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八域主,看他醒了没有。”

  江昼说:“醒了。”

  季云琅脚步慢了些,问:“他为什么犯病,你知道了?”

  “他怕花珈。”江昼又拿出那张人皮面具,摊平的人脸在血月的红光下显得更加艳丽可怖。

  季云琅指尖挑起那张面具,“琥生说,当年你救下我后,亲手杀了这个前领主。”

  “嗯。”

  “你杀完他之后,留下了他的脸皮?”

  “不是。”江昼跟他解释,“这只是个面具。”

  季云琅抬手要往自己脸上戴,江昼抓住他的手腕,把面具拿回来,“别戴,脏。”

  季云琅笑,“一个面具,又不是真皮,哪里脏?”

  江昼说:“就是脏。”

  有时候面具,还真的比人皮脏。

  当年,江逝水和云征月找到了去仙洲的办法,却不愿意放八方域人出去。

  在这之前,他两人只带江昼去过仙洲,江昼第一次出去就打破了别人脑袋,第二次去砸了别人摊子。

  他们通过江昼的行为,判定八方域人不适合贸然进入仙洲,两边的文化、习惯甚至理解能力都有着很大差距。

  江昼经常因为这个跟他们争吵,他想去仙洲,但是在江、云两人眼里,他就是一个教不好的八方域人,他们不会放他出去。

  有一次吵得很凶,江昼好长一段时间没回家,就是在那时遇见了云晏。

  云晏一看就是仙洲人,江昼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八方域。

  他出现时,坐着轮椅,身形削瘦,脸庞白皙好看,笑起来时眼睛很温柔,让江昼想到了云征月。

  江昼答应云晏要跟他去仙洲,云晏带来了一个人脸术师,说,在离开之前,先让他为你做一张新脸,你用一段时间,看能不能适应。

  江昼还没回话,悄悄跟踪他一路的花珈就跳出来,惊道:“好啊!我说你这么久不回家!原来你早就准备离开八方域了,你等着!我这就去告诉爹娘!”

  花珈转身就要走,云晏叫住了他。

  花珈十六七岁的年纪,已经出落得非常漂亮,被云晏叫回来后抱起胳膊,瞥了一眼他坐着的轮椅,问:“干什么?”

  云晏盯着他这张脸细细打量,眼底闪过几分惊叹,笑着问:“你想不想去仙洲?”

  花珈也笑了,手撑在他轮椅的扶手上,微微俯身靠近他,说:“不想哦。”

  话落,袖里倏地滑出刀,直朝他的脸划去。

  江昼半路截住他,把他丢到地上。

  花珈趴在地上,盯着他扯开一抹阴狠的笑,问:“你真的要去仙洲?”

  此时的江昼正在争夺领主之位,花珈也在争。

  花珈知道,有江昼在他会毫无胜算,于是他不再阻挠,也没去告状,站在旁边看着人脸术师在云晏的指挥下,为江昼打造了一张新脸。

  说是脸,更像是一张万能的皮,换上的瞬间,他整个人便脱胎换骨,变成了另一副模样。

  身形、衣着明明都没变,却一点也没了原本的感觉,任谁看,都不会把他和原来的江昼联系到一起。

  云晏似乎非常满意,唇角的笑意更深了些,握起江昼的两只手,温声关心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江昼摇头,盯着被他牵起的手,脸泛了红。

  花珈捡起一个石块儿砸了他的脑袋。

  江昼皱了皱眉,回头瞪他,花珈砸了他第二个石块儿。

  于是江昼让云晏先等等,转身拖起花珈到一个角落,抬手就准备揍他,花珈突然整个人钻进他怀里,抱起他的胳膊抓住他的手摸到自己脸上,温温柔柔抬眸看他,学着云晏的语调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

  江昼给了他一巴掌,花珈心疼地托起他的手吹气,拿指尖轻轻点,“不疼……不疼……摸摸……”

  江昼忍无可忍,抬手又要扇他,扇下来的瞬间,被一把刀贯穿了掌心。

  花珈攥紧他的手腕,另一手握刀,在他掌心扎着来回拧,抬头,看着他笑道:“我没他好看吗?没他说话好听吗?你怎么不对我脸红,嗯?”

  江昼寒着脸夺过他的刀,把他掼到了墙上,花珈拿沾血的手摸他脸,“江昼,你这张新皮真丑。我再问最后一遍,你真的要去仙洲?”

  江昼掐他脖子的手收紧,问:“你要去告状?”

  手愈收愈紧,花珈的脸憋得青紫,张着嘴艰难呼吸,抓住他的手腕说:“不、不告……我要跟你、讲条件……”

  江昼松开手。

  他可以杀花珈,但是杀了他,江逝水和云征月那边不好解释,风洵也不会善罢甘休。

  于是花珈就当着云晏的面,毫不客气地提了条件。

  花珈如今在一域,他虽然为人狠辣,却不够厉害,怎么也杀不了他们的域主,难以上位。

  “那大块头,可凶了。”花珈扯开自己上衣,给江昼看自己腰上的指印和满身绳痕,恨声道,“那种时候都还防备,根本寻不到下手的机会。”

  把人拐上床杀掉,花珈的这种手段,已经用了好几年,没有八方域人抵得过他这张脸的诱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