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予安今晚大概是和他对象待在一起,但是他又出现在枫林公馆……那是不是意味着,他们两个人之中至少有一个人是枫林公馆的居民?

  枫林公馆是安海公认的二奶房,各家各户有头有脸的小三和二奶几乎都住在这里,70%以上的住户,身份背景都不怎么体面。

  既然霍予安出现在这里,那么是不是代表着,霍予安本人,或者霍予安他对象是……

  钱邵哲嘴角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一种隐秘的与人共沉沦的畅快感在心中蔓延。

  也对,这个圈子生态就这样,谁比谁干净,谁又比谁高贵?大家都半斤八两,五十步不笑百步。

  电梯门敞开,钱邵哲解锁指纹,打开房门。

  哪怕是枫林公馆,房子也分三六九等,临江那一排房价最高,房子面积最大,房价基本一套上亿。而钱邵哲买的这一套毗邻道路,面积不大,一套两百平出头,房价只有临江房的零头。

  想起霍予安来的方向……那边应该是临江房。

  钱邵哲眼睛黯了黯,但又很快释然。

  临江房又怎么样,又不是靠他自己得来的。不像他,能买下这套房,全靠他自己这么些年在娱乐圈中的打拼,以及邵姌给他的零花钱。

  听见开门的动静,屋里卧室的方向有人出来了。

  “怎么来这么慢?”熊荷倚着卧室门口不满地抱怨,“我都等你好久了。”

  “要出门的时候邵市长找我聊了一些事,耽误了一会儿。”钱邵哲反手关上房门,瞥见熊荷今晚的打扮,喉结滚了两圈,抬手松了松衬衫的领口,在玄关脱了鞋,径直朝她走去。

  刚过初春的日子里,熊荷只穿了一件深v的藕粉色真丝睡裙,挤出胸前深邃的沟壑。睡裙下摆只到大腿的中段,露出的双腿洁白笔直。

  她那张脸平时看上去乏善可陈,但今晚画了个妆,把平时随意摸个低马尾的长发烫了大卷,整个人也是娇俏可人,媚眼如丝。

  钱邵哲在她涂了唇蜜的嘴唇上吻了吻,朝浴室走去。

  “我先去洗澡,你在床上躺一会儿。”

  熊荷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脸上的红晕已经分不出是腮红还是羞赧,矜持地颔首:“嗯,我等你。”

  听着浴室中传出的潺潺水声,熊荷出神地望着窗外万家灯火,脸上划过一丝恍惚。

  她从来没想过自己竟有一天会拥有这样的财富……也没想过自己竟然会有这样难堪的身份。

  她和钱哲都是农村里出来的,两个人从小认识,青梅竹马。

  家里人不重视读书,她从小也不爱上学,初中毕业后就没再念书了。反倒是钱哲是他们村里争气的后生,出了村子,去了城里读大专。

  他们老家结婚早,两家父母说定,聚在一起吃了顿饭,就算是结婚了。她十七岁嫁入钱哲家,随他一起去城里,租了个最廉价的房子陪他读书,照顾的他的起居。两年后,生下他们的儿子钱耀。

  有一天,钱哲和她说,他要去当明星。

  她满心欢喜,安静地站在无人知晓的角落,看他在屏幕里逐渐闪闪发光。他说事业在起步阶段,不能有任何负面消息,于是她心甘情愿地当一个透明人,只为了钱邵哲的光明前程,和他们美好的未来。

  钱邵哲赚的钱越来越多,她和儿子从狭小不见天日的合租地下室,换到了四十平的单间,再到一百多平的坐北朝南两室一厅。

  生活越来越好。

  可钱邵哲忽然和她说,他要结婚了,对象是当时的国|企老总,如今的市长女儿。

  他说邵姌私生活混乱,导致不孕不育,他要带走小耀,记在他和邵姌的名下,将来邵家的一切都是他们的。

  一夜之间一无所有,儿子和丈夫统统要被抢夺走,熊荷起初打死不愿意,抱着还不会走路的儿子要回老家,这大城市她不待了。

  钱哲骂她蠢,带着她,去她平时只敢路过橱窗时多瞄两眼的奢侈品店,一口气买了两手都拎不动的衣服、鞋子、包包、首饰。又领着她去吃了三顿万把块的料理,去住五星级总统套房。

  钱哲告诉她,这只是有钱人日常生活的冰山一角。

  她屈服了。

  她的丈夫变成了邵姌的合法丈夫,她的儿子成了孤儿,被邵姌收养,成为了市长的外孙。而她,要求着钱哲,让她进入邵家当育儿嫂,现在是邵家的保姆,看着儿子一点一点长大成人,也算是弥补了儿子没能在自己膝下成长的缺憾。

  她一夜之间什么都没了,但又好像什么都有了。

  熊荷迷茫地抬头环视这一套富丽堂皇,被世人歆羡的房子。现在的她过着从前从未想过的生活,可心中没了当初住在地下室的淡然和平静,有的只是患得患失和朝不保夕的惶恐。

  ……可她现在已经无路可退了。

  咔哒一声响,钱哲推开浴室的门出来了。

  熊荷慌忙收拾好情绪,一如往常,笑盈盈地注视着他走近,回应他的热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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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六傍晚,暮色四合,火红的霞光笼罩着安海,在办公室内落下斑斓的光影。

  “你什么时候加班结束?我来接你一起去红宝石,坐我的车。”

  接到霍予安的电话时,简暮正在收拾桌上的文件,准备出发去参加高中同学聚餐。

  昨天霍予安告诉他,封采说他们一班的高中同学最近正好有许多回了安海,打算简单开一场同学会,去红宝石量贩唱唱歌,点一些饭菜聚一聚,问他要不要参加。

  简暮本不喜欢参加这种集体活动,但想着自己闲来无事,高中同学也有许多年没见了,便点头同意。

  没想到这一同意就遭了瘟,霍予安从他答应的那一刻开始,就扬言要骑他新提的粉色小电驴来接他,两个人一起去同学会。

  好不容易借着出来加班,本以为能躲过一劫,结果这人不依不舍地追问,简暮简直脑仁疼。

  他内心是十分拒绝的。

  但他又不忍心泼热情高涨的霍予安一盆冷水,只能婉拒。

  简暮:“我没有头盔,在路上会被交警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