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青溪冰凉的吻落到秦迎天的唇上,像漫天纷纷扬扬的雪花洒落下来,被她的体温融成一滩温水。

  她的声音比温水更暖更融,摇摇晃晃撞进秦迎天的心湖:“我也爱你。”

  她太了解秦迎天的性格了。她知道她的小狗想要什么样的回答,什么样的回答才能让她发自内心欢欣。

  果不其然,这话一出,小狗粲然一笑,前所未有的充实和幸福填满了空荡荡的心口,抚平了所有痛意。

  身体受到难以弥补的重创,秦迎天的生命快速流逝。胸前溢出的鲜血浸透了她的衣衫,热血透过两人相拥的部位,同样染红了莫青溪的衣衫。

  秦迎天眼前属于莫青溪的脸渐渐模糊不清,她固执睁大眼睛,不想错过她的分毫表情变化:“喂,你不会又是敷衍我的吧?”

  莫青溪的手抚上她的额头,温柔揉了揉她的脑袋,无奈道:“没有敷衍。”

  顿了下,她又补充道:“我很在意你。”

  秦迎天终于彻底放心了,她搂着莫青溪的腰,心口的疼渐渐被前所未有的满足感胀满。似乎有股无形力量从莫青溪身体中传了过来,覆盖在她的伤口上,疼痛逐渐散去。

  她的意识也在逐渐散去。

  她的生命正在走向尽头,但秦迎天感受着莫青溪紧紧拥抱她的力道,没有半点恐惧,甚至只有满到快溢出来的幸福。

  “我还是想、还想对你再说一遍。”她的话说得断断续续,强撑着最后的体力。莫青溪顺从地微微垂首,将耳朵凑到她唇前。

  三个字,每一个字都缓慢而坚定,穿透时间和空间的阻隔,小狗这次再也无所顾忌,清清楚楚将自己的心意剖白给自己的主人看:“我爱你。”

  尾音慢慢湮灭在风中了,连同熟悉的气息,同时从莫青溪的魔识感应中一点点散于无形。

  她搂着秦迎天的尸体,似乎有片刻怔愣,缓缓道:“我知道。”

  呼啸的风声不知何时沉寂下来,天地间静得可怕。熟悉的孤独感将莫青溪包裹在内,如同以往的千万年,她高高在上,于王座中俯视人间万象。

  阖家团圆,幸福美满。手足相残,勾心斗角。战争,杀戮,温情,救赎,一切好的,不好的事物,激烈的情感,热闹的场景,都距离她太遥远了。

  陪伴她的永远只有缭绕云雾,凄冷寒天。日复一日的孤寂,一眼望得到尽头的日夜。

  太无趣了。

  秦迎天的身体慢慢冰凉,曾经令莫青溪倍感心安的温暖的温度,一点点被寒风攫取。她脸上还带着温暖的笑意,笑意冲淡了苍白脸色令人生出的不详感觉。

  莫青溪想要以自己的力量将其挽留,没等她的能力显现,手下的躯体陡然散发出淡淡的光芒。

  淡淡的黑雾将秦迎天的身体温柔笼罩在内,既不是狂躁的魔气,也不是人的不甘怨恨等负面情绪化为的不详的孽力。

  这股力量似乎与世间任何一种力量都不同,温柔平和,包容一切。没有半点攻击性,同时又威严自成,压迫感深重,令人完全不敢生出轻忽之心。

  莫青溪安静凝望着黑雾中秦迎天苍白的面颊,慢慢松开了手。

  魔族们快要疯了,怎么也没想到,继他们的魔王轻轻松松死去、如同一株碍眼的杂草被人毫不留情随手拔除后,他们已经盖棺定论的尊贵的王储,竟心甘情愿死在孱弱的圣女手下。

  圣女是叛徒吗?可她不是天生魔种吗!

  天生的魔族,立场早在生来这刻就已定下,她怎么可能会背叛自己的血脉,投靠正道?可若不是,她又为什么要杀死太女殿下?

  魔族们心思混乱,只知道呆呆仰着脑袋,愣愣看着秦迎天的尸体。这短短两日中的经历太过刺激,情形几番波折,发生的每一分变化,都落在众人完全意想不到的方向去。

  早在秦迎天主动将利器递到莫青溪手上时,伏慕几人便瞬间反应过来,以秦迎天的性格,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几人满脸焦急冲了上来,可秦迎天的魔力化为无形的屏障,将她们全都阻隔在外。任她们在屏障外如何拍打,始终无法打破这层坚不可摧的屏障。

  这会儿,几人已经完全力竭,伏慕身体脱力,绝望跪在地上,低声喃喃道:“老大,死了?”

  一直追逐仰望的目标就这么消失了,秉机也迟迟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她的彷徨不比伏慕更少,秦迎天一直是她的假想敌,她对秦迎天的在意,甚至超过对魔王和那些敌对的正道巅峰大能们。

  虽然她不是没有想过,杀死秦迎天这件事。但她不得不承认,她对秦迎天的恨意,源自自己始终无法赶上她的步伐。源自她的无能,源自她拼尽全力,也无法让骄傲的长姐,停下来认真看她一眼。

  可其实,说到底,她并不是真的想看秦迎天死去。

  一直竖立在她面前的那根遥不可及的旗帜就这样倒了,那座巍峨耸立的高山轰然倒塌,快得她完全来不及做好心理准备。

  她呆呆跪在地上,手下坚实的屏障,随着秦迎天的死亡溃散。无形的力量从她指缝中溜走,她徒劳伸手去抓,却什么也没有抓到。

  在这个过程中,她无比清晰地感觉到,她的长姐,真的消失了。

  伏慕喉间溢出一声控制不住的哽咽,火枫僵立在秉机身侧,身躯几乎化成一座雕像。她的手重重搭在秉机的肩上,仿佛想依靠这个姿势,赐予她一丝力量。也或者是借此才能维持住自己的身体,不至于直接瘫倒下去。

  秦迎天的死带来的冲击胜过一切,连魔王的死都被姐妹几人完全抛之脑后了。火枫的大脑一片空白,这个惯来最冲动暴躁的王女,这会儿连暴怒的情绪都生不出来。大脑空空荡荡,只剩下满心茫然无力。

  秦迎天尸体上的黑雾逐渐浓厚,将她的身躯慢慢笼罩。紧跟着,没有莫青溪的支撑,她的身体竟然被黑雾带起,缓缓悬浮起来。

  这股变动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重新吸引过来,伏慕起初还以为秦迎天没死,狂喜刚刚生出一点,就在惨痛的现实下直直坠入谷底。

  火枫茫然问道:“这是什么情况?”

  哪家人死了后,尸体还能自己飞起来的?

  她一如既往期望着自己无所不能的妹妹给她一个答案,而秉机只怔怔望着眼前的场景,久久回不过神来。

  她不知是在问自己,还是在问大长老,抑或是在问莫青溪:“她不是普通人,她不会真的死去,对不对?”

  火枫没有低头看她,还以为她是在问自己:“谁不是普通人?”

  秉机颓然闭眼,重重喘了口气。再睁眼时,她用力拉住火枫的手,火枫顿时会意,自然而然顺势一拉,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两人并肩而立,秉机没有回答她的问话,只是道:“再看看。”

  看什么呢?

  伏慕也被大长老拉站起来,不知所措地想,她们还能期待一个奇迹吗?

  黑雾涌动,其中的躯体在黑雾中一点点缩小。在魔族们愕然的视线下,黑雾散去,只留下一截晶莹如玉,散发着温润光泽的肋骨。

  这节骨头一看就不是凡品,日光投射下来,它通体萦绕着细腻的微光。

  莫青溪微微抬手,肋骨便如同受到什么牵引般,主动向她靠近。明明它看起来形如实质,却在触碰到莫青溪胸膛的刹那,顺利没入进去。

  皮肉不曾给它任何阻碍,而在它回归自己身体的刹那,难以形容的充实感一下盈满了莫青溪的心脏。从前灵魂深处隐约的空缺感,在这一刻,随着失去的部分的归来,终于彻底消失了。

  莫青溪情不自禁抚胸,距离她的心脏最近的这根肋骨,因她难以忍受的空虚冷寂,取出来制造陪伴她的这个人。

  她忠诚可靠,危险强大。她陪她走过漫长的时光,对她的感情却在日复一日的朝夕相处中逐渐变质。

  莫青溪没有意识到这分改变,同样忽略了秦迎天温柔陪伴下,那颗在永无止境的煎熬中痛苦扭曲的心。

  于是小狗将自己的真心剖白,将自己滚烫跳动的心脏,坦荡露出来给她看。

  好在她绝望至极、丝毫不抱有任何期待和回响的孤注一掷,等来了好的结果。

  好在一切还不算晚。

  莫青溪再一次认识到了秦迎天曾经的话,她们总归是一体的。只要莫青溪还活着,任何东西都无法将她们分开。

  她的神情平静,手下是自己重如擂鼓的心跳,距离心脏最近的肋骨,是保护它的最后一道防线。它忠实履行自己的职责,沉默无言,日复一日守在莫青溪的致命之地前方。

  灵魂深处的空缺被完全填满,前所未有的安心感,充实感混杂着满足,抚平了莫青溪心底微不可查的惶恐。

  她松了手,没搭理伏慕几人震惊的表情,更没有做出解释的意思,径直往巨蟒的方向走去。

  一路行来,所有魔族无不恭敬退让。虽然她看着仿佛与从前没有什么不同,但冷若冰霜的面色完全失了从前的温和平静。

  冰冷森然的威严露出狰狞触角,沉沉压迫感形如实质,将人的脊梁和膝盖一同压弯下去。

  她彻底撕开自己一直以来,覆盖地那张柔弱好欺的假面。锋芒毕露的威势使人莫说直视,单单往她所在的方向投注视线,都会打心底觉得这是对她的一种冒犯与亵渎。

  伏慕姐妹几人同样也不例外。

  质问一句无法出口,方才魔幻的一幕,在几人心中留下挥之不去的深刻印象。同样的画面在几人脑海中反复重演,这群屹立于群峰之巅的天之骄子们从来不是傻子,看着这一幕场景,心中已然生出了一个可怖的猜想。

  巨蟒似乎感受到了强大的威胁逼近,脑袋垂落下来,浑浊的兽瞳一瞬不瞬注视莫青溪渺小的身影。与此同时,它身上的鳞片炸开,口中不断发出威胁的嘶鸣,庞大的身躯不自觉往后退去。

  莫青溪唤道:“吞天。”

  她的声音无波无澜,没有丝毫感情。犹如一柄利剑,直直插入巨蟒涣散的神智,深入它的灵魂中去。

  对自家主人深入骨髓的敬畏臣服,在这个短暂的瞬间压过了旺盛的食欲。吞天忍不住晃了晃脑袋,努力从浑浑噩噩中,找寻到一丝清醒。

  于是蓄势待发的毒牙收了回去,它硕大的脑袋温驯低下,将莫青溪托起,让她顺利站在了自己象征尊严的脑袋顶上。

  莫青溪漫不经心摸了把蛇头,聊做安抚。秦迎天死去,和小蛇的契约自然而然转移到她的身上。吞天本就是她的坐骑,一主一仆心意相通,它自然顺着莫青溪的意思,直直冲慧智佛子而去。

  一切终于要结束了。

  慧智佛子面色发白,眼睁睁看着预言中的这幕临现,他才发觉,只要是人,永远都无法坦然迎接死亡。

  他试图以一个最体面的姿态结束自己的生命,却发现手臂的颤抖根本无法抑制。蝼蚁尚且偷生,人又如何可以平静面对死亡?

  他将自己发颤的双手拢入袖中,朝莫青溪恭敬垂首,嗓音颤抖:“冕下,您既已归来,世界灭亡之势,是否可以重新扭转?”

  他仿佛生怕死亡来得太快,自己精心斟酌的遗言无法说完,一句问完,又迫不及待追问道:“光暗失衡之景能否恢复?修炼者梦寐以求的渺茫修途,是否可以重焕生机?漫漫大道,无尽长生。苍生所愿,是否还有得以实现的那日?”

  庞大的蛇影遮天蔽日,那高高在上的神祇似乎终于被疯狂的信徒打动,于遥远的山巅之极,投来漠然一瞥。

  慧智佛子的灵魂仿佛被这一眼摄住,深入骨髓的寒意几乎将他的灵魂一并冻结。他身躯颤抖的幅度不停加大,在场却无人会嘲笑他的无用。

  从慧智佛子对待莫青溪的称呼和态度上,魔族众人全都在难以置信的惊骇中,猜出了她的身份。

  慧智佛子眸中闪着星点希冀,可能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他的命运终点无可避免,但他终于在这最后一刻,找回了自己曾经对众生的怜悯和慈悲。

  平淡的一眼没有挟带任何情绪,只是胆敢以凡人之躯,窥见神明真颜的僭越,在对视的刹那,已经使慧智佛子神魂俱震。霎时间,又不由自主喷出一口鲜血。

  他没有搭理自己日薄西山的身体状况,一刻不敢耽搁,艰难问道:“冕下,求问,我们、我们的世界,还有救吗?”

  巨蟒张大蛇口,动作没有一丝停歇,慧智佛子眼前的世界即将陷入永恒的黑暗。正当他满心绝望,以为眼前这位至高无上的存在,不屑于回答他的问题时。

  生命的最后时刻,他突然听见莫青溪淡淡道:“有。”

  有,有救啊……

  慧智佛子慌乱不安的心,在这短暂的一个字中陡然安定下来。黑暗吞噬了他,剧痛逐渐淹没了他的理智。他却终于能够放下一切虚妄的执念,脱下这身被欲望浸染的皮囊。

  灵魂重归安然平和,慧智佛子满怀对未来的希望和期冀,乃至对众生的美好祝愿,露出一个无力畅快的浅笑。

  他双手合十,默念:“阿弥陀佛。”

  最后一个敌对阵营的巅峰大能也尽入蛇腹,巨蟒没有任何停歇,将早已死去的玄机子的尸体同样吞噬进去。它的腹部高高鼓起,可一双疯狂的黑眸仍满是贪婪,盯上了唯一还剩下的巅峰大能。

  大长老浑身发毛,浑身紧绷,忐忑不安与它对视。她极力探寻,却无法冲充满兽性贪欲的眼睛中,找寻出哪怕一点点理智。

  火枫压低声音,声音很轻很轻,仿佛生怕惊扰到远处的莫青溪:“老大的小蛇,不会真的杀疯了,连咱们自己人都要吞吧?”

  秉机与众人一样,同样不敢看莫青溪的脸。视线一瞬不瞬落在巨蟒的蛇头上,尚能从它放大无数倍的脸上,依稀看出小蛇熟悉的纹路。

  她平静道:“小蛇是老大的魔力分/身,可老大已经死了。”

  火枫悚然一惊,浑身止不住抖了一下,震惊道:“但、但小蛇没有消散啊!”

  秉机侧首望向大长老:“巢穴中的兽,消失多久了?”

  伏慕跟着看了过来,面对几位王女灼热的视线,大长老心事重重:“巢穴出现异动是最近,我们下去探寻,这才发现内里的魔兽不见踪迹。可上次魔兽出世,是在......”

  她的目光几乎凝固在蛇头上,喃喃道:“是在很多年前,当时魔兽在王城作乱,惊扰到了魔后陛下。魔后陛下受惊难产,元气大伤。她腹中本来是个死胎,但生下来的却是活蹦乱跳的婴孩。想来,从那时起,吞天已经带着殿下,从巢穴中出来了。”

  “死胎??”

  伏慕已经完全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了,惊讶道:“那老大是怎么回事?!”

  秉机留意的却是另一句话,淡淡道:“别忘了,吞天可是那位的坐骑。”

  众人都沉寂下来,缄默无言。

  魔族历史上,唯二的天生魔种。除莫青溪外,上一个天生魔种的存在,这位他们魔族曾经失去的至宝,几乎成了魔族的一个不可直言的禁忌。

  与自然诞生的人族不同,在这位至高无上的神祇之前,甚至没有魔族这个种族。魔族因祂浩如烟海的力量而生,魔族的本源力量,魔界的存在乃至魔气,甚至魔族的族运,皆由祂一手缔造。

  祂是魔族的创世神,天地间,任何以魔力修炼的魔族,都是祂的后裔。因祂的存在,连历代魔王都始终只敢称王,不敢称皇。

  而莫青溪,同样是万恶之渊中诞生的天生魔种。

  如此多的巧合,她们怎么就被猪油蒙了心,一开始时,硬是不曾往这个可怖的猜想上联想呢?

  至高的始祖魔神,陨身于万恶之渊。祂受伤时滴落的血液,化为万恶之渊望不到尽头的梦魇花海。梦魇花在万恶之渊这个危险至极、充斥着死气和孽力的死亡之地中肆意扎根生长,尽情绽放自己蛊惑人心的美丽。

  世所皆知,高高在上的太女殿下偏爱这株娇艳绝伦的毒花,爱到绝不容任何人染指。少有的几次雷霆大怒,皆由心怀不轨者觊觎梦魇花而起。

  而神祇的坐骑,因其容易失控的特性,被强行镇压在巢穴中。从上次的动乱中清醒过来后,它悄无声息从巢穴中逃脱,并遵从主人的嘱咐,将秦迎天带到命运的节点。

  同时,在秦迎天的记忆尚未恢复、分出自己的第一缕分/身时。未曾生出自己意识的分/身茫然四望,它继承了秦迎天的吞噬本源,下意识吞噬掉一缕有灵智的蛇形兽魂。

  秦迎天觉得这样的分/身,似乎要比千篇一律的人形有趣得多,懒洋洋打量它半晌,止住了想将它强行摧毁的念头。于是,吞天就以这样的方式,顺顺利利留在了秦迎天身旁。

  一切巧合都不是巧合,早前定下的计划环环相扣,最终帮助她们走到了最后的结局。

  莫青溪高高站在蛇首,无数逸散的气运汇入她的身体。早先自己为自己布下的封印,只差最后临门一脚就能破除。在无尽气运的帮助下,封印的核心很快被庞大的气运瓦解消融。

  冥冥之中,在场所有魔族,都感受到有什么东西破碎的声响。紧接着,一股玄妙的力量席卷全场。血脉相连的感觉如此清晰,力量的源头,皆指向那个至高无上的存在。

  仿若远归的游子重回母亲的怀抱,茫然无措、找不到方向的旅人终于找到自己的目标,坚实的安心感和欢欣鼓舞压下了一切情绪。

  对至高神祇的崇敬孺慕,是刻在每个魔族血脉中的本能。灵魂深处的迷惘痛苦,在发现祂的存在的这一刻,悉数消散。

  这是真正的安心。

  这是真正的,魔族的主心骨。

  是硬生生以一人之力,将他们创造出来,赐予他们宝贵的一切的,至高无上的神祇。

  是他们的至高神祇,是他们魔族的创世神!

  大长老热血澎湃,眼眶酸涩,直到这一刻,被禁锢在灵魂深处的本能重归体内,她才陡然意识到魔族这些年都缺少了什么。

  而这件无上宝贵的珍宝,现今重归魔族。宝物失而复得,她几乎要喜极而泣。

  她一撩衣摆,毫不犹豫跪伏下去,双手高举过头顶,恭敬道:“恭迎吾神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