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体求生的本能让丛欢立刻偏转,抬手用手臂护住心脏等重要器官,然而那维恩竟然压根没有想袭击那些地方,从头至尾瞄准的都是那毫不起眼的手臂!

  看清维恩眼中的欣喜后丛欢瞬间清明——

  是那该死的感染!维恩不是单纯要他死,维恩要的是吞噬!

  意识到这点后丛欢瞳孔一震,拼尽全力收回手臂闪躲,可惜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他的速度根本躲不开维恩的攻击范围!

  该死!来不及!!

  “噗呲”一声,利爪如利刃割破皮肤,伤口深可见骨,但又被死死卡住——

  那利爪的尖端距离丛欢的胸口只差几寸,不过就是这几寸的距离被一只手紧紧握住,再也无法移动分毫。

  耳边的呼吸声很重,带着一丝疲惫感,维恩看着那只阻拦自己的手,一只修长白皙又鲜血淋漓的手。

  “你……为什么能过来?”

  维恩喃喃道,慢慢转头偱着呼吸声看去,只见江南星脸上添了着一道飞溅的血液,血色与肤色相映衬,耀眼又刺眼,呼吸急促,额上有汗水,看上去真的累极了。

  他很累?我明明安排了那么多人去拦他,连严阳那疯子暂时都没冲破,他为什么能过来?他做了什么?

  维恩的大脑一时处理不好信息,下意识要寻求答案,于是转头看向江南星刚刚的位置——

  是尸体啊,满地的、真正的尸体。

  江南星果断地、毫不留情地、彻底地杀了那些研究员。

  意识到这点后,维恩的脖子上忽然出现一丝冰冷的触感,不等他反应过来,那股凉意猛然刺入咽喉!

  刀刃割喉,一击毙命。

  再回过神时,维恩已经紧急转移到不远处的另一个分身身上,盯着江南星,不由自主地碰了碰自己现在的脖颈。

  即使不会死,但那股死亡的寒意是真实存在的。

  就如同实验室外被感染的那些人,由于是NAL感染生效的初期,受到致命伤的分身同样会彻底死亡,维恩也“救”不了他们。

  很明显,江南星发现了这一点。

  这份“弱点”被人发现,维恩愣了半晌,看了看那边满地的尸体,又看了看还握着手术刀疲惫喘息的江南星,他并没有害怕或者恼羞成怒,相反的他突然开始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维恩笑得癫狂,他指着江南星大声道:“好,不到三分钟,不到三分钟你杀了至少五十个人!很好!江南星,你还记得自己是个医生吗?”

  “你觉得你现在是什么?是屠夫?”

  “闭嘴!”丛欢立刻起身抱住江南星,下意识伸手捂住他的眼睛隔绝与维恩的对视,自己面对维恩,厉声道:“扯什么鬼呢,你该最清楚了,他们早就死了!”

  “是吗是吗是吗???”

  维恩突然提高音量,丝毫没有分给丛欢目光,只是死死盯着江南星,有些阴阳怪气道:“他们死了,你认为他们这样就是死了,所以可以随便杀对吗?”

  “那是不是只要我把你身边这小子感染了你也杀,我把门外那个姓颜的和姓白的感染了你也照杀不误,我把全世界都感染了你还是能毫无芥蒂地全部杀光?!”

  “那我可太想看见这个场景了!”维恩感叹道。

  丛欢咬牙道:“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东西?!”

  “而且他们真的是死了吗?”维恩不管丛欢,继续道:“你能肯定他们百分百死了,百分百没救了吗?可他们明明还能说话,还能走路,怎么就百分百死了呢?你有实验吗?你有证据?你能证明吗?”

  “我的NAL是二次变异过的,是最新的,一切都有可能,江南星,江医生,你确定这些人是被我杀死的,不是被你杀死的吗?”

  丛欢心中又疼又怒,恨不得冲上去撕了那家伙,然而就在这时,江南星伸手握住他的手腕,不轻不重地用力,示意丛欢放下遮挡自己目光的手。

  丛欢愣了一下,微微皱眉,但还是照做。

  维恩与其对视,看着那双若琉璃的眼睛,随后了然道:“哦,我知道了,江医生是认为为了那百分之一的可能性不值得对吗?”

  “好,很好,”维恩鼓掌,“你做的很对,理性、正确——就像当年在社区一样……”

  某些尘封而不堪的记忆再次被抛出,令人厌恶、疲惫,却又无法忘却的记忆。

  维恩笑了起来,缓缓道:“那你还记不记得,你在社区,最后是什么下场?”

  审判,选票,行刑……

  维恩的语气中带着怜悯与不屑:“你是正确的,你正确地死在广场之上。”

  鬼魅的低语似乎再度出现在周围,窸窸窣窣的,从地上的血泊中传出,像是哭泣,像是控诉。

  不过下一瞬,枪声骤然响起,强行打断维恩的话语。

  第一个子弹精准命中维恩的太阳穴,这个分身当场暴毙,但袭击者却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很不理智地持续开枪,子弹尽数命中,直至清空弹匣。

  枪声回荡不散,哪怕这个分身已经死了,严阳还是恶狠狠地盯了许久,最终才慢慢转头,望向江南星。

  看见对方的那一刻,严阳的手莫名开始发抖,刚刚开枪时毫不犹豫的手此刻却因为一个对视而止不住地晃动。

  他有些费力地喘息了几下,微微张口,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真正开口后只发出几声呜咽——

  严阳不知道说什么,他该说什么?能说什么?

  紧接着他忽然想起江南星之前的话,说自己不愿意看见他,严阳想首先选择完成这个指令,可是他的身体十分僵硬,迟迟没有动作。

  事实上,有一句话,他一直想说,一直想说……

  “江、江医生……”严阳颤抖的双唇终于发出声音,连带着音调都是抖的,像是在害怕,又像是在哽咽,断断续续道:“对……对不起……江医生……”

  没有价值、没有意义、没有用处!这简直就是什么用都没有的一句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