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1——

  福贵纵身一跃。

  身下是阿德尔摩激烈挣扎的力度,这个高傲的美国人看起来瘦弱,没想到反抗的力度却大得很,福贵都差点控制不住他。

  福贵下意识向下打了一拳,也不知道打在了阿德尔摩哪里,阿德尔摩挣扎的力气瞬间便弱了下来。隔着粗糙的麻袋,福贵能清楚地听见阿德尔摩口中那句充满情绪的“fuck”。

  紧接着,这个在福贵面前一直都骄傲自满颐指气使的美国佬用充满美国口音的英文骂骂咧咧,福贵眨眨眼,表示他英语不好,一句都听不懂。

  比量了一下阿德尔摩的身影,福贵避开阿德尔摩身上的致命点,冲着阿德尔摩就是一拳头。

  md,让这个该死的美国佬骂他是猴子!

  别以为他不知道,骂他猴子是什么意思!

  他也是读过《进化论》的!

  听到声音的杨顺德和赵自牧紧随而来踢了阿德尔摩两脚,赵自牧一脚下去,大抵是没看清地方,踢到了阿德尔摩的脆弱处,让阿德尔摩直接痛的大喊一声,连咒骂的声音都消了下去。

  有点子刺激。

  福贵赶紧捂住阿德尔摩的嘴。

  很快,在远处放风的莫令仪和王杞也赶了过来,王杞一把把杨顺德推到一边,占据了杨顺德的位置,揍了阿德尔摩一拳。

  杨顺德气的想揍王杞一拳。

  很快,阿德尔摩的声音就从咒骂变成了求饶,声音也从一开始的中气十足变成了低声呜咽。

  福贵从未从这个美国佬口中听过这样卑微的话语,从来都是傲慢、无礼、自以为是的美国佬在拳头面前也会求饶。

  这一刻,福贵恍然间明白了什么。

  似乎世界的声音都在此刻离他远去,眼前的画面也开始逐渐模糊,福贵渐渐看不清眼前发生的一切,他只能从模糊的轮廓中意识到眼前发生了什么。

  模糊的哀嚎与求饶环绕在福贵的耳畔,在这一刻,福贵的心底甚至能升起一种感觉,那就是——

  继续!

  打到他怕!

  打到他求饶!

  打到他再也不敢歧视中国人!

  就应该这样,这些万恶的洋人不会讲道理,他们没有同理心、没有人类对于同类最起码的尊重,想用道德让他们低头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就应该用拳头把他们打到害怕!

  双手紧握成拳,在这一刻,福贵有一种汹涌的冲动。

  “福贵!”

  福贵带着几分茫然地抬头,却看到了赵自牧担忧的神情。福贵看到赵自牧伸出手,也不知是想要做什么,然而不过瞬间,赵自牧便放下了自己伸出的手。

  福贵听到赵自牧问他:“你怎么了?”

  福贵下意识摇头:“没怎么。”

  赵自牧的眸中满是担忧:“我看你的状态好像有点不对劲。”

  福贵的脸色白了起来。好在此刻夜色浓浓,赵自牧也没能看清福贵表情的变化。福贵有几分心虚——他下意识不想赵自牧知道,刚刚的自己升起了怎样阴/暗/暴/力的思想。

  福贵只是摇头:“没有,你想多了。”

  赵自牧还要再问,福贵已经转身冲着其他三人做了个手势。杨顺德见状点点头,拉住了还要补上最后一脚的王杞,和莫令仪架着王杞离开。

  几人趁着阿德尔摩还没有挣脱麻袋的时候飞快跑回营地,福贵四下打量了一遍,见周围空荡荡的,一个人没有,想来应该没人注意到他们都做了些什么,才算松了口气。

  他们回到福贵的帐篷里,赵自牧贴心地端了几杯水回来。

  福贵抓起一碗水一饮而尽,好似将刚刚所有的暴/力想法都一口咽了下去,这才擦了把额头的汗水,说道:“真解气。”

  冰凉的水浇灭了心底无名的火,福贵发现只要自己不去想自己刚刚升起的暴/力想法,他就觉得这件事干的当真漂亮。

  一想到现在阿德尔摩可能费劲巴拉地从麻袋里钻出来,看向四周想要找到是谁把他打了一顿,但环顾四周却也只能看见空无一人的荒野,吃了这么大的亏都不知道该找谁要个说法,福贵就想笑。

  杨顺德也说道:“确实,我早就看这个洋鬼子不顺眼了,现在终于有机会揍他一顿了,痛快。”

  福贵将自己裹在被子里。九月的凡尔登已经有些冷,一口凉水下肚,无名火灭了,福贵也冷的打了个哆嗦。他连忙将凉水放下,心想等明日早上起来,一定先烧一壶开水。

  莫令仪和王杞和他们告辞:“太晚了,我们先走了。”

  帐篷里确实没有多余的铺盖卷,想留人也没办法,总不能让人挤在这里和他们一起挨冻。

  杨顺德送莫令仪和王杞出去,赵自牧转头就看见福贵将自己埋在被子里,一副已经睡着了的样子。

  但赵自牧知道,福贵没有睡着,他睡着的时候,呼吸声不是这个样子的。

  赵自牧小声说道:“福贵,我睡了。”

  福贵没有搭理他,一副誓要将装睡进行到底的样子。

  赵自牧见状笑了笑,也不再唤他,而是当做福贵已经睡着的样子,自顾自地说:“你刚刚好厉害啊,一下子就把那个混蛋套进麻袋里了。”

  福贵的眼皮不经意地颤了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