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似乎不查,真相已经在脑子里。

  表哥为什么突然出国?陈亮在庭审现场为什么一直看向表哥的方向?

  舅舅为什么要给陈亮那么多钱?他堂堂苏氏集团的二把手,有什么能被陈亮拿捏的把柄?

  她扒着马桶自虐地涕泗横流地呕吐着,胃部终于在不断的痉挛中挤出了还没来得及消化的酒液和食物,空气中弥漫着难闻的味道。

  不知过了多久,她挣扎着起来,抽了厕纸擦掉嘴边的呕吐物,擦掉满脸的眼泪鼻涕,又擦了擦粘腻的手,按下冲水马桶。

  以往她从来不会用公共场合的厕纸,今天不仅用了,居然还擦了嘴。

  她恍惚地笑着,推门出了洗手间。

  洗手间空无一人,只有她走到洗手台边,像个没事人一样,挤了洗手液伸到感应水龙头下。

  温凉的水流了下来,还没冲干净她的手,又没了。

  她缩回手再伸过去,水又流了出来,没几秒又没了。

  她从来没像这一刻这么厌恶这种设计,暴躁地转身走到保洁专用低矮的洗手池边,拧开水龙头痛快地冲洗着。

  手心手背,脸上嘴里。

  她顾不上妆花不花,只想洗到满身的恶心感,洗不干净她甚至没办法坚持回家。

  洗手间的门当啷一声推开,她弯着腰挡在门口,门只能开一个不宽的缝隙,她下意识转眸望去,和门外熟悉又陌生的女人对视。

  是边鹿,她认得她,这个女人在学校和圈里都很有名,只不过有名的方式不同。

  在学校边鹿是人尽可夫的荡|妇人设,据说连保安都勾引。

  在圈里边鹿是岑清珂最忠心的狗,岑清珂当着边鹿的面和别的omega胡来,边鹿都能忍着,还帮忙递指套。

  学校的传言是不是真的她不知道,但岑清珂胡来这件事她是倒霉的遇见过一次的,也确实看见边鹿帮忙递东西,不过不是指套,而是纸抽。

  这么能忍,不是拜金就是犯贱,至于背后是不是有什么曲折悲惨的故事,她可没心思也没必要探究。

  原本对于边鹿这种人,她毫无兴趣,也无所谓厌不厌恶。

  可边鹿偏往枪口上撞,还问她怎么了?需不需要帮忙?

  这是你能问的吗?这是你能帮得了的吗?!

  她承认她当时确实是迁怒了边鹿,可有什么关系呢?她本来就是个任性的大小姐!

  她面无表情瞪着边鹿,开口就是嘲讽:“畏畏缩缩躲在门缝像什么样子?你见不得人吗?别在这儿脏了我的眼,滚。”

  边鹿递了一半的纸巾又缓缓缩了回去,她这么骂边鹿,边鹿居然还笑?

  “不好意思打扰了,我这就走。”

  正常人莫名其妙被骂至少会变脸吧?边鹿连脸都不变,这是知道她的身份,所以不敢得罪她?

  呵。

  她第一次生出了对边鹿的厌恶,不是因为道听途说,也不是因为看到边鹿给胡来的岑清珂递纸巾,只是因为边鹿看到了她的丑态,而且被骂了还冲着她笑。

  你说边鹿贱不贱?真贱!

  但凡边鹿说一句:这是公共厕所,你凭什么占着?她还能高看边鹿一眼。

  可惜边鹿像条谄媚的狗,夹着尾巴就跑了。

  那天之后她就开始暗中调查舅舅,一旦撕开一个口子,真相就再也无法隐藏。

  可是知道了真相又能怎样?她毕业证都还没拿到手里,对公司也是一无所知,她凭什么去告发赵锋?

  赵锋是压制董事会唯一的筹码,在她羽翼未丰之前,哪怕再怎么接受不了,也得忍着。

  她开始尝试伪装,不让任何人察觉不对的伪装,唯一知道真相的只有沈黎。

  沈黎帮她保守着秘密,一个字都没往外说。

  那段日子异常压抑,她受不了的时候就会拿出父亲的烟一根接一根地抽,等发现的时候,她已经离不开这东西。

  其实也没什么不好,至少在吸进肺里的那一瞬间,烦躁似乎被压下不少,她又能若无其事地面对赵锋,就像平时那样。

  她努力在公司扎下根基,比想象中难得多,要防着赵锋,还要被张连升打压,她连一分钟都不敢懈怠。

  她怕引起张连升怀疑,每次应酬都是跟着赵锋,装出一副很不情愿的样子,悄无声息发展着人脉,不再像之前那么敷衍。

  她总是一次又一次遇见边鹿,之前也不记得总遇见,怎么这会儿总见?

  或许是因为之前边鹿对她而言只是路人,她从来不会留意,如今边鹿却是让她厌恶的人,她才会那么敏锐。

  边鹿还是那个样子,跟在岑清珂身后,见谁都笑,甚至被富太太们围观嘲讽,她依然笑着,像个听不出好赖话的傻子。

  边鹿真听不出来吗?她可不这么觉得,边鹿只是利益至上,不愿意去得罪那些有钱人。

  说起来,她也算是那些有钱人之一。

  她越发厌恶边鹿,厌恶边鹿的利益至上,厌恶边鹿谄媚恶心的嘴脸,厌恶边鹿明明是个拜金女偏还要摆出一副我见犹怜的小白花样。

  难怪大家都讨厌边鹿,不是没有道理,谁看着那样一张人畜无害装无辜的脸,能生出好感?

  她越来越厌恶边鹿,尤其边鹿笑的样子,笑得越美她越觉得作呕。

  当初怎么偏就让边鹿看到了自己的丑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