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是进口糖,并不像是村里小超市会卖的类型。

  郁琰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慢慢地揭开了包裹在糖粒外的那张糖纸,只见糖纸内侧被人用笔写下了一串数字。

  是朝弋的手机号,郁琰几乎一眼就认出来了。

  与此同时,站在附近房顶上的余助正鬼鬼祟祟地往那户院房里探看着,紧接着又猫下身对着手机说道:“他好像把糖纸丢掉了,现在怎么办?”

  那边沉默了会儿。

  “我想和他说句话。”

  于是刚打算回房的郁琰紧接着又听见院子里传来了“咚”的一声闷响,一块绑着字条的石块就这么被人从外边丢进了院里。

  循声跑出来的老太太看了眼院子中央的石块,拿着扫把就追了出去:“站住!”

  “你这个小姑娘怎么回事的,看着也老大个人了,怎么还往人家家里头丢东西?”

  余助连连道歉,并自掏腰包从兜里取出五百元现金递过去:“抱歉抱歉,都是我老板让我干的,我老板他脑子有点那啥,您多担待一下。”

  老太太顿时警觉了起来:“什么老板?我看你不是我们这边人吧姑娘?”

  余助连忙赔笑道:“我是帮我老板过来找……”

  她话音未落,便见这小老太太钱也没接,避如蛇蝎一般退回院里,随即“砰”的一声就把门给关上了。

  老太太回头看了眼郁琰:“那人您认不认识啊?我看着像那个‘坏种’叫来的。”

  郁琰没说话。

  这老太太乃是小刘的亲姥姥,把郁琰送到这来之后,小刘私底下跟姥姥编排过朝弋的不少坏话。

  所谓“坏话”,包括不仅限于他家老板肚子里孩子的亲爹是个举世难得一见的坏胚,又会家暴打人,又喜欢把人像牲畜一样圈起来……总之是无恶不作。

  讲完恐怖故事后,小刘又在姥姥的长吁短叹中警告她以后不要再给不认识的人开门,也不要让外面的人知道郁琰的存在。

  姥姥自然连连应承。

  过了会儿郁琰才道:“您先去做饭吧,这事我自己处理。”

  “不然我还是给霁几打个电话吧,”姥姥担忧地说,“不然一会儿那‘坏胚’追到咱这来了怎么办?”

  姥姥的普通话并不是很标准,喊刘霁小名的时候听起来总有些“古怪”,刘霁小时候因为这个昵称和闹过好几回,可惜老太太顽固不化,到现在也没改口。

  “别麻烦小刘了,他暂时不会来。”

  姥姥“唉”了一声,然后道:“那行,我先烧饭去了,一会儿要赶不上饭点了。”

  随即她转身又朝着厨房的方向走去,一边走还一边嘀咕:“那老东西,成天地跑去钓鱼,也不知道回来帮忙烧个火……”

  等她走后,郁琰才又低头看向地上的那张纸条。

  郁琰弯不下身去,因此只好拿了把烧火钳将纸条夹了起来,犹豫地打开后,却见那纸条上只写着两个字——

  琰琰。

  他愣住了。

  那些被刻意忽视、被狠心撂在一旁的记忆和想念再一次卷土重现。

  才只是过了半个月而已。

  身份证和护照都不在他手里,而且他现在已经是孕晚期了,一来搭乘飞机需要医院开出的证明,二来他当下的身体情况也去不了太远的地方。

  再加上此地人烟稀少,多是留守在家的老人和小孩,只要不走出院子,也不会有什么异样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所以思量再三后,郁琰还是决定先留在这里暂住一段时间,等顺利生下这个孩子后,再补□□件飞去国外。

  按照前世的经验,那起案件的审查起诉阶段至少需要一个月,开庭审理通常也得两个月,加起来三个月的时间,足够了。

  *

  余巧没想到郁琰会忽然打开院门,门开的时候她正轻手轻脚地往院墙外搬着石块,打算爬上去隔着院墙强行给两人开个视频通话。

  余巧本来觉得这事跌份,想想就觉得很没素质,但奈何朝弋说要给她加工资,还给发奖金,一听有钱拿,余助理就能屈能伸地搬石头去了。

  没想到才千辛万苦地把第二块搬到墙边,就和门内的郁琰对上了眼。

  余助险些砸了脚,连忙丢下石块,又拍了拍手里的灰,而后冲着郁琰尬笑着打了个招呼:“好、好巧啊,郁先生。”

  “我们朝董有话想和您说,您现在要是有空的话……”

  郁琰冷漠地打断她:“别再来了。”

  说完他就要把院门关上,余巧想了想自己的奖金,赶忙靠在了门上,言辞恳切:“您听我说,郁先生!”

  “他说他不会过来打扰您,只是想和您说几句话,”余巧趁机添油加醋道,“朝董现在状态真的很不好,上一周还住了院……”

  郁琰的眼神终于有些松动:“他怎么了?”

  “听说是一周多都没怎么吃饭,也没怎么睡,”余巧低声道,“就算是个铁人也扛不住啊……”

  “您就当可怜可怜我们老板,晚点打个电话和他说几句话,行吗?”

第87章

  87

  零点刚过,山野间除了时停时续的虫鸣蛙叫,偶尔还会遥遥传来几声狗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