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漏偏逢连夜雨,本来邵超耀虐生的事情就已经够棘手了,现在张大妈又出来兴风作浪。

  钱邵哲低咒一声老不死的老女人,连声让经纪人快点去撤热搜。

  单人病房的门猛然被踢开,病床上打了麻醉的邵超耀惊了一惊,悠悠转醒。钱邵哲浑身一颤回过头,他的妻子邵姌风风火火、面色不善地闯了进来。

  钱邵哲急忙说:“先说到这里,我先挂了。”

  收起手机,习惯性地露出在妻子面前一贯的温柔笑意,尽管在外人眼里他那是狗腿讨好的谄笑,迎了上去。

  “老婆,你怎么知道小耀在这里,我都还没来得及和你说呢。不是说最近大选很忙吗,怎么会忽然过来——我知道了,你心疼儿子对不对?放心,小耀已经打过针了,也做过检查,没有性命危险,只不过脸上身上的伤,可能需要花大价钱除疤修复,不过为了孩子,花再多钱也无所谓。”

  邵姌无视他的喋喋不休,那张如同发面馒头的脸紧绷着,一言不发直奔病床前,盯着病床上那矮矮胖胖,全身几乎只露出一只眼睛cos木乃伊的儿子,阴沉的脸上表情莫测难辨。

  在听到钱邵哲要给邵超耀花钱祛疤,就像炮|弹的引火索终于燃烧到了尽头,邵姌彻底爆发。

  “你还有脸和我说要给这小贱种花钱祛疤?从现在开始,他能不能继续留在我邵家都还是未知。”

  “我父亲正在大选的关键时刻,如果大选成功,他能去京都,走到权力中心,这是我父亲毕生的梦想,这对我们一家人都至关重要。”

  “而你们现在在做什么?生怕我父亲的仕途太过平坦,想要给他找一点坎坷挫折吗?”

  钱邵哲苦苦解释:“那都是网友在杜撰,小耀是你一手养大的孩子,他什么品行,你还不了解吗?他怎么可能做出那样的事情?”

  “少和我在这里打感情牌。”邵姌啐了他一口,“我知道这贱种的品行有什么用?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在我儿子身上,发生在我家,网友会怎么想?民意会怎么想?我父亲的政|敌会怎么想、怎么做?你能不能用你那猪脑子想一想?!”

  “……”钱邵哲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件事情并没有他想象那么简单,脸色霎白,后背渗出涔涔冷汗,浸湿了衣服。

  “我早就和你说过把邵超耀送走,我们重新领养一个孩子,你非不听!如果这次我父亲的大选出了意外,包括你在内,和这贱种一起给我滚蛋,滚出邵家,你们这两个丧门星离我们邵家越远越好!”

  邵姌扭着腰出了门。

  妻子的背影消失在门口,钱邵哲再也支撑不住,腿一软,瘫倒在病床边。

  邵超耀呆滞地望着天花板。

  这次他闯了大祸。

  隔壁单人病房,贾骁捷的情况也相差无几。

第109章

  虽然出了事故,但节目还得照常录制,导演在学校里组织了工作人员应急协调,医院里则是由副导演来主持大局。

  当副导演接到来自江丰集团电话时,贾骁捷刚从手术室里出来。他打了疫苗,由于身上许多咬伤和抓伤需要缝线,他还打了麻醉。

  从学校辗转到医院急救室再到病房,小半天折腾下来,他已然筋疲力尽,意识昏昏沉沉地躺在病床上,半梦半醒之中都还念着要让他爸妈把学校里那群猫扒皮抽筋。

  副导演刚去楼下帮贾骁捷垫付了手术费和住院费,看着手机里银行的扣款短信默默心痛,盘算着这能不能算卖江丰一个人情。

  他的手机忽然进来一通电话,是一串陌生号码,但除了前两位数字之外,后面九个8连号。

  副导演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一边莫名其妙于这种号码怎么会打到他的手机里,一边接通:“你好,你是?”

  “你是《一家的旅行》副导演?”

  对面是一个男人,嗓音听上去已经上了些岁数。

  “是,我是《一家的旅行》的副导演。”极有眼力见的副导演立刻恭敬应道,“请问您是?”

  显然对方并没有闲情与他自报家门、自我介绍,一开口就是命令的口吻:“把电话给贾骁捷,我要和他说话。”

  听到了这句话,对方的身份就呼之欲出了,但副导演还是确认地问:“你是贾骁捷的父亲吗?”

  “……”

  只能听见电话另一头粗重的呼吸声昭示着对方心绪不平静,这样诡异的沉静让人如芒在背,副导演硬着头皮说道:“贾总您好,让您和骁捷通话当然没问题,但骁捷刚做完手术,正在休息。等他醒了,我回您电话,您看这样可以吗?”

  电话里传来重物砸地的声音,伴随着受到惊吓的女人的低呼,副导演隐约听见了对面拿远了手机,不耐烦地叱骂“吵死了”,然后又向电话里的他命令。

  从他的语气来看,显然,他的耐心已经见底。

  “我不管他在做什么,哪怕他死了,他也得从坟墓里爬出来听我的电话,你听明白了吗?”语气喑哑低沉,有上位者的摄人气势,似乎下一刻就是疾风骤雨,让副导演的后背爬上了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明白了,明白了……”

  导演忙不迭跑进病房,把病床上的贾骁捷吵醒。

  贾骁捷天生脾气大,起床气也大,心神不宁的他刚睡着,就被人用力地摇醒。副导演见他动弹了一下,立刻把手机递到贾骁捷耳边。

  与此同时,刚睁开眼睛的贾骁捷对着手机的话筒就破口大骂。

  “他妈的你不要命了竟然敢吵醒我?狗娘养的贱……”

  “贾骁捷。”

  “……”

  苍老喑哑的嗓音并不悦耳,连名带姓三个字却如同当头一棒,令贾骁捷在瞬间骤然清醒,像被一桶从北冰洋远洋而来的水灌顶淹鼻,睡梦中被吵醒的怒火也被浇灭,只剩一缕青烟凄惶无助地随风飘着。

  “口无遮拦、无法无天、胆大妄为,我这么多年宠你疼你,难倒就把你惯成这样的臭脾气吗?”

  上了年纪的男人并未沉淀出慈父的祥和,反而因为多年运筹帷幄、说一不二,气度变得更加凌厉骇人,风平浪静的语气却让贾骁捷心惴如鼓,与耳膜共振,砰砰直响。

  相对于儿子满嘴喷粪而言,现在另有更加棘手的事情,如果不是正在南半球出差,贾光济恨不能立刻把这个逆子撕成碎片,就当没有生过这个儿子。

  “我发现我这些年确实管你太少,那种丧心病狂的事情竟然也能做得出来?”

  “难倒你出生的时候把脑子落在你妈肚子里了吗?你是我儿子,你的一言一行代表我,代表江丰集团,就连这一点你都不明白吗?你知不知道你给我捅下了多大的窟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