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昼唇挑了挑,没说话。

  季云琅很少见他笑,想了一路他这是什么意思,回到观海峰时想通了。

  刚才江昼湿透了,头发滴着水,衣服都粘在身上,他就没忍住一直看,因为他喜欢江昼,觉得他这样湿漉漉的又性感又好看,再看云晏就只觉得狼狈不堪索然无味。

  江昼肯定也是觉得云晏那样看起来性感,他喜欢,而且湿漉漉的云家主在湖边吹风很冷,要一直颤抖着抓着他的手,往他身上靠,江昼肯定爽死了。

  想通了,季云琅心里不停泛酸,无意识地被江昼拉着回了家,带到桌前,按到椅子上,然后神奇地给他变出一大桌外面买的新鲜玩意和吃食。

  季云琅回过神来时,桌子已经堆成了小山。

  江昼以往每次出门,也都会给他带一大堆东西回来,不管他喜不喜欢,一股脑往他面前送。

  这次也一样,江昼还拎着乾坤袋往外掏掏掏,季云琅抓住他的手,问:“你不是要收拾我?”

  江昼点头,不掏了,提起乾坤袋来往外倒,又倒出一大堆,然后再把里面自己的东西挑回去,边挑边说:“今晚别睡,把……”

  季云琅神色一暗,果然,师尊生气了,收拾他的第一步,就是要剥夺他的睡眠。

  接下来呢?要怎么罚他?

  他把云晏弄成这样,师尊肯定……

  脑袋突然被敲了一下,江昼见他走神,把脸凑近,问:“听到了?”

  季云琅没听到,但是凑这么近,脸红了。

  唰得一下,红得很快,以致于江昼还没把脸挪开,就先盯着他红红的侧颊和耳朵陷入了沉思。

  季云琅心跳怦怦,脸烫得不行,一想到今天宋扬堵着江昼说了那么久,他就慌乱,只想赶紧趴到桌上,把脑袋埋进手臂里。

  宋扬肯定不会说他好话,还不知道要把他编排得多么下流龌龊。

  江昼离得太近了,盯着他看,还一时半会儿没有要撤开的意思,他越盯,季云琅脸越热,越觉得煎熬。

  季云琅余光往旁边瞥了瞥,手伸过去悄悄挪开挡道的椅子,然后不动声色地侧过身,准备跳下椅子拔腿就跑,先找个地方躲几天,等江昼忘得差不多了再回来。

  不等他一只腿挪下去,江昼突然开口,上来就问:“你喜欢我什么?”

  季云琅:“?”

  这种敏感又隐私的事情,江昼就直接问出来了?

  他是当师尊的,他不应该避嫌?不应该语重心长苦口婆心教育徒弟?

  季云琅刚才想跑,就是因为不想应付来自师尊的教育和唠叨。

  虽然江昼也不会唠叨他。

  江昼有一点特别好,就是不爱唠叨人。

  每次季云琅听清霄门那些弟子吐槽自己师尊看着年纪不大,唠叨起来跟大几千岁的老头老太似的,他就觉得江昼真好,虽然不管他,但是不管他,给江昼当徒弟,有一种既可怜又自由的幸福感。

  他可以确保江昼不会唠叨他,却不保证师尊不教育他,季云琅又不傻,这种事放哪个师门都是大逆不道,是要藏在心里的,谁说谁傻子。

  现在听江昼这么直白地问了,季云琅突然觉得自己也没那么大逆不道,他看着江昼的脸,实话实说道:“前不久梦见你了。”

  江昼不是很理解,问:“梦见了,所以喜欢?”

  季云琅摇头,“喜欢了,才会梦见。”

  “所以你为什么喜欢?”

  季云琅不答,直勾勾盯着他的脸,接着给他讲自己的梦,讲得很详细,很生动,很激烈,很粗暴,很翻云覆雨,很大汗淋漓,很……

  江昼拿起桌上一个小零食塞进他嘴里,捂住他的嘴让他吃。

  然后垂下眼,拿起一个小零食,塞进自己嘴里,嚼嚼嚼,兀自品味刚听到的这个春意无边的梦。

  半晌,仿佛品出季云琅确实挺喜欢他,说:“哦。”

  季云琅:“?”

  他刚才那番话,盯着江昼一字一句讲出来,是在调戏江昼,冒犯江昼,江昼给他的回应是喂他一嘴小零食,然后说一个,“哦”?

  江昼是不是在阴阳怪气他?

  他问江昼:“你生气吗?”

  江昼又给他塞一个小零食,坚持问:“为什么?”

  季云琅不想回答。

  他能说什么?江昼所有的优点缺点,他可以说个一箩筐不停,但是要问他为什么喜欢江昼,那他说不出来。

  他和江昼一起生活了这么久,早就知道,喜欢一个人根本就没有理由,就算现在江昼突然变得特别坏,身上没了优点全是缺点,那他心里也照样喜欢江昼。

  他说:“没有原因,我喜欢了你很久,你不管是好还是坏,在我这里都已经没有概念了。所以我说不出,为什么喜欢你。”

  江昼又问:“很久是多久?”

  很少有人对“徒弟”这种特殊的爱慕者刨根问底问这么多,季云琅一直知道师尊脑子里的东西异于常人,但是……

  “师尊,你说实话,”季云琅什么也不管了,盯着他,“你问清楚之后,会拿我怎么样?”

  江昼盯他看了很久,非常久,特别久,似乎在思考,这期间,季云琅心跳快得不正常,呼吸都困难起来,简直有一种跟他坐在桌前对视了整整一百年的错觉。

  然后江昼手动,嘴也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