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行来, 押着镖车辎重,速度想快都快不起来,人和马车、骡车都要休息好, 否则就会形成恶性循环, 镖师最忌讳打疲劳战。
但凡他们投宿的客店, 都跟他们比较熟稔。刚开始白露以为是薛彪夫妻俩交游广阔, 后来才知道,镖师一般走的都是固定镖路,经常走,自然对沿途客店很熟悉, 甚至结成了好朋友。
每次走镖都住在这些好朋友的店里, 而对于那些新开的店,由于不知道底细,他们总是驱车而过, 绝不留宿。
除此之外,走镖之人还不住突然易主的店用柳英姐姐的话说,老店突然易主,必定有原因, 在没有弄清楚原因之前,他们会对这样的店敬而远之。
当然还有一种店他们也不住,但柳英不肯告诉白露到底是哪种店。白露看她不说,十分好奇, 这就像吃瓜吃到一半, 不上不下让人特别想知道后续。
还是后来路上遇到了,她才告诉白露:“这种客店门前站着花枝招展、卖弄风骚招揽客人的店, 咱们走镖的也不能去住。来这种店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有的歹人还会故意打着寻欢的幌子, 其实是来当盗贼的。
还别说,这一路上白露真的学到了不少,她跟小系统还感叹来着:“难怪人家都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这回真长见识了。
你看就这个小小的镖行,不接触不知道,这里面的门道那叫一个多,不但进店有规矩,睡觉也不简单……最可贵的是他们这种规矩不是什么人定的,而是在实践中形成的……”
小系统煞风景的问白露:“所以嘞,你是这个世界准备当镖头?还是下个世界接个跟镖师相关的任务?”
白露挥挥手:“你个直男系统,跟你鸡对鸭讲说不明白,气死我了,麻溜的滚吧!”
小系统滚的飞快,它正跟一个漂亮系统妹妹聊天聊得欢,被露露薅过来的心不甘情不愿,自然知道怎么说才能让白露烦它。嘻嘻,又是气到露露跳脚的一天。
再长的路也有到头的时候,不知不觉他们已经在路上走了三个多月,远远看到大营府的城墙时,不但白露激动,镖局的镖师们也都面带笑容松了一口气。
进入大营府后,薛彪带人去交镖,柳英陪着白露托朋友打探到流放来的李家人被分到了几十里外的大庙沟。
柳英不放心要陪着白露一起前往,被白露拒绝了。柳英拗不过她,只能殷殷叮咛她一定要主意安全。还特意领着白露去拜会了她爹的义子,她的兄长,大营府的刺史谢必安。
白露其实在和柳英相处的过程中已经有感觉,柳英她一定不是土匪头头的女儿,或者说她爹不止是落草为寇的土匪那么简单。
没想到何止不简单啊,她爹的义子竟然是刺史?还有谢必安这名字好熟啊,她真的在哪听说过,但就是想不起来。
谢必安见了柳英很是激动,对于柳英拜托他的事情极为上心,直接吩咐身边得力的侍卫亲自跑一趟,护着白露去大庙沟走一趟落户。
白露跟柳英依依不舍地告别,临走时塞给她一块平安玉牌:“这一路上跟姐姐一见如故,承蒙姐姐、姐夫这一路上的照顾,大恩大德竟无以为报,惟愿山高水长,你我姐妹终有相见之时。”
柳英把平安玉往怀里一塞,冲她潇洒挥手:“走吧,还有好几十里路呢,妹妹,我的大哥就是你的大哥,有什么事解决不了的,一定不要客气,把他当驴一样使唤……”
谢必安一听,差点一脚把这个糟心的义妹踹出去。白露回首一笑,冲柳英使劲儿挥手,然后才赶着刚买不久的骡车,跟在骑马的侍卫身后一同离去。
等白露走远了,柳英用胳膊肘拐了一下谢必安:“看傻了吧老谢?我这妹子怎么样?是不是很漂亮?不枉进城时我再三忽悠她把脸上的丑妆给擦掉。
哎,可惜啊,这么好的姑娘竟然已经嫁人了……哎哎哎,你别生气。她还未及笄,那场婚事不过是权宜之计,既没有婚书,也没有三媒六聘,更没有圆房。那男人也早已被抓兵丁,能不能活着都是个问题,老谢,你要是喜欢,记得早早下手……”
谢必安忍了又忍,终于没忍住:“你要是没事就快滚……”
柳英呵呵两声,扭头就走,别扭的死男人,要不是老头子整天惦记着怕你们老谢家断子绝孙,老娘管你这个狗东西死活。
李父他们的发配地大庙沟,离大营府有好几十里路,这个拉骡车的骡子是白露空间里养的,这种骡子能负重、能跑远路,性格温顺,还没有马车惹眼。
骡车跑起来速度并不比马车慢多少,当然这也跟路不好走,马跑不起来有很大关系。白露赶着骡子一直稳稳当当地跟在谢必安的侍卫身后。未时,他们一前一后进了大庙沟。快到大庙沟时,白露趁前面骑马的侍卫不注意,从空间里转移出来不少物资,把骡车塞得满满当当,没有一丝空隙,才赶着车继续往前走。
进了大庙沟,白露看到人就停下骡车,扬起笑脸跳下裸车,跟人打招呼:“这位老伯您好,请问大庙沟里长家怎么走?”
老者抬头看了一眼白露和她旁边骑马的侍卫,给她指了个方向:“顺着这条路一直走,前面非常气派的青砖瓦房就是里长家。”
白露道谢后,赶着骡车继续前行,等到了里长家,把骡车拴到了院外的枣树上。从车上掏出在大营府买的礼物,敲了敲里长家的大门。
很快就有人来开门,里长出来后,那侍卫掏出腰牌在里长面前晃了晃,里长赶紧下拜,那侍卫摆摆手,指着白露对里长说:“这位姑娘是刺史大人的贵客,她的户籍要落在你们大庙沟,往后还请里长多多关照一二。”
随后又恭敬地对白露说:“李姑娘,小的先回了,日后有什么事儿尽管吩咐就是了。”
白露把一个荷包塞到侍卫怀里:“谢谢侍卫小哥了,日后有用的我的地方,尽管吩咐。”
那侍卫笑笑随即上马离开,等侍卫走了,白露把手里的礼物递给里长,然后把自己的户籍、路引都拿了出来交给里长:“我父是前些日子流放来的李致远,麻烦里长了。”
里长恍然:“原来是李致远李举人,果然是虎父无犬女。落户这事儿姑娘放心,老朽一定给办妥当。”
白露把准备好的银子递上:“麻烦里长了,小女知道落户是需要打点的,里长尽管去办,如果不够,我这里一定补上。”
里长接过银子:“绰绰有余,等我办好,就让犬子给姑娘送去。姑娘一路赶来,想必急着见父母了,这样,我让犬子领你过去。”
白露跟着里长的儿子继续往里走,越走越荒凉,白露的心也越发沉重,等骡车停在李父他们住的低矮破旧的窝棚时,白露的眼泪都落下来了。
听见骡车的声音,李白轩从窝棚里钻出来,看到跳下骡车向自己奔来的小妹,难以置信的揉了揉眼睛,白露扑到他怀里:“二哥……”
李白轩激动地热泪盈眶:“妹妹,你、你怎么来了?爹、娘,你们快点来啊,是妹妹……”
李致远夫妻俩坐在炕上正盘算着家里缺的东西。苏氏叹了口气:“早知道咱们能平安到达,当初就不该把露儿匆匆嫁出去,以后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到……”
苏氏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二儿子在外面鬼哭狼嚎喊妹妹,李致远和苏氏对视一眼,下炕穿上鞋就往外跑。
看到自家老二身边虽然身着男装,却异常熟悉的身影,苏氏激动的又哭又笑:“我的儿……”
白露跑过去紧紧抱住苏氏:“娘、爹,我终于找到你们了……”
李致远抹着眼泪欣慰的笑了:“好好好,我们一家终于团圆了。”
李白轩看爹娘一时是顾不上跟里长儿子唐靖尧寒暄了,冲他拱了拱手:“唐兄,真是不好意思,家父家母一直担心妹妹……失礼之处,还望海涵!”
唐靖尧爽朗的笑了笑:“些许小事,李兄弟不必挂怀,你们一家团聚,想必有很多话要说,我就不打扰了。令妹的落户办好之后,我会给送过来的。”
送走唐靖尧,李白轩走到父母身边:“爹娘,妹妹这一路上想必累坏了,先让她进窝棚里歇歇,有什么话咱们以后有的是时间。”
苏氏抹抹眼泪:“对对对,看我都糊涂了……”
白露一手一个挽住李致远和苏氏的胳膊,笑意盈盈的哄苏氏:“娘才不糊涂,娘是见我高兴。爹,我看里长家都住的是青砖瓦房,凭什么让咱们住窝棚?”
李致远苦笑:“是爹没本事……”
白露心想只要不是不让住就行,拽着他们回了窝棚,又冲李白轩招手让他也来。
等进了窝棚坐到炕上,白露示意李白轩把木门给关紧,然后拉着他们进了玉锁空间。
李致远三人一脸懵,这咋一转眼就从窝棚里换了个地方呢,揉揉眼睛,确实换地方了。
苏氏偷偷掐了李白轩一把:“儿子,疼吗?”
“疼……娘,您掐我干嘛?”
苏氏斜了他一眼:“疼就说明眼前这是真的,咱们没在做梦。”
白露搂住苏氏的胳膊:“当然是真的,娘,您还记得我脖子上戴的那个小玉锁吗?这里是玉锁里面的空间,跟道家所谓的袖里乾坤差不多,就是能用来存放很多很多东西的地方。
木架子是以前就有的,那边的储物袋、储物戒也是。至于这边吃的用的,都是我买的。爹给我留的那些东西,我都带来了。还有那一匣子银票,我兑了一部分金银放进储物袋里了。”
说着拿起一个储物袋往下一倒,噼里啪啦掉出来一大堆金条银锭。”
李致远和苏氏这会儿也缓过神了,好奇的四处扒拉。白露拿起架子上的储物戒,一人给了一个:“这种芥子里面的空间只有一间房子那么大……”
李白轩一脸惊喜:“这种芥子也是袖里乾坤?一间房子大小,那也很不错啊!”
白露找了根针,递给他们:“滴血认主以后戴在手上,除了自己,谁也看不见这个芥子。”
三人毫不犹豫的用针刺破手指滴血认主,李白轩怕血少了认主不到位,扎了自己好几下,还使劲儿挤了挤。
白露被他的模样逗笑了:“哥,不用那么夸张,一滴血就足够。”
李白轩挠头傻笑:“妹,我就是太开心……”
白露催着他们把玉锁空间里的东西赶紧往芥子里收:“爹,您以前教过我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这些东西咱们分分。这样不管到哪,咱们最起码饿不着、冻不着……”
说完就拿起金银往爹娘、哥哥手里塞,让他们赶紧收。李致远也知道白露的话有道理,催着他们把架子上的东西也收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