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长,所以你为什么要同意他过来?”志愿者拉着站长小声嘀咕。

  站长无语望天:“我以为他是真心实意来做志愿的,我还以为能靠着他,帮我们站子里多领养出去一些动物,拉一些捐赠物资,缓一缓站子的压力……谁知道他只是来做个秀!”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这些人又不好直接开罪,赶又赶不走,只能把他们当大爷一样伺候一天。下回,站长坚决不再接待这些明星大腕,他惹不起但躲得起。

  站长和志愿者花了两个小时搭建了这个临时的救助场地,但钱邵哲和邵超耀只在里面拍摄了半个小时,拍摄团队的导演检查了一遍素材,确认能剪出一期完整的视频,站长便麻木地看着他们结束收工。

  拍摄团队还在将器材搬回到车上,估摸着一时半会儿搬不完,邵超耀感觉百无聊赖,便在救助站里四处溜达。

  有几个棚子里全都是大狗,他一靠近,那些狗就开始疯叫,邵超耀不敢靠近,朝另一个方向走去,进入了一个全是小奶狗的小房间。

  “这些都是我们救助回来的还没断奶的小狗,狗妈妈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不在他们身边,被爱心人士捡到送来我们这边。”一个志愿者从外面走进来。

  她是今天所有志愿者中唯一一个钱邵哲的粉丝,其他志愿者都不愿意出来接待他们父子这一帮人,于是她便被推了出来,单独跟着邵超耀,为他介绍救助站内的情况。

  其实经过今天这么一闹,她对钱邵哲的滤镜也有点破碎了,但站子里实在没人愿意搭理他们,她只能硬着头皮顶上。

  虽然爸爸有点爱耍大牌,但邵超耀是小孩子,应该比大人好相处一些吧?

  志愿者的态度还算热情:“有些小狗需要我们人工喂奶,你想体验一下喂奶吗?”

  邵超耀点了点头,感觉应该会有意思:“想。”

  “你在这等一下,我去隔壁泡一点奶。”志愿者一边说着一边推门出去了。

  这个用板材搭建的小棚屋面积不大,里面堆满了方方正正、锈迹斑斑的铁笼。

  邵超耀的视线被一个棕黄色的小身影吸引,他不由自主的走过去,拨开了同窝的小狗,把它抱了出来。

  这是一只三个月大的黄色小土狗,乖乖巧巧,被抱出来时还在睡觉,被吵醒了也不吵不闹,只是睁着一双圆溜溜的黑眼睛好奇地盯着面前的陌生人。

  它从睁眼前就被送到人类身边,被人类养大,对人有着非比寻常的信任。

  邵超耀看到这只小黄狗的第一眼,便联想起了岁岁的小黄狗。

  那只讨人厌的小土狗,一见到他就拼命地汪汪叫,还经常扑过来咬他,他偷偷狠踢了好几次,但那只狗丝毫不记打,下次仍然我行我素,一副对他厌恶到了极点的模样,生怕他会伤害它的小主人。

  手中这只小黄狗,无论是外形还是眼睛,都和那只狗一模一样,几乎分不清彼此。

  如果岁岁发现自己的狗死了,该会有多伤心?会不会嚎啕大哭,会不会躺在地上撒泼打滚,会不会饭都吃不下,恨不得和狗一起死了?

  那可太好了!

  而且这狗的眼睛和岁岁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如出一辙,总让他很不爽,有一种弄死它的冲动……

  邵超耀忽然被一阵剧烈的砰响从幻想中砸醒,他猛地回神。

  却发现原本被他掐着胳膊抱在手里的小狗,竟然被砸在了地上,可能是磕到了地上的石块,脑袋下晕出了血花,不断抽搐的小短腿很快便没了动静。

  -

  “久等了吧?我泡了奶回来了!”

  志愿者端着小奶瓶小跑地赶回来,然而环视了一圈小棚屋,却没发现邵超耀的身影。

  她往里走了一些,余光忽然瞥见地上躺着一抹黄色的小身影。

  ……

  “啊——”

  凄厉恐惧的悲鸣响彻了整个救助站。

第69章

  “你最近……吃得挺好啊?”

  简暮坐在一院窗明几净的诊室之中,忐忑地等待庄驭看他的检查报告,等了半天结果就听庄驭憋出这么这么一句,不由自主老脸一红。

  他的身体需要定期检查,加上最近霍予安动不动就把他往床上带,他怕身体被折腾出毛病,正好庄驭这两天从研究院出关回医院坐诊,便约了时间来找他检查。

  庄驭调笑地冲他扬了扬英挺的眉:“找到对象了?”

  简暮一言不发地侧头看着窗外,微红的耳尖告诉了庄驭答案。

  “我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了吗?”庄驭不无可惜。

  简暮拿起手机,作势又要打医院的投诉电话。

  “我错了我错了,别投诉我了。”庄驭连忙求饶,“但我就想不通我到底差哪里了,颜值家世财力我全都有,怎么就一直被你瞧不上?被你看上的到底得是多好的一个人。”

  简暮小口喝着纸杯里的茶水:“他不需要多好,只要我喜欢他就够了。”

  年少时的心动,很多时候只源于那一抹阳光过于明媚。

  映着那人的身形轮廓,恰到好处地照进了他的心中,从此深入骨髓。

  被长期服用的药物和注射的强效抑制剂影响了记忆力,那些十年前的画面,简暮都记不太清了,但仍然记得篮筐下少年跃起时翻飞的衣摆,那热烈张扬的十七八岁的时光。

  “不说这个了。”简暮转移话题,“你那关于腺体置换的研究进展怎么样了?”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庄驭诧异道,“之前我和你提过,你不是兴致缺缺吗?”

  过去简暮在他面前一直是一种活着挺好,死了也行的无欲无求的状态,哪怕有个儿子吊着他在人世间的牵挂,他的求生意志仍然不高。

  哪怕庄驭在他面前提起过自己手头项目恰好正在研究与他的病情有关的治疗方案,简暮也对此无所谓,早早安排好了遗嘱和财产公证,坦然接受了自己的不治之症,默默等待自己撒手人寰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