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说的,你信吗?”季云琅问。

  江昼不出声。

  “你刚才一直在,我知道。”季云琅说,“她那些话,你都听见了。”

  “嗯。”

  江昼从他手里接过册子来翻看,指着上面写杀人方法的那处说:“他们骗你,这里,跟他们今天做的,不一样。”

  季云琅问:“他们怎么做的?”

  江昼拿出卷轴来,刚要给他示范就意识到自己现在是胡夜,胡夜怎么能用师尊的灵?

  可徒弟还在等他做,他不做,季云琅就会被这个册子误导。

  “……”

  他陷入纠结,季云琅看出了他的纠结,被他笨得说不出话,气了半晌,说:“我现在,真想一脚把你踹下去。”

  江昼想通了,握住他的手,让他把木锥抓在手心用灵气催动,口头指导他。

  江昼的掌心温热,包裹着他的手,季云琅还是想踹他,又觉得这种感觉很熟悉,像小时候师尊手把手地教他东西。

  虽然很多时候师尊自己都要停下来思考,但季云琅小时候什么都不会,也看不出师尊笨,只觉得他厉害,懂得很多。

  小时候两人没磨合过,江昼教得慢,他学得也慢。

  后来就好多了,他摸透了江昼,能懂他教学时每句话和每个动作的意思。

  只有他能懂,江昼没收过别的徒弟,也没跟别人磨合过,季云琅是唯一,小时候是,现在当然也是。

  江昼握着他的手,口头指导完毕,两人很默契,就算江昼说不清楚,季云琅也能理解。

  教完就该松开手了,可季云琅还想跟师尊牵手,他把头偏向另一边,不去看这张胡夜的脸,在江昼准备松开手时,掌心收了收,把他握住。

  “……”

  江昼能明白,这是想牵手的意思,他回握住季云琅,两人并排坐,相牵的手垂在身侧。

  天色还早,远不到太阳要落山的时候,江昼问他:“你是不是,还有别的地方要去?”

  “嗯。”

  季云琅终于偏过头来看他,挑起唇,说:“我去临近的城里,买些东西。”

  他们要回八方域,临近的城就是鹿溪城。

  江昼点头,从怀里摸出一个药膏,指尖沾了些,来往他脸上抹。

  这药膏的气味太熟悉,季云琅直接黑了脸。

  这不就是上次江昼打完他屁股,又按着他抹的那个药?

  什么意思?

  江昼觉得他的屁股和脸是一样的?

  都被巴掌打出了印,所以都要涂一样的药?

  他偏开脸,“我不涂,你手拿开。”

  “不涂药,你脸肿,一会儿还上街。”

  “肿就肿,我又不怕人看。”季云琅避开,“你现在涂了,好的快,我师尊不就什么也看不到了?我还等着找他告状,让他心疼。”

  江昼闻言,收起药,“告什么状?”又问,“谁打的你?”

  季云琅瞥了他一眼,“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江昼换个问法:“男的,还是女的?”

  “女的。”

  江昼皱眉,“她为什么打你?”

  “还能为什么,棒打鸳鸯,让我跟我师尊分开。”

  江昼问:“你答应了?”

  季云琅不说话。

  江昼等了半晌,他都不说话,不禁想,这是什么意思?真答应了?

  他僵着脸松开手,不接着牵,坐得也离季云琅远了点。

  季云琅偏过头看他,“当然没有,我要是答应了,还能挨这一巴掌?”

  江昼又坐了回来,朝他伸出手。

  季云琅不动,笑着看他手腕上的蝴蝶结。

  江昼只好主动牵起他。

  小船随风漂流,两人牵手坐在一起。

  都这样了,季云琅想,胡夜到底什么时候承认自己就是师尊?今晚会吗?

  今晚该怎么办,江昼想,他今晚要是用师尊的脸,戴着蝴蝶结过去跟季云琅见面,无异于理直气壮告诉他:对,没错,为师就是胡夜,胡夜就是为师,小小徒弟,你能有什么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