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云琅:“是吗?”

  他动了动被江昼抓紧的手,认真地向师尊表忠心,“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每天忙着种菜做饭,哄你开心,哪还有精力顾别的事?”

  江昼看着他,意有所指道:“你带所有人都种菜做饭,本来对仙洲没兴趣的,也被那些食物迷了心窍,现在提到仙洲,他们就想起美食,各个脑子里想着吃,兵器都丢了。”

  “我让大家吃饱饭,又没什么别的目的,你这么说我就过分了。”

  “但你会在教他们做饭的时候,跟他们讲仙洲,每次一群人围着你,就是你最好的时机。”

  季云琅:“什么时机?”

  江昼一字一顿道:“给他们洗脑的时机。”

  “……”

  “被你洗过脑的人大多已经爱上仙洲了,很像爹娘当年,在家不停跟我们讲仙洲,但只有我爱上了,风洵和花珈没有,所以爹娘只能让我帮他们做事。”

  江昼垂眼,依然抓着他的手不放开,“可他们,让我帮忙,又不听我的。”

  “云琅,我从前爱爹娘,也爱过他们嘴里的仙洲,很想,来这里生活。”

  “后来知道爹娘的死,我觉得爹娘很愚蠢,是为了保护这里才死,所以我恨仙洲,也恨上了爹娘。”

  季云琅蹲到他腿边,仰头跟他面对着面,“恨爹娘,是因为他们离开你了,你怪他们?”

  江昼不语。

  季云琅继续道:“我永远不会离开你,你恨谁都好,不能恨我。”

  “而且现在,就算爹娘不听你的,他们也管不到你……”

  江昼手顺着他衣袖,攥住了他的手腕,“爹娘管不到我,可以让你来。”

  季云琅:“什么意思?”

  江昼问:“定情手链呢?你很久不戴了。”

  它不光是定情手链,还是锁灵链,是季云琅目前唯一能用来压制江昼的东西,他要是戴在自己手上,不方便随时取用。

  所以他摘掉了,收在袖中。

  江昼过去一摸,就拿了出来。

  季云琅停了片刻,跟他解释:“因为你上次给我戴到脚腕上了,我不想再往手上戴,所以……”

  他边解释,江昼就边给他戴上,平静道:“这是定情手链,我亲手给你戴上的,今天起,你敢摘一下,我们就……”

  季云琅知道他想说什么,猛然把自己手抽出来,打断他,不满道:

  “你能不能别老是拿这个威胁我?动不动就要分开,你不就是知道我怕这个?”

  “江昼,这么久了,我天天顺着你哄着你,你怎么还是不满意,动不动就来敲打我,你以为这样很好玩?”

  他越说越气,想直接把锁灵链摘了摔江昼脸上,手都放上去了,跟江昼一对眼,又不敢摘了,不禁更气,站起身狠狠朝秋千上踹了一脚,径直走向自己曾经住的房间,嘭一声关上了门。

  他在屋里生闷气,江昼就在院子里处理那个被抓回来的人,只是动手前的例行问话,就让那个人尖叫出了声。

  他们都怕八方域人,越是心里有鬼,尖叫声就越大、持续时间越长,季云琅听得烦,躺到床上扯过被子蒙住了脑袋。

  讨厌江昼,讨厌一直被江昼威胁。

  江昼说得都对,他为了不跟江昼吵架,明面上处处顺着他,可心里还是不乐意真的让他走到毁灭仙洲那一步。

  所以他从那群八方域人身上下了手。

  曾经的二域、三域聚集着八方域最残忍难驯的一批人,季云琅在蓬莱岛上故意受伤骗江昼那回,江昼杀了萨孤蛮,其余的由炭炭留下处理了个干净。

  现在的八方域少了那批人,剩下的对季云琅来说,忽悠起来得心应手。

  也不算忽悠他们,他们接触多了仙洲的东西,自然而然对仙洲有好感,他只不过多说了几句,巩固他们这种好感。

  江昼应该是讨厌他这么做,但他又的确在建设八方域,看着很听话,所以江昼平时不管他,也不跟他提这茬。

  实际上一直让人盯着他,就像他也在盯着江昼一样。

  季云琅想着,心里更烦了。

  从前他在这张床上单相思江昼,现在倒是没那么惨,他和江昼在一起了,却有了种跟师尊同床异梦的悲凉感。

  他正悲凉,门就打开,江昼走了进来。

  季云琅听见脚步声,知道江昼停在床边,下一瞬,头顶的被子就被掀开了。

  江昼面无波澜,自顾自叠被子,季云琅在床上坐起身,有些不解,又不想理他,时不时瞥他两眼,看他把被子叠好,连着枕头一起,装进了乾坤袋。

  “……”

  紧接着江昼要收床,盯他看了一会儿,张开双臂,要先把他抱起来。

  季云琅没让他抱,自己下床,眼睁睁看他把床整个塞进乾坤袋,随后不紧不慢,一点一点搬空了房间。

  期间注意到他一直闲着,江昼主动跟他搭话,让他去其他房间收拾。

  季云琅没理他,出门去了。

  江昼收拾了他的房间,那他就去收拾江昼的。

  这个家被他烧过,后来被清霄门复原,所有家具都是崭新的,季云琅从中感受不到跟师尊的回忆,但他现在跟江昼好好在一起,也不需要回忆那种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