,对方去云游好几日,如今应该已经要到道观了吧,如果不能活着回去,他该有多伤心。

  杀手,果然不能拥有羁绊。

  他们同时悲哀又甜蜜的想到。

  挣扎良久,叶一纯与林雁隔着林木讨价还价。

  “这次我给你真的解药,你也必须给我真的。”

  “你给我真的我就给你真的。”

  “再来一次假药,我们就一起等死吧!”

  “成交!”

  两只手从树后伸出来,同时抛给对方一个瓶子,眼疾手快的接住解药,随后两道黑影同时蹿进林木中,消失在夜色里。

  叶一纯打开药瓶,仔细分辨后长舒一口气,将解药喝下去。直到这时,支援才姗姗来迟,两个暗卫留下来查看他的伤口,还有几人打算追击上去,被叶一纯喊住了。

  “追不上的,回来。”他面无血色,摇摇晃晃起身,“去,扶我回去,王爷找到了吗?”

  属下低头,羞愧道:“还未。”

  叶一纯:“………算了,快去找王爷!”

  又一声炸雷,隐约带着血色,从高空长龙般坠落,劈在林间老木内,顿时浓烟四起。雷火从树心燃起。

  谢岁被雷声惊醒,暴雨未歇,衣服烤干后他不知何时倚在火堆边睡着了。他睁眼,眼前却漆黑一片,火堆已经被熄了,他听见了身侧压抑的呼吸声,而后是裴珩的警告,“别动,有刺客追过来了。”

  谢岁蹙眉,“几个?”

  裴珩冷声道,“五个。”他现在左手受伤,浑身上下也没武器,赤手空拳,只剩下山洞里一只瘸腿小狐狸。

  他总不可能扛着谢岁打架吧?

  正想着应对方案,他的肩头却忽然被按住了。

  “王爷不用担心。”谢岁悄悄起身,从靴子里摸出捆在小腿上的短刀,弓身摸到了洞口,冲着他笑了笑,“奴婢就是拼死也会护驾的!”

  裴珩:“………”

  他看了眼谢岁的小身板,不太信任。

  两人分别贴在洞穴入口两边,另外一边,那几个刺客已经发现了此处洞穴,两人在前面套路,中间一人警戒,还有两人断后。

  风雨大作,开路的两个刺客对视一眼,提着长刀警惕的探进洞穴内,一片漆黑中,能够看见一堆还未完全熄灭的炭火,泛着隐隐的暗红色。

  “这里有人——”

  话音未落,阴影中,谢岁裴珩同时出手,谢岁一短刀攘进刺客的侧颈,毫不留情的割开,血溅了他半边脸,大概是已经杀过人的缘故,他如今心态反而很平和。

  裴珩反折刺客的手臂,捏着人的胳膊,就着对方的刀杀鸡一样割了脖子,他抽空往旁边看了一眼。

  正对上谢岁抬手擦脸上的血,漆黑的眼睛旁沾了血点,也不知是不是他皮肤太白的缘故,看起来有种冷冰冰的艳,像刀尖上挑了朵梅花。

  要是精神正常点就好了。

  裴珩有点遗憾的想。

  正常点,认作下属,然后文能改折子,武能护驾,不比叶一纯那个整天想着谈恋爱的恋爱脑好。

  可惜了,小孩子家家整天不学好,想着走捷径爬床,实在是有伤风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