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迎天惊讶间，莫青溪主动捧上她的脸颊，打断了她的思绪。
“姐姐，我还要安慰你呀。”
方才的事情岔开了秦迎天的思路，若不是莫青溪主动提及，她险些忘了这回事儿。
莫青溪的手指很凉，冰冷的体温像千年寒冰修炼成精。触碰之处，让秦迎天这样修为强大、对温度变化不敏感的人也不由微微皱眉。
她想去握莫青溪的手，试图以自己的体温将她的双手暖热。这样的体温明显不同寻常，人界那些不能修炼的凡人，虽然身体孱弱，却也没有像莫青溪的身体这般冰冷。
她心里还在盘算着，有什么办法能够帮助小瞎子增强体质。按理来说，先王心脏中的气运，本来就能全方位提升她的身体素质。可如此珍贵的东西，落在小瞎子的身上，似乎对她的提升也没有太大的效果。
在她蹙眉思索的时候，小瞎子微微一笑，踮起脚尖，轻轻吻上她的额头。
这个举动来得猝不及防，秦迎天的思绪陡然停滞住。她睁大眸子，惊讶注视小瞎子近在咫尺的眉眼。
……这是正常的，妹妹安慰姐姐的办法吗？
莫青溪神情恬静，透出一种虔诚的安慰与真诚。唇吻上她的额头，没有立刻离开，温热的唇和她手掌的冰凉形成鲜明的反差。
莫青溪捧着她脸颊的手，让秦迎天恍然觉得自己的脸颊似乎置身于冰水中。冰水寒冽刺骨，就连靠近都是针扎般的痛楚。额上的温热，又如同她衣衫单薄，置身于凌冽寒风中，暖融融的火炉贴上她的眉心。
紧接着，莫青溪的手从她的脸颊上移开，学着之前秦迎天安慰她的方式，温柔揉了揉她的脑袋。
“有我在呢，姐姐，”她的唇贴着她的额头，温热的吐息倾洒在她的肌肤上，小瞎子笨拙安慰道：“不用担心，我会一直陪着你。”
这个吻简单纯粹，莫青溪说完这句话，便没有再多说别的什么。而是微微垂首，用自己的额头抵上她的额头。
秦迎天稍微有些恍惚，莫青溪的体温与她纠缠在一起。先前唇留下的余温，被她冰凉的额头温度一激，反倒更衬出那股温热的难能可贵。
这幅场景显得格外温馨，像她们从前被魔王带着，去过人界的花灯节时，慈爱的爹娘安慰负气的孩童，爱怜轻吻她的额头。然后以自己的额头亲昵抵上对方的额头，是无声的安慰。
想到这儿，秦迎天察觉到一些不对劲，心里原本生出的一点点感动瞬间烟消云散。
她猛然后仰，离莫青溪的脸远了些，审视般一瞬不瞬盯着她的表情，警觉道：“莫青溪，告诉我，你现在心里在想什么？”
莫青溪抱着她的脑袋，被她突然挣脱的动作吓了一跳，满脸茫然。但还是下意识去摸秦迎天的脑袋，重重揉了两把，以作安慰。
这个动作，简直将她之前安慰小瞎子时，敷衍的精髓学得清清楚楚。并且，还学以致用发扬光大。
“我什么也没想呀。”莫青溪答得毫不犹豫，可仿佛被秦迎天的这句话提醒，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心里莫名诞生一点心虚，于是这句话说到最后，尾音稍微发颤。
莫青溪手指轻轻颤抖，不可置信地想，她刚才，好像，大概，确实有那么几个片刻，将眼前乖巧低头任她摸的秦迎天，当成了一只忠诚听话的乖狗狗。
谁能想到秦迎天的直觉如此敏锐，就连莫青溪自己都没能察觉出来，自己动作间的那点怪异的小心思，却被秦迎天第一时间感觉到了。
说话的同时，她的手指下意识从秦迎天的发丝里抽出。指节不经意缠绕了一缕发丝，随着她的动作，那几根发丝被她扯断，缠在她的手指上，尸骸被她一同带了出来。
秦迎天微微皱眉，她还没有多大的反应，小瞎子已经感觉自己做错了事情，跟触到一团炙热的火球似的，瞬间受惊般收回了手。并将自己的手背到伸手，小幅度甩了几下，试图毁灭罪证。
两人的距离就此拉开，但也没有很开，身体还是微微靠着，中间只隔了一道风能穿过的间隙。
秦迎天意义不明冷笑一声，环起双臂，微抬下巴，居高临下盯着小瞎子，轻声细语道：“小五，你刚才摸我脑袋时的动作，是不是在心里将自己当成了我的爹娘？或者，把我当成了你豢养的一条小狗？”
莫青溪心口一颤，指尖不由自主蜷缩起来。被她扯断的那几根发丝还没有掉落，她的手指一动，发丝轻轻在她指节肌肤上滑过，带起一点淡淡的钝疼。
莫青溪轻咬了下自己的唇瓣，决定打死也不肯承认自己方才的小心思。这种关头，她是傻了才会承认吗！
她泪眼汪汪抬眼，茫然道：“姐姐，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呀？”
两人之间的地位仿佛翻转再翻转，先前莫青溪安慰她时，像是短暂占据了秦迎天之前在两人中的角色。
但秦迎天反应很快，没有沉浸在温柔的杀刀中太久，就明白过来小羔羊体贴的动作下，隐藏了什么不可告人的小心思。
她快被气笑了，自己把小羔羊当成猎物，不吝啬给她体贴温柔。没想到有朝一日，小羔羊居然如此胆大妄为，反过来将她当成一条被豢养的小狗，把自己当成她的主人般，轻轻抚摸她的脑袋安抚她的情绪。
气到极致，秦迎天的声音反而温柔下来，她漫不经心勾起小羔羊的下巴，温声诱哄：“妹妹，告诉我，你刚才摸我脑袋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呢？”
是代入了她爹娘的角色，还是代入了，她、主、人、的、角、色？
越到这种时候，越不能承认任何一点真相。莫青溪大脑飞速转动，她怎么可能承认秦迎天说得都对？承认她对自己的指控完全正确，那不是给她收拾自己的理由吗！
她又不蠢！
莫青溪瞬间下定决心，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脸，借着另一只手的遮掩，小心揪掉自己指间缠绕的发丝，将罪证彻底销毁。
与此同时，她脸上僵硬的神情如流水般褪去，随着手的离去，表情顺利转为担忧，如同之前那样，柔柔弱弱捏住秦迎天的衣袖，泫然欲泣，担忧道：“姐姐，你都在说什么浑话？是不是邵光宇那家伙把你气疯了？”
秦迎天额上青筋绽开，理智的弦下一秒就要断裂。莫青溪这个小混蛋，把她当成小狗一样乱摸一通不说，还说她疯了？
她心里憋着气，怒极反笑，一字一句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似的：“我，气疯了？”
她是要疯了，是被眼前这个胆大包天的小瞎子给气疯了！
她故意逗弄莫青溪，想看看小瞎子有什么安慰人的办法，谁知道这小混蛋安慰她的方法，就是敷衍摸摸她的脑袋，真将她当成一条自己豢养的小狗？
莫青溪越不承认，越嘴硬，那份心虚就越难掩饰，反而让秦迎天很快明白过来，自己猜想的这些都是真的。
高高在上的太女，尊贵强大的天之骄子，被一只盲眼的小羔羊当成小狗，若不是秦迎天这些年修身养性，特别是认识莫青溪以后，脾气和耐心都越来越好，她一定要将这忤逆不逊的小瞎子大卸八块。
秦迎天情不自禁捏住莫青溪的下巴，数不清有多少年，她都没有产生过如此激烈的情绪。小瞎子倒好，如此侮辱她，可该死的，她除了独自生闷气外，更多的居然是无力。
就算快要被气昏了头，她竟然从头到尾也没有一点捏死她的想法。
为什么会这样？
秦迎天微微皱眉，仔细审视手下小瞎子的神情。她明显有些惊慌，看着委屈巴巴的，眸子里的泪光一晃一晃，好像下一秒就会落下。
她哭个什么劲儿？秦迎天气得厉害，可还没真的凶她一句呢！
“我好心安慰姐姐，还要被姐姐反过来怀疑，”莫青溪小声抽噎着，委屈快要从颤抖的嗓音里溢出来了：“姐姐如果看我不顺眼，想找我麻烦，直说就是。”
“姐姐看我不顺眼的时候，妹妹就连呼吸都是错的。这样的道理，我还是懂的。”
秦迎天忍不住阖了阖眸子，满腔怒意被她怨怼的控诉结结实实堵在心口，不上不下噎在当中，堵得她浑身难受。
好像这些话也依稀有点熟悉？
她之前逗弄莫青溪到最后，是不是也会颠倒黑白，倒打一耙？
今日莫青溪用秦迎天对付她的方式，反过来对付她，倒让秦迎天觉得有些无所适从。
“姐姐，你如果不喜欢我的话，你直接告诉我。我又不是什么死缠烂打的人，最多就是你违背了自己曾经对我说过的诺言，以后有机会的话，我会杀了你嘛~”
秦迎天累了。她用力按住自己眉心，只感觉脑袋一阵阵胀痛，身心俱疲。
她满脸麻木，熟练道：“好了，我明白了，是我错了。千错万错，全都是我的错。”
莫青溪一直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孩子，甚至没有勉强秦迎天，应该详细说出自己究竟错在何处。她没有揪着这点不放，也没有不依不饶，无理取闹。
她温柔摸了摸秦迎天的脑袋，在秦迎天冰冷冷的眼神中，十足的宽容大度，温柔道：“没关系，我原谅姐姐。”
秦迎天：......
所以问题来了，莫青溪这次摸她的时候，心里代入的到底是什么身份？
秦迎天只追求活得畅快肆意，她不是个会自己为难自己的人，这个问题在脑海中转了一圈，她及时制止了自己的思绪。再往下深想，只会让自己浑身难受。
她能怎么办？她还能直接杀了面前的小瞎子吗？
这个念头一出，秦迎天自己就否定了自己简单粗暴的想法。虽然小瞎子给她带来了很多麻烦，很多困扰，却也让她体验过许多曾经没有过的情绪，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给她带来了很多乐趣。
功过相抵，还是先留着吧。反正她的寿命，最多到万荒试炼为止，也没有多长时间可活了。
秦迎天自己说服了自己，重新心平气和下来。
两人在街道拐角的阴暗处站着，身影被遮了大半，方才那番动静没有吸引旁人的注意。
这里已经在尚武城中心附近，两人间的问题勉强得到解决，莫青溪听着旁边街道的喧闹，忍不住叹道：“杀人之前，咱们忘了问问，齐青现在在哪儿。”
秦迎天从容不迫答道：“他的第一百场胜战未能完成，按照他挑战的频率，左不过这几日便会去擂台进行挑战。包括他顺利完成百场胜战后，如果要挑战食人魔将，也是要在擂台上进行。咱们在那里等着，肯定能等到他的到来。”
无需秦迎天给莫青溪指路，莫青溪魔识顺着往来的人流方向，便能猜到擂台的所在位置。
尚武城这座城池，整个中心最重要的府邸，不是正常情况下的城主府。那里在常人眼中，是一块突兀的巨大的空地。明明看着什么都没有，却能在城池中心寸土寸金的位置，占据足有五个城主府大小的空位置。
而在莫青溪的魔识内，这块地方被庞大的结界隔开。结界的气息不如城池外面的大阵强悍，却也应当是魔将这等实力的存在一手缔造而成。
秦迎天道：“走吧，去看看。”说完这句话，她却没急着走，在自己的空间法器中摸索一会儿，翻出一张面具。
莫青溪被她轻轻拉起手臂，手掌摸上她手中的面具。触手冰冰凉凉，整张面具严丝合缝，没有留出面具惯有的帮助视物及呼吸的空洞。
面具异常坚硬，但从她摸索上面具后，这东西好像突然活过来一般。
短短瞬息，它悄无声息缓慢变形，跟被炽火燎到，烧融化了似的。坚硬的面具逐渐蠕动，一点点蜕变成柔软的人皮。
肌肤摸上去光滑细腻，甚至还有淡淡的温度，乍一感觉，简直就像刚从人的脸上活生生扒下来的东西。
莫青溪微微皱眉，下一秒便松了手，抬头面向秦迎天，迟疑道：“姐姐，我要用这个东西吗？”
既然是面具，那肯定是要戴在脸上。这跟真的人皮一般无二的触感，令人头皮发麻。真要戴在自己脸上，莫青溪难免有些许抗拒之心。
秦迎天面不改色拿着那面具，解释道：“这面具是一件法器，能够帮助你变换面容身形，免得被人认出身份。”
莫青溪沉默片刻，缓缓发出灵魂拷问：“既然有这种东西，方才姐姐为何不拿出来给我用？”
秦迎天被她噎了一下，若无其事抬起莫青溪的手，将手中的面具放在她掌心，转移话题道：“这东西摸着让人感觉不适，实际上它就是一件死物。”
“这是正儿八经炼制的法器，不是通过什么血腥邪恶的方法制成，原料更不是用人皮，所以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
莫青溪接了面具，另一只手紧紧握住她的手腕，不让她将手抽回去，愤怒指控道：“姐姐，你之前故意不将东西拿出来，就是想看我一直紧张，只能紧紧依靠你，不敢离开你半步，对不对？”
秦迎天轻咳一声，如此严厉的指控绝非她本意，她当然不肯平白无故背上一个黑锅：“你怎么能这样想我？我绝对没有这样的想法。我空间法器里的东西太多，之前根本没想到这个用不上的玩意。”
秦迎天实力强大，这种法器于她毫无作用。她又是尊贵的太女，整个魔族的好东西都会送到她的手中，手底下的奇珍异宝多到数不胜数。伪装法器虽然罕见，对她来说，还真不是需要放在心上的稀奇玩意。
按理说她这番话前后逻辑通顺，也符合她的身份性格，只可惜，莫青溪不是能够被人轻易糊弄的人。
她停顿一瞬，没搭理秦迎天的辩解，思绪转了一个弯，气得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姐姐，你想拿我当诱饵，引诱一些心怀不轨的人故意上钩。好逼我出手，或者给你寻找乐子？”
秦迎天忍不住轻叹口气，小瞎子太聪明了，对她来说，有时候也不是一件好事儿。
太聪明就意味着不好蒙骗，像这种时候，她就要被迫因为自己没有根本没有完成的想法，承受来自小瞎子的愤怒控诉。
她好声好气道：“如果我真要这么做，肯定会离你远远的，让你独自一人在尚武城内行走。否则那些人看到有我在，明知敌不过我的实力，哪儿还敢主动上前送死？”
见莫青溪神情松动，将信将疑，秦迎天趁热打铁一鼓作气道：“你看，先前我是不是一直外放自己的威压，根本没有魔族胆敢上前来找你的麻烦。我的法器那么多，只是之前没想起来有这件东西，现在突然想起来罢了。”
莫青溪仔细回想片刻，这下彻底动摇了。
秦迎天暗地里松了口气，替她摘掉眼睛上围着的眼纱。拿起她手中的面具，帮她往脸上戴。
面具柔软温热，覆在脸上的感觉更像刚从活人脸上扒下来的东西。莫青溪不禁微微皱眉，心中不适感更强。倒不是怕，只是有些膈应。
但她知道其中利害关系，虽然心底排斥，却没有做出躲避的动作。
面具缓慢蠕动，调整自己的位置，直到每一寸都与莫青溪的脸完美吻合，这才停下了所有动作。
莫青溪下意识摸了摸嘴唇位置，面具怪异是怪异了些，戴上之后轻若无物，几乎感觉不到它的存在。
明明从外面摸着，还是跟之前一样，没有留出可供呼吸的孔洞。面具将她的眼鼻唇完全包裹在内，实际上她的呼吸畅通无阻。
她看不到自己的模样，却能感受到秦迎天仔细打量她半晌，把提着的眼纱放进她手中，满意道：“你现在的模样，在旁人眼中看着，和其他大多数魔族女人差不多了。”
健壮的身躯，寻常的五官，鹰隼般锐利的眸子，只单单看其外表，就拥有十足的震慑力。
除了像莫青溪之前那样，空有美貌、柔弱无依的病美人的形象，能够惹来觊觎外。大多数情况下，魔族并不在意性别和容貌。只要实力强悍，无论男女老少，一样能成为魔族人敬畏尊崇的存在。
身在魔族，弱小才是原罪。
莫青溪心中泛起淡淡冷意，默不作声捏了下手中的眼纱。眼纱缠上她的手腕，化为一条白色的护臂。
她跟着秦迎天往前走去，就算即将要面临的是你死我活的血腥战斗，她心里非但没有丝毫恐惧，竟然还生出对鲜血及杀戮的渴望。
在生死之战中磨砺自身，增强自己的实力。莫青溪变强的信念一直坚定。豁出性命又算得了什么，只要最后能够胜利，换来复仇和掌控自己命运的实力，她愿为此付出一切代价。
结界边缘的入口处站着一队戎装魔卫，见两人过来，肃声问了两句情况，知道她们是头一次过来，还要进行挑战，魔卫用法器一丝不苟记录下她们的魔息，便为两人让开道路。
秦迎天拉着莫青溪缓慢前行，莫青溪压低声音，小声问道：“不会被食人魔将发现咱们的身份吗？”
秦迎天步子停顿，含笑回头望了一眼，魔气释放，悄无声息抹去了先前的记录。
随即，她揉了揉莫青溪的脑袋：“放心。”
结界入口处立着一只狰狞的巨兽。巨兽青面獠牙，活灵活现。冰冷的兽瞳无声注视着来往一切生命。
它微微咧唇，尖锐的利齿闪着寒光，隐隐有血色浮现，似乎下一秒就能飞扑上前，撕开人的喉咙。
威慑感是很强，只是如果没有巨兽身上，那几个狗爬似的大字就好了。
几个歪歪扭扭的字，将刻意营造出的恐怖气氛挥之一空。秦迎天悄无声息弯唇，缓缓念道：“狩猎场。”
莫青溪听见这几个字，猜到她是在念这里的名字，认真回一句：“人家狩猎，狩的是兽。这里狩猎，对象是同族。”
她歪了歪头，似乎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忍不住笑道：“对于食人魔将来说，这整个狩猎场里的所有生命，不都是他鲜美的猎物吗？”
秦迎天跟着笑道：“那第一个要收拾他的，可能就是火枫了。”
甫一进入结界，迎面而来的便是泼天的欢呼声和尖叫。
极静到极吵，只在瞬间的变幻。仿佛突然从安静的外面，穿梭进另一个热闹的世界。震耳欲聋的欢呼，震得莫青溪耳朵都在隐隐作痛。
时刻都有魔族进出狩猎场，两人的到来没有引起任何魔族的注意。浓烈的血腥味重到呛鼻，但这里的魔族似乎早已习惯，没有感觉到任何不适，兀自为擂台上自己看好的魔族加油鼓劲。
特殊的氛围下，这里的魔族全都失了冷静，无论台上台下，个个情绪激动。声嘶力竭的叫喊声俨然已经沙哑，人人都在扯着嗓子叫喊。憋得脸红脖子粗，血脉偾张，整个狩猎场的氛围趋近躁狂。
擂台对战，败者的惨叫，胜者的大笑，兵器碰撞，割裂皮肉，一切的一切，无一不激发出人心底对热血浇头的渴望。
生死一线何等刺激，更遑论杀戮和血腥，本就是能令所有魔族陷入骨子里的疯狂的东西。
莫青溪慢慢闭上眼睛，静静听着这躁乱，嗅着鼻尖的血腥味。不自觉用力握住秦迎天的手腕，只觉得浑身血液逐渐开始跟着沸腾。
试问，只要是魔族，来到这种地方。除了放肆发泄自己的暴虐，全然迷失在杀戮中外，谁还能保持冷静置身其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