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只有记忆……

  “唰。”

  龙尾摇晃。

  岩龙穿透迷雾,向下深潜,开始查看之前连通纽约地脉时被忽略的空间。

  飞着飞着,岩龙的动作略有些不自然,就像是猫遇到水一样忌惮不确切的东西。尽管那只蹲坐在水边舔毛的深色布偶猫,优雅闲适的垂下眼眸,并没有表现出它对水中猫猫倒影的恐惧。

  ‘喵……’——不对,“呜……”

  岩龙叫了声。

  从钟离先生本体中分化出的小岩龙微微感应到一种同自己相仿,又不同的力量铸造了整座空间。

  哥谭说钟离先生创造出岩龙分身,来源于神灵的一部分权能,此权能以大地和星辰为基础加码,延伸意义后名为“真实”。

  岩龙可以感应到,整座空间内流通的力量却全部是另一种权能,此权能名为“记忆”。

  “若陀龙王……”

  岩龙呜鸣了声,同空间开始共鸣。

  空间没有拒绝神灵探出的灵识,宝石矿洞内部甚至开始喜悦的微微震动。

  ……

  **

  密大的哲学家认为记忆与真实,这两者之间的关系是复杂而微妙的。记忆,作为心灵的一种表现,是对现实的反映,但又不完全等同于真实。

  在心灵的幻影中,记忆铸就现实,如同画家在空白画布上以思维勾勒轮廓。每一个忆起的瞬间,都像是唤醒那些被刻画在永恒的层岩之中的幻影,使得被时间抛弃的片段永存不灭。

  然而属于宇宙的真实需要客观存在演化。

  记忆是主观感受的再现,它们之间的界限往往因个体的感知而异,记忆可以发生在占有或是存在型模式下,人们常常认为脑海里那些录像带是真实的一部分,但实际上记忆不能完全等同于真实。

  唔,在记忆的世界里,事件可以重构,可其受限于创造者的感知、情感和经验,主观性使得记忆与真实之间总是存在着隔阂。

  记忆是心的笔,画出思维的图景,真实却是坚硬的石,铺就铸造世界的路。

  二者如影随形,却又被宇宙的冷漠无情分离——就算思维编织出的因果关系将它们相互联系。

  或许对于双方来说,它们是彼此的梦境,它们的边界模糊,彼此交织,却又在镜子的另一端平行而行。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记忆”是“真实”的助手,没有“记忆”的存在世界只会是孤独的坟茔。

  【“超维度结构”数据库接驳……拒绝……匹配失败……请契约者优先考虑大规模杀毒检查,消杀对象“第六注释”。】①

  无机质的声音突兀响起,岩龙怔了一下,好像从梦中苏醒,抬头打量四周空间,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至少此地对他而言无法形成威胁。

  这只是一团无法感应的、神秘莫测的东西,被埋藏在纽约的地脉之下而已,不行了他会主动召唤天星的。

  岩龙随即开始关注他的晚辈们,冷静的无视了矿洞中稀有的晶石鼓掌一般哗哗作响,表达热烈欢迎之情。

  同时粗壮的石笋和石幔开始狰狞生长,就像是野兽竖起獠牙,堪堪要勾住一条番薯色小龙的祥云尾巴。

  ——虚无中传来沉睡的鳄龙的愤怒:在我的地盘上,没有龙可以细细长长!!!

  天上飞的小岩龙:“……”

  别傻了,龙王,从记忆铸就“真实”共识的角度而言,世人多认为您是岩王帝君雕刻的精美工艺品。

  有异议你找璃月之主上访去。

  **

  于是短暂的停留了一瞬。

  岩龙切断同空间的共鸣,放弃同此处主人的记忆抢夺控制权限。他轻轻呼出一口清气,点亮了大洞中所有宝石内蕴藏的岩元素,将整座空间照亮。

  下方魈、申鹤等人这才察觉到不对劲,发现他们正围绕着一条洪荒巨兽表演“盲人摸象”。

  ——这好像是只活了几万年的北美鳄龟……不对,这长得像是青铜器上的若陀龙王!

  烟绯小时候逛博物馆,经常把老祖宗若陀龙王的图腾花纹和饕餮纹搞混。

  但是搞混了也没关系,首先若陀龙王早就沉睡了,烟绯小姐的爹保证该胖龙不会冲出来找獬豸算账;其次,若陀龙王那张横向发展的脸看起来就同饕餮纹一样,一看就宽口常开,给啥吃啥,就算抱着山峦啃都嘛嘛香。

  烟绯认真劝自己道:“我不是非法入室当事人,我不是当事人,我不是当事人……”

  不远处的迪克:“什么?”

  “没什么,我在催眠自己知法守法呢!”

  “……”

  迪克的眼神变得犀利起来:烟绯小姐,您是律师不是张三,这究竟是肿么一回事?

  当宝石照耀整座空间,烟绯同不远处的迪克汇合,魈和申鹤也从巨龙的脊背上跳下后,他们几人退后一段距离再次转头看,便看见一张古龙狰狞的面孔半埋在砂石下,透明的身躯小山般震动,睡的相当安详。

  是敲锣打鼓吹唢呐,找四个黑人抬棺都喊不醒的那种安详。

  鳄龙的体型过于庞大,几乎占据了整个矿洞,祂的背甲坚硬如铁,上面生长着厚厚的苔藓,与周围的岩石融为一体,远远望去巨龙的心核处聚着一团黑雾。迪克看了眼身边,发现他的队友都沉默了,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我们不找出去的路吗?”

  “稍等一下,若陀龙王是璃月传说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我想取证后再申诉。”烟绯冷静的举起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