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匹魔寐马满头问号,但也顾不上疑惑,一看到太女手下腾起的魔气,登时吓得魂飞魄散,二话不说,撒开蹄子往前飞奔。

  小命受到致命威胁,两匹马干劲十足,拉车拉得飞快。

  莫青溪忍着笑,听见太女重新放下车帘,一秒端正神色,进入修炼状态。

  太女淡淡瞥她一眼,见她如此,没有出声强行打扰。她垂首,视线落到自己的衣袖上,方才莫青溪攥出几分褶皱,可她脑海中回响的却是她的疑问。

  姐姐,梦魇花到底是什么?

  那声音一遍一遍重复,话中的陌生和好奇如此明显。小羔羊的嗓音在无尽轮回中,渐渐扭曲了原本的模样。疑问成了诘问,一声声拷问着太女的心脏。

  她安静注视着莫青溪紧闭的眸子,过了很久很久,才垂下眸子。指尖缓慢抚平衣袖上的皱痕,她阖上眸子,唇却翘了起来。

  两人的修炼体系不同,互不打扰。魔族没有进食这种事情的困扰,是以这三天时间内,两人都沉浸在修炼内。只有魔寐马实在跑不动的时候,才会暂歇片刻,恢复魔力。

  这两个家伙倒也乖觉,太女的命令让它们产生了紧迫感,不用人主动催促,休息够了便会主动行路。

  如此三日时间一晃而过,第三日傍晚时分,她们顺利来到东星城。

  东星城的城主做梦也想不到,自己这一亩三分地里,居然有朝一日能够见到王城来的贵人。尤其这人还是大名鼎鼎的煞神。

  他诚惶诚恐率众出来迎接,战战兢兢,殷勤备至。生怕一不小心惹恼了太女,落得个无比凄惨的下场。

  太女没有下车,掀开车帘,示意他站上前来,问道:“王城的命令,东星城进行得怎么样了?”

  东星城城主浑身紧绷,直面这位贵人的威势,只觉得自己连腿肚子都在打哆嗦。他的修为虽比不上掌控一方军队的魔将,既然能成为一城之主,也不至于没出息到如此地步。

  但太女就是与其他人不同,哪怕她说话的语调轻柔,脸上总是带着笑意,那股挥之不去的威胁感如影随形,令人头皮发麻。

  他恭敬垂头,脑中快速斟酌言辞,小心翼翼道:“目前城中已经经过一轮筛查,无详细身份证明,画像与本尊不符,或近来行事有疑者共七百二十三人。属下派人严格审讯,其中已确认为正道细作之人,共计十二人。”

  太女毫不意外,慵懒道:“审出他们来魔界的目的是什么了吗?”

  东星城城主舌根发苦,声音低了下去,悲痛道:“回禀殿下,这群人脑海内被下入禁制,无法透露来意。大刑伺候之下,有几人扛不住刚招供出只言片语,就因禁制反噬而死。”

  “属下根据这些情报汇报整理,猜测他们这群人在东星城内已经蛰伏数年之久,是看中东星城在魔界的特殊地位。”

  “他们在东星城多年经营,借助商队走南闯北的特性,为其他细作提供明面上合适的身份。至于其他人是为什么而来,带有什么任务,他们一概不知。”

  这些事情都是太女已经知道的,自然不能让她满意。她微微蹙眉,淡淡道:“底下的小喽啰不知,上层的主事者肯定知晓情况。网上来的都是小鱼,反倒大的成了漏网之鱼。顺藤摸瓜,继续往下查......”

  东星城城主噤若寒蝉,他听到一半,突然听见马车内传来另一道女声,茫然问道:“姐姐,咱们到了吗?”

  太女的话自然而然顿住,没再继续往下说,而是先扭头对马车内的人道:“已经到了。赶路赶了这么久,累不累?要不要先歇歇?”

  她的声音语调好似都与方才没有发生变化,但就是莫名给人一种温柔如水的感觉。

  东星城城主满心震惊,忙不迭将头压得更低,眼睛丝毫不敢乱瞟。

  这里面的人是哪位?妹妹?总不能是他家领主吧?

  可二殿下他又不是没见过,二殿下的声音也与这个不同。但除了他家领主外,其他两位王女,与太女殿下水火不相容,哪会有如此温馨亲昵的对话?

  里面的人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太女便对他道:“先给我们找个住处。你继续往下查,好好审审,将藏得最深的那人找出来。”

  东星城城主立刻应是,末了,太女说一句:“准备准备大阵,把你们领主的分神召唤来。”

  他浑身一凛,险些忍不住抬头去看太女此时的神情。可一想到这位的性子,又强行顿住自己的动作。

  等他在前面带路,离开两人身边,莫青溪好奇道:“城池大阵已开,他怎么能将二殿下的分神召来?”

  太女望着窗外,整个城池上空都回荡着一股肃杀的氛围,从城门到城主府,一路上街道空空荡荡。这座著名的繁华之城,看不到半点热闹喧嚣的场景。

  “他是老二手下重要的城主,得用的部将,会主动向领主献祭自己的灵魂之火寻求庇护。既是对领主表示忠心,将自己的身家性命交到领主手中。同时在他们有性命之忧的时候,领主感应到他们的求救,如果领主愿意,可以提供帮助。”

  太女瞧着莫青溪,脸上带笑,语气却极为漠然:“当然,这样做的代价可是很昂贵的。领主们的脾气一个比一个古怪,就算他们真的召唤,领主愿不愿意出手,也未尝可知。”

  莫青溪意识到什么,面色有些迟疑,就听太女缓缓道出她心底的想法:“被消耗的灵魂之火是上好的补物,若不是能够契约的下属数量有限,对领主自身也有风险,多得是人吞噬下属壮大自己的修为。”

  她抬手覆在莫青溪手腕,手掌的温度明明热得烫人,却让人莫名生出几分冷意。温声问道:“小五,你试过吗?”

  莫青溪手指微不可察地蜷缩起来,封印在逐步破裂,表现出来的结果就是,她的精神力增长太快了。这才几天时间,已经从刚入门开始,可以熟练操控精神力法器。这种进度,甚至抵得过旁人几年的进展。

  太女虽然修的魔识,却不代表她不清楚这其中的异常。这不是先王心脏中蕴藏的气运就能解释的,那东西提升的作用虚无缥缈,不会像现在这样明显。

  可她不能将这些东西藏着掖着,她要尽可能的展示出自己的价值,才能得到太女的另眼相看。况且太女给她准备的对手实力逐步上升,说不定下一次,就不是这种无名无姓的小喽啰。

  她就是要冷眼看她在死亡边缘挣扎,要么变强,要么死。

  从始至终,她都没给她第二个选择。

  “姐姐,你知道的,我身边一直只有红姨,”莫青溪捏着衣角,垂下脑袋,掩饰自己红通通的眼眶。神情略显难堪,磕磕绊绊道:“她是吾王的人,怎会向我献祭灵魂之火?”

  太女垂眸看她片刻,语气缓和下来,安慰般摸了摸她的脑袋:“没关系,我们是一样的,我也没有。”

  莫青溪没有,是因为她实力低微,魔族众人都瞧不起。太女没有,大抵是自身强大,瞧不上任何下属。

  “不要轻易尝试,此举有违天理,捷径不可取。”太女说完这句话,看到莫青溪顿时抬眸望了过来,小瞎子神色复杂,好似在说:你也在意天理?

  她不由一笑,轻描淡写道:“会导致孽力缠身,进阶关头反噬自身。”

  这才是真相吧,背后的隐患已经大到超过实力提升带来的价值。莫青溪沉重点头,否则太女这样行事肆无忌惮的人,哪儿会顾忌什么天道法则?

  “你身边的红霏去哪儿了,似乎很久没有看见她了。”太女冷不丁问出这么一句话,莫青溪的思绪顿时被打断,掌心渗出一层薄汗,想也不想,答道:“我想吃灵界的吃食,便央求她去一趟灵界,帮我带个人族的厨子回来。”

  今天的太女侵略性格外强烈,问出的每句话都好像别有深意。

  莫青溪回答得不假思索,毫无心虚,太女轻笑一声,温柔蹭了蹭她的脸颊:“下次不用这么麻烦,魔宫内也有厨子会做这些。跟我说一声,我让人给你做就是了。”

  说话间,马车已经到了城主府内。

  太女体贴地搀着小瞎子下车,仿佛突然想起什么,在她耳边低低轻叹道:“妹妹,这么多年下来,你的口味还是没变。”

  她意有所指,莫青溪没敢深想下去,只偏头望向她,露出一个羞赧的微笑。

  东星城城主比她们早一步到达,她们进去时,殿内已经有人在了。

  虽然这里是伏慕的主场,她仍坐在下手旁第二个位置,将太女和莫青溪的地方让了出来。地方是不同的地方,场景却很熟悉,像是她们还在魔宫时那样。

  分神落在莫青溪魔识里,是虚幻的一团人影。不像本体那样,能够清晰看到体内魔气在经脉内运转。

  伏慕懒洋洋靠在椅背上,视线从莫青溪身上一扫而过。莫青溪敏锐觉察出她的情绪波动极大,隐含怒意,望来的视线甚至掺杂一缕冰冷的杀机。

  她今日没有像之前一样,主动给太女问安。等到两人落座,才淡淡道:“老大,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莫青溪有些惊讶,老二一直是个软和的性子,她怕麻烦,跟谁都不动气,对太女更是尊敬备至。这种近乎诘问的口吻,话中矛头直指太女,委实不同寻常。

  太女没动怒,手搭在莫青溪的手背上,无声拍了两下。显而易见,她对这位妹妹多少有点宽容,至少没像对火枫那样残暴。

  她温柔道:“继续说。”

  伏慕忍不住闭了闭眸子,心中怒火更炽,却又突然升上来一股颓然无力:“洪天魔将是父王的人,对父王忠心耿耿,献祭过自己的灵魂之火。他的忠心不用怀疑,他手下的人,几乎不可能是叛徒。”

  “明知这其中有异,你让我审,我便审。就算会导致洪天魔将心生怨怼,与我们离心,我也遵从你的吩咐。可你竟让秉机掺和进来,大方放权给她。老大,这是你的话,我就算再有疑虑,也信你心有成算。”

  “可你是怎么做的?”

  伏慕的声音极森极冷,不可抑制的失望涌了上来:“我以为你故意离开,是引老三老四主动犯错。她们知道这是陷阱,但上面的诱饵太香了。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明知是饵,她们也会主动咬钩。”

  她咄咄逼人,话中的语气,已经接近质问:“你的人为什么不动?”

  “洪天魔将只是个开始,老四的试探没有得到你的警告,胆子愈发暴涨。你放权给她,还将自己的主场让了出来,一退再退。”

  “她光明正大打着你的旗号清除异己,将你麾下魔将的羽翼一一剪除。他们却只冷眼旁观,甚至连反抗也不曾有过。若说没有你的命令,谁信?”

  “老大,到这一步,已经够了。你要杀她们,逼她们自己犯错,在万荒试炼之前搅乱局势,给大家一个心知肚明的敷衍的借口。顺理成章堵住所有人的嘴,让他们无法反对你向老三老四落下的屠刀。”

  “你知道的,就算你想杀自己的妹妹,我也绝不会阻拦你。可直到现在,你还是没有动作,你到底在想什么?”

  她一句接着一句,语气越来越激烈,令人根本找不到插话的余地。

  但太女本来也没有插话的意思,含笑听着她讲完这些,殿内回荡的声音犹在耳侧,伴着伏慕粗重的喘气。

  她很少有这样情绪激动的时候,莫青溪听着这些话,不由想到,伏慕惯来是个怕麻烦的人,连万荒试炼这种要命的事情也没有兴趣。她选择太女,就是为了给自己减少麻烦。

  至少表面上是这样的。

  她静静注视着太女近在咫尺的魔气波动,那深黑的漩涡包裹炽烈的岩浆,黑与红交织,充盈她每一寸经脉。魔气缓慢流动,不疾不徐。她心硬如铁,没有半分动容。

  “他们不会动的。”太女的声音缓和平静,惹得屋内伏慕的喘气声也有一瞬停滞。

  太女到底在想什么?

  莫青溪也在想这个问题。

  魔王闭关不出,长老们置身事外。魔宫,王城,现在都是太女的地盘。

  她是名正言顺的太女殿下,几乎是魔族板上钉钉的下一任魔王。愿意为她效命的魔族不计其数。只要她一声令下,王城的形势顷刻就会倒转。

  可为什么她不动手?

  为什么就这样温和看着,看着心怀不轨之徒攫夺她手中的权利。

  她可不是什么仁善之君。

  眼见伏慕眸中又腾起怒火,太女不禁微微叹气,无奈道:“好了,我已经知道王城的状况了。耽搁太久会损伤你的魔识,你回去吧。”

  伏慕忍不住闭了闭眼睛,满心无力:“老大,你真的就这么骄傲,半点也看不起她们吗?你觉得她们所有的反抗都是垂死挣扎,只当悠闲自在看一场好戏吗?”

  莫青溪手掌上覆着的温热突然一动,秦迎天这家伙,这种时候,居然无聊到把玩她的手指。

  太女的语气仍然温和,身体微微前倾,视线平静落在伏慕身上:“老二,你在说什么呢?我怎么会是那种人呢?”

  伏慕重重一拳仿佛打进了面团内,她这下彻底没辙了。慢慢吐出一口气,艰涩道:“说到底,老大,我跟你,跟她们,我们是站在魔族最顶端的天之骄子。除了在你和父王面前,谁敢让我们低下头来过?”

  “不要太小瞧她们了,真的,她们跟你身边的小五可不一样。”

  她们视太女为毕生之敌,自然接受不了自己认定的极具威胁性的对手,眼里根本没有她们的存在。

  莫青溪忍不住在心中轻叹,说归说,伤心归伤心,莫名戳她一刀做什么?

  太女也被这句话逗得精神微震,唇角一弯,跟着看了眼莫青溪无奈的表情:“伏慕,你绝对对我有什么误解,我真的没有小瞧你们。但你们好像真的小瞧小五了呢。”

  伏慕见她语调敷衍,用力后仰,将自己重重砸进椅背里,压根没信她的鬼话。

  怀揣着最后一丝侥幸,她问:“你真的什么都不管了,就任她们在王城胡作非为吗?她们一点点蚕食你的力量,夺走你的权柄,你就完全不怕自己真的阴沟翻船吗?”

  “你想杀她们,焉知她们也在觊觎你的性命。试图将你拉下神坛,踩着你的尸骸,站在你的脑袋上,已经想了太久太久了。”

  太女缓缓握住莫青溪的手,平静道:“多谢提醒。”

  无论伏慕还是莫青溪,都无法猜出她此刻在想什么。

  既不为妹妹们的忤逆不逊生气,也不似从前那样,袖手一挥,轻描淡写将一切挑衅轻松碾碎。她明明有那个实力,此刻的选择完全出乎所有人意料。

  “我从来看不透你的想法,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伏慕脸上重新浮现笑意,激烈不再,语气温和下来,蕴着一丝淡淡的哀伤:“我始终站在你这边,你却要将我推走。”

  落下这句话后,她的身影逐渐虚化,很快随风而散,消失在了屋内。

  屋内重归寂然。

  无声的沉默里,莫青溪心里装着沉甸甸的事儿,回想着方才这一连串对话中透露的信息。任她百般揣摩,也跟伏慕一样,搞不懂太女究竟想要什么。

  她高高在上看着因她而起的动乱,看着不轨之徒握着她赐下的刀刃为兵器,对准她的心脏,一步一步登上阶梯,朝她的王座走来。

  她含着笑,温柔注视着凶徒靠近。甚至主动将脆弱的脖颈展露,仿佛无声对她们说,来呀,我就在这儿。

  ——等你们来杀我。

  为什么呢?莫青溪一直在想。

  好像太女的性格最近确实有所转变,从前那只魔宠不过与火枫亲密几分,便遭她厌弃。如今对着她时,好像是比从前心软得多。

  虽然心软这两个字落到她身上,也让莫青溪觉得有些啼笑皆非。

  “你故意勾起她们心中的贪念,”她还是没有忍住,将太女的手捧在自己的两手掌心,好奇道:“你在放任她们,为什么呢,姐姐?”

  “天欲使人灭亡,必先使其疯狂。”太女垂首看着莫青溪的手,轻轻一扭,便从她两手间轻轻松松挣脱起来。小瞎子茫然望她,湛蓝的眸子表面仿佛漂浮一层漂亮的云花。

  虽然她是个瞎子,但这双眼睛真的很漂亮。空旷悠远,真如灵界的天空倒映在她眸中。

  勾得太女又蠢蠢欲动,下一刻,手便抚上她的眼睛。她凑近她,梦魇花的清香在莫青溪鼻端萦绕,伴着清浅的吐息。

  太女温声细语道:“你说,妹妹,疯狂的人是谁呢?”

  别人会不会疯狂无所谓,反正莫青溪是真的快疯了。

  这家伙记吃不记打,先前被她糊了满袖的感觉又忘了。残缺的眼睛是莫青溪心中的隐痛,太女每每往她心口上戳。一遍又一遍,戳得鲜血淋漓。每提一次,莫青溪对她的杀心就更重一分。

  她闭着眸子,脑袋微微上抬,温热的唇瓣擦着太女的指尖滑过,轻笑一声:“是天让她们灭亡,还是姐姐想让她们灭亡?”

  太女动作微顿,既为莫青溪话中的意思,也为方才她温软唇瓣一触即离的触感。

  浑身上下冰冰凉凉,仿佛水做成的人儿,唇瓣和眼泪居然是身上为数不多有温度的地方。

  她的注意力这次终于舍得从莫青溪眸子上移开,视线一一扫过她白皙的脸颊,殷红的唇瓣,光洁的下巴。

  就在这个瞬间,她陡然意识到了一件事情。

  她轻轻一叹,摸了摸莫青溪的脑袋,怅然道:“妹妹长大了啊。”

  莫青溪被她这莫名化身慈爱长辈般的语气恶心了一瞬,麻木地想,看来非但是她疯了,秦迎天这家伙,病得比她还严重。

  她摆着脑袋,晃开她的爪子。努力将话题重新从自己身上拉回来,接着道:“您不让手下人出手,二殿下一人在王城独木难支,抵抗不过她们二人联手。她这次来,是有向你求援的意思吗?”

  但太女并没有帮她的意思,所以老二临走之前,才会失望地说,“我始终站在你这边,你却要将我推走。”

  “姐姐,你不愿帮她,就不担心,她会站到三殿下和四殿下的船上吗?”

  “没关系,她不会死的,”太女语气极为温和,话中意思却透着一股凉薄:“魔宫有父王和长老在,无缘无故的,老三老四不敢对她动手。”

  她不想讨论这个话题,转而道:“妹妹,既然咱们都出来了,就别管魔宫那些糟心事儿了。把目光放长远点,魔界这区区一亩三分地,有什么好看的。”

  她站起身来,拉住莫青溪的手腕,稳稳将她托起来,语调散漫:“看看这烂天烂地,从上到下都透着股腐朽的味道。修道者惟愿长生不死,修魔者追求挣脱束缚。可人生来背负枷锁,谁又能逃离这天地化成的囚笼?”

  莫青溪握紧她的手,起身的瞬间,注意到太女说这句话时,体内魔气运转陡然加快,好似亘古不变的情绪终于受到几分触动。

  可这是什么意思?

  秦迎天紧跟着叹道:“瞧瞧这一切,真是无趣至极啊。”

  因为太无聊了,所以才会寻求刺激,给自己找点乐子玩吗?莫青溪冷眼看着她体内的魔气波动,忍不住想,她大概也是秦迎天寻求的乐子中的一部分吧。

  恰在此时,外面通传一声:“禀告太女殿下,已再次审问人族细作,查出其首领所在位置。城主正在遣人抓捕,您可要去瞧上一眼?”

  伏慕的人跟她一样识趣,知道太女爱看热闹,主动前来请她去看这桩好戏。

  “恢复好了吗?妹妹。”太女揉了揉她的脑袋,微笑道:“这次,咱们换个玩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