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暮和温白的事情本来是她打算用来吞并陇峯的筹码。

  可现在一切乱了套,她自顾不暇,而且已经失去了再肖想陇峯的资本。

  不过既然这个把柄攥在她的手里,万万不能浪费,自然要物尽其用。比如现在为她争取一些逃跑的时间,就是一个完美的用途。

  这个消息可能对于公众来说无关痛痒,但是简暮之所以能够问问把控陇峯这么多年,正是因为他与政要之子温白的关系。

  他与温白关系一旦被曝光,后续引发的陇峯的内乱,足够简暮焦头烂额一阵子了。

  挂断电话,邵姌冷哼一声,继续两只手扯着行李箱拉杆往前走。

  前面的被景观巨石挡住的小路后忽然出现齐齐戴着口罩和帽子的一家三口。

  临近暮春的枫林公馆已经显露出夏日的枝繁叶茂,斥巨资移植而来的老树遮天蔽日。

  林间石子小道四通八达,有着假山巨石、藤蔓花架和丰沛树丛的遮挡,显得极其雅致幽寂。

  不过枫林公馆不辜负它远近闻名的二奶房的鼎鼎大名,林间小道也并不优雅别致,由于小径曲折,视线死角过多,个别寻刺激的富商会带着二奶来里面打野战。

  那三个人在林间小路茂密的矮树丛中若隐若现,一边走还一边东张西望,做贼似的朝邵姌的方向走来。

  邵姌心说这小区该不会遭贼了吧。

  不过她忙着要去机场,没有那闲工夫要去报警或者投诉。

  步履匆匆,但行李箱轱辘刚闷闷地在水泥地上转了几圈,邵姌蓦然顿住脚步。

  她仔细端详着树丛中那一家三口。

  嫌弃深色墨镜片妨碍了视线,她还摘了墨镜,一瞬不转地详细打量。

  哪怕这几个人同样待着帽子和口罩,把脸遮挡地严严实实,可朝夕相处多年,通过那三个人的身形轮廓,哪怕他们化成灰,邵姌也能一眼认出。

  那高大的男人是钱邵哲,小孩子是邵超耀。

  而那个女人……邵姌眯了眯眼。

  由于怕被狗仔撞到,仗着熟悉枫林公馆内各种小道的路线,钱邵哲打算去带着熊荷和邵超耀从树林间的小路穿过,去公馆外面打车去商场。

  走在小道上,他暗自说幸好当初买了枫林公馆这一套房子,现在不仅能安家落脚,而且公馆内绿化极佳,够他和记者躲猫猫。

  左顾右盼寻找狗仔身影方便躲避他们的钱邵哲刚走出假山群没几步,就注意到前面主道上拖着行李箱的女人。

  此时还在枫林公馆内,钱邵哲只想躲避一切人迹,他连多看一眼那个女人都来不及,就伸手拉住了熊荷和邵超耀,转身就要往回走。

  那个女人忽然朝他们走过来。

  在钱邵哲拔腿要跑的前一秒,女人在他背后厉声喊出。

  “钱邵哲!”

  好歹同床共枕六七年,哪怕对她没有什么感情,甚至打心底里嫌恶,却还是能轻易辨别出这道并不悦耳的女声的主人。

  被邵姌喊出了名字,钱邵哲哪还敢回头看,他被吓得一个机灵,两条腿下意识就要迈得更快了。

  可惊疑和盛怒交加的女人比他更快一步,抛开行李箱,踩着高跟鞋就健步如飞直奔而来,拦在他们面前。

  “钱邵哲,邵超耀!”邵姌掠过邵超耀那双肿泡眯眯眼,视线在一旁的女人身上停住。

  女人整张脸只露出了眼睛,那眼睛哪怕瞪得浑圆,却也能看出眼睛本身不大,仅露出的眼睛就与邵超耀像足了十分。

  而拥有这双眼睛的人从前日日在自己跟前伺候,其口罩下的整张面孔,邵姌简直再熟悉不过。

  “熊荷!”邵姌咬牙切齿地念出那个显然目露心虚胆怯的女人的名字。

  邵姌不是傻子,她出事之前虽然走了许多歪门邪道,可也还是有许多实打实的功绩。

  能做到那个地位,除了父亲的扶持帮助外,她本身就长了脑子。

  视线在三人哪怕戴着口罩也遮不住意外和心虚的脸上转了一圈,她很快就有了答案。

  邵超耀是熊荷的儿子,熊荷把她儿子塞进邵家,图谋邵家财产,甚至还染指邵家的女婿!

  “小苒,你听我解释……”

  邵姌一把挥开钱邵哲拦在她身前,试图掰住她肩膀的手,两步跨到被他挡在身后却还是无处遁形的熊荷面前,一把撕开她精心的乔装。

  她的力度过大,哪怕口罩有弹性,差点要把熊荷的耳朵拽掉了,她吃痛得“啊”了一声,但她很快发现,相对于邵姌扇在她脸上的巴掌相比,这点痛不算什么。

  那巴掌用了十一分的力道,汇聚了对这么多年的蒙骗、枕边人的背叛、错付的真心的怒意。

  熊荷的脸上当即出现了一个赤红的巴掌印,甚至被锋利的指甲刮过,皮肉外翻,血汩汩而下。

  巴掌印与不久前钱邵哲打过的另半边脸正好对称。

  邵姌多年浸淫酒色,实际上身体发虚体力不好,照理来说这一个巴掌就足以让她气喘如牛,但可能是暴怒激发了这个女人全身的潜能,肾上腺素驱使她有仇当场就报。

  她一把薅住了熊荷的头发,听得她再次吃痛一声惨叫。

  “贱蹄子,你以为你是谁,就你这种货色还敢出来当鸡?你是不是尿太黄了,都照不清自己长什么样了?”

  “熊荷你还挺有心机手段啊,不仅把儿子抱过来给我养,竟然还勾引我男人?钱邵哲也真的是饥不择食了,娱乐圈里面那些帅哥美女还没把他喂饱吗,竟然连你这样的货色也看得上!和你这种女人分享同一个男人,我都嫌自己掉价,alpha果然都是有洞就能干,挑都不挑的野狗!”

  “看我帮你养儿子,是不是感觉特别爽?我告诉你,你那儿子就是个废物、畜生!以后就是个毒瘤,只有进监狱的份!你还妄想让我把他养成什么人才,拿到我家什么好处?做梦吧你!我说邵超耀那狗杂碎怎么就烂泥扶不上墙,原来是你这个垃圾生的小野种。”

  她一边说着,一边扯着熊荷的头发像甩破抹布一样使劲摇晃,汗湿的手心已经黏上了不少断裂的长发。

  熊荷不断发出凄厉的惨叫,撕裂了大半个枫林公馆惬意安宁的空气,周边不停有楼栋的住户探出头来好奇地看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