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14

  锁骨环其实并没有太多的存在感,除了它造成的伤口和我的修复异能是相悖的之外。

  但总归来说,因为穿刺的创面伤口并不大,带给我的疼痛感甚至还没有平时执行任务或者训练体术时的疼痛感要强,我并没有在意这一个小小的伤口。

  而不在意的后果就是——我发烧了。

  因为异能力的关系,伤口并不能自行愈合,只能一直保持着新鲜破裂的状态。而我在执行任务或者训练的过程中,也不会刻意注意伤口。

  所以经过了反复的撕扯和开裂、甚至是在穿衣服过程中的剐蹭之后,它成功的感染了,连带着伤口附近也有腐烂化脓的迹象。

  对此,我一无所知。

  我还是坚持做完了任务,除了因为神思恍惚在任务过程中差点真的压枪失败误伤了队友,获得了队友的一声惊呼。

  我只知道我浑身燥热难受,连呼出的空气和鼻息都带着难耐的热气。头也昏昏沉沉,仿佛是我的灵魂被困在了一具灌满了重沙的身体中。

  在此之前,我从来都没有过这种体验。我只有受伤、死亡两种经验。但是由于身体内部出现问题导致的生理不适,我还没有经历过。

  我去向红叶大姐报告任务结果。直到我在口不对心说错了三个数据之后,才被大姐指了出来——

  “风间,你不舒服吗?”

  “啊……”我大脑迟钝的思考了很久,才缓缓答道,“应该,还好吧。可能就是昨天晚上没有睡好。”

  “如果不舒服的话,可以直接去港口黑手党旗下的私人医院去看一下。”她顿了顿又说,“那里对待组织员工,基本上都是免费。”

  “谢谢大姐。”说到这里我话又拐了个弯,“我可以回家,家里也有医生。”

  红叶大姐颔首:“那你随意就好了。”

  就这样,我被她提前放假了,原因是我的状态已经不适合继续工作了。我没有感觉,我只觉得身体很累,我很想回到医馆,躺到我的小单人床上,一觉睡死过去。

  我是扶着墙回到医馆的。

  因为我已经没有力气正常行走了。

  推开大门,经过走廊。我甚至都没有精神去看一眼森先生有没有坐在诊疗室里,就直直的往二楼卧室走去了。

  只是在头脑混沌中,连台阶都没有看清楚,脚下一绊就直直的摔在了地板上。木质的地板很凉,在脸贴到地板上的那一刻,我突然萌生出了一种[在这里睡过去也不错]的想法。

  我就这么失去了意识。

  当我再恢复意识的时候,是躺在了诊疗室的病床上。额头上的湿毛巾并没能减轻我的一丁点燥热,也没能减轻一点我的精神混沌。

  我只是隐隐约约的看到森先生好像在忙。他将我头上的湿毛巾取下,不过多时毛巾就重新变得冰凉。

  他又将湿毛巾覆盖在我的脸上,向下延伸到脖子上。只不过项链阻碍了他这一动作,他又把项链的扣结解开了,试图将项链从我颈项间抽离。

  我下意识抓住了子弹吊坠。

  森先生却坚定的从我的手中抽离出去。感觉到他的力气,我才松开了手。又看着他将项链放到了一旁的托盘中。

  “很少见狩君对一个物件这么执着啊。”

  “这是间先生送我的,信物。”

  “间先生?”

  “我在港口黑手党的,引路者。”

  我迷迷糊糊着,和森先生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狩君好像从来都没有说过自己加入港口黑手党之后的事情。”森先生继续投洗着毛巾,随意的说着。

  “间先生……告诉我,其实森先生没有真正生我的气……我很高兴……森先生真的没有生我的气。”

  我也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就只是颠三倒四的说着:“……他让我直接回家……我就回家,然后……间先生很聪明。”

  “那这样说的话,确实是个很聪明的人啊。”

  森先生一边说着,就解开了我西装衬衫的扣子,试图继续向下擦拭。在解开扣子之后,锁骨处的圆环就暴露在了空气中。

  圆环处的伤口也有些被燎过的火辣感。在它暴露在空气中的那一刻,我着实感觉到了火辣感减轻了一点。

  “……锁骨穿环?”森先生停下了擦拭动作,询问的语气中有些意外,“看来感染的有些厉害呢,怪不得发了这么严重的烧。”

  “我见到首领了,他说、他说什么来着?”我又重重的喘息了一下,才继续说道,“他问我和森先生是什么关系,我说,是亲人。”

  “亲人,吗?”森先生若有所思。

  “所以他让我成为森先生加入港口党的引路者,给我带上了这个环。环里是毒药,只要森先生有异心,毒药就会爆发。”

  首领实在是高估了我和森先生之间的亲情。

  我和森先生之间就没有那种东西。

  森先生也想到了其中关窍。他轻轻笑了一下,笑声中是对首领行为的不屑:“如果真的是亲人的话,那这位港口黑手党首领的目的说不定还真就达成了呢。”

  不过他也很快就转变了就诊思路。拿过了消毒用品和手术刀等一系列手术用具:“狩君,我需要先给你剔除掉感染化脓地方的腐肉,然后再上药。”

  他说着就伸手要继续往下解我的衬衫扣子。他的手冰冰凉凉,在手指不经意触碰到我灼热的皮肤的时候,就让我感觉到了难以言喻的舒适。

  我根本没有在意他要做什么。

  我只是下意识的抓住了他的手腕。

  贪婪的汲取那一抹凉意。

  又或者说,我的思维还停留在和森先生讨论的港口黑手党、锁骨穿环、引路者以及加入组织的信物上面。

  “森先生,我是你的引路者。”我喃喃道。

  “嗯。”他就不在意的应了一声。

  “所以,我也要给你信物。”我好像突然大脑就通透了,转过弯来了,“……是这样的,没有错吧?”

  “也许吧。”他敷衍着我,“所以你可以先放开我的手吗?我要给你脱掉上衣,才好帮你处理伤口。”

  “我不要,我要送给你信物。”我倔强的握着他的手腕,不让他继续给我解衣服扣子。

  可是他敷衍的态度又让我莫名感觉到了不被重视的委屈。我突然觉得我就是这个世界上最脆弱的人,脆弱到仅仅他的一句话,就让我很难过。明明我都已经身体这么难受了。

  “我要先送你信物。”我坚持不肯让步。

  我都不知道我从哪里生出来的勇气,这么执着的和他发犟,不肯让步。

  森先生:“……”

  森先生:“那你送。”

  好的,送他信物。

  可是我要送什么呢?送我的配枪?森先生使用的配枪肯定比我好太多了。送我的办公室?可是办公室也很破旧。送给他港口黑手党?可是我又打不过首领。

  我的大脑太混沌了。

  混沌到我想使劲摇头,把脑浆摇匀。

  我也确实这么做了。在我摇头的时候,我的视线就扫射到了铝制托盘中的子弹项链。项链……一个尘封在我记忆中好久好久的物件突然就跳了出来。

  “有意义的,项链。”我终于找到了满意的答案,我告诉森先生,“我要把那个骨哨项链,送给你。”

  “骨哨项链?”

  “我看见它了,在军事法庭上。隔着一个小小的电视屏幕,我在外面,你在里面。”

  可是那个时候,我却觉得我离你无比的近。就仿佛……我已经化身为了那个小小的骨哨,贴在了你的心口,感受着你的温度,倾听着你的心跳。

  我突然就有很多话想要对森先生说出来。可是我却又不知道从何处开始说起,于是我只能感觉到憋闷。闭上眼睛,一滴莫名的眼泪就从眼角滑落,隐没到了鬓发中。

  “你现在就戴上它,好不好?就当是我送你的信物。”

  我为什么会突然这么任性?又这么无理取闹?也许我真的像森先生说的那样,是生病了,所以我才会这么肆无忌惮。不用再小心翼翼,不用再考虑森先生的感受,就径直的将满腔感情都发泄给他。

  “你不戴上项链,我、就不让你脱衣服。”我甚至胆子大到用这种破事威胁他。

  “真是拿你没办法啊。”他哭笑不得,“你抓着我的手,我离不开。”

  是这样吗?就没有什么办法,能让我在抓着森先生的手的同时,又让他带上项链吗?我不管,我很任性,所以我闭上了眼睛,不想和森先生说话。

  半晌。

  “[Vita Sexualis]——”

  我听到森医生这样说道。紧接着,就出现了爱丽丝的声音。森先生和爱丽丝好像说了什么话。过不多久,我就感觉我手中的手腕被旋转着挣脱。

  我警惕的睁眼,就看到了弯腰俯身的森先生颈项中挂上了一条熟悉的项链。吊坠坠在了半空中,就在我的眼睛上方。

  坠子是一个小小的骨哨。随着时间的流逝,最开始的灰白色已经变得有些泛黄。看到这个哨子的那一刻,万千记忆突然涌入了我的心头。

  我情不自禁的松开了钳制着他手腕的手,伸手去触碰那个哨子。

  森先生趁机继续他的工作。他慢条斯理的解开了我的衬衫的全部扣子,滚烫的皮肤瞬间全部暴露在了空气中了,让我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衬衫堆叠在身体两侧。而我的上半身,就没有任何遮掩的暴露在他的面前。从我滚烫的胸膛,到我脆弱的腹部。

  看着他穿戴整齐、一丝不苟的样子,我突然有一种奇妙的想法——我好像是祭坛上的羔羊,虔诚而又卑微的将自己供献到他的面前。

  而悬于他颈项间的那个哨子,就是神明给予信徒的回应。那个哨子,是我的指骨,是我身体的一部分啊。

  我把哨子当做给予送给他,是因为我心存着那是我的身体,是最能体现和代表我的心意的物品;是我的全身上下,唯一能拿得出手的,最有意义的东西。

  我没在意森先生已经开始处理我锁骨环处的伤口的腐肉了。我抓起了那只悬在半空中的骨哨,又缓慢的将它送到了森先生的唇边。

  就在骨哨贴到森先生柔软唇边的那一刻,我突然宛若雷击一般的身体震颤了一下,松开了那个哨子,假装无事。

  森先生没有在意我的行为,依旧毫无所知的为我处理伤口。在我将骨哨凑到他唇边的时候,也只是警告般的看了我一眼。

  可是我的心脏却开始狂跳。

  呼吸也开始急促了起来。

  不是因为发烧,而是因为兴奋。

  那个骨哨,是我的指骨啊。

  当它凑到森先生的唇边的时候,就好像……

  他在亲吻我的手指。

  阿狩其实是个有那么一丢丢心理扭曲的半疯半纯爱的小狗,他不纯的。

  我一开始给阿狩的定位就是[外表冷静理性的疯犬年下攻]。所以在设定名字的时候,[狩]字取了攫取、掠夺的意思,是具有攻击性的主人设,同时反犬旁突出他带有野性的小狗副人设。

  (其实最初版阿狩的拟动物设定是野性狼崽,所以瞳色设置成了和狼一样灰色ovo后来人设有所改变但是瞳色设定保留了下来)

  在约阿狩的人设图的时候,也和太太强调了要往疯批一点的方向画。他嘴里叼着的是手术刀(算是森先生的代表物品)手上只有一半手铐,是半禁锢半自由的意思。

  而且从加入港黑之后就开始铺垫他的心理转变啦。如果大家觉得突兀的话,那就是我的笔力还不够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