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室门前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说话,他们时而看一眼手术室,时而看一眼苏意。

  苏意紧闭着眼,眉心蹙着,睫毛不时轻颤一下,不知做了什么梦,梦里都愁眉不展。

  是在担心边鹿吧?

  希望边鹿一定要没事。

  吱呀,手术室门推开了。

  边鹿推了出来,脸色惨白,血包还挂着,不停输着血,依然不见一丝血色。

  几人赶紧围在了推床边,医生摘了举着还没清洗的手,冲众人道:“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不过……她的脑部受到过剧烈震荡,能不能醒过来就不好说了。”

  剧烈震荡?

  众人惊愕地互相对视了一样。

  重锤砸在后背,能震荡到脑子?还是边鹿被丢进地沟的时候磕着头了?

  边鹿被推进了病房,苏意的推床也被推着进了病房。

  邹医生让大家都回去,她和方医生留下来值夜。

  徐叔调的几个保镖已经赶过来了,守在病房门口,徐叔还要赶回家应对还不知情的赵舒颜,安排好了之后就和徐二叔匆匆离开。

  高姐见苏意这样子也不可能处理公司的事,也赶紧先回家收拾一下,天亮了还要去公司替苏意顶着。

  众人都走了,只剩邹医生和方医生。

  方医生示意邹医生去沙发躺会儿,VIP病房的沙发不大,可稍微蜷缩点腿还是可以睡下的。

  邹医生却拉着方医生一声不响地按在沙发上,推着方医生躺下,转身去护士站又借了条被子,给方医生盖上。

  方医生想说什么,邹医生突然歪头吻了下方医生的唇瓣。

  方医生微微睁大眼,下意识赶紧捂住了嘴,随即怒目瞪着邹医生。

  邹医生垂着眼帘,像是没看到方医生的愤怒,又帮方医生掖了掖被子,这才凑到方医生耳畔低声道:“我这么努力超过你,不是为了让你还拿我当孩子,方姨。”

  最后的一声“方姨”无比讽刺。

  方医生猛地推开了邹医生,想起来,可又怕邹医生再亲过来,只能转身背对着方医生,裹紧了被子。

  方医生和邹医生的“明争暗斗”,病床上的两个人都不知道。

  边鹿昏睡着,苏意在双重药效加持下睡得很沉。

  夜里,两人都发起了高烧,医生开了退烧针打了进去。

  方医生在沙发睡得不安稳,邹医生坐在床边看着苏意和边鹿两人。

  医生说边鹿不一定能醒过来,可边鹿却和苏意一起说了一夜的梦话,一会儿苏意喊着边鹿,一会儿边鹿自己又喊着边鹿。

  两人都体温不断攀升,情况一度十分危险,方医生也顾不上再跟邹医生怄气,两人一人一个冰袋,整夜给苏意和边鹿敷着,每隔几分钟就要量一□□温。

  两人的梦话始终没有停,可从始至终,不管是从苏意嘴里,还是从边鹿嘴里,梦呓的只有边鹿一个人的名字。

  就好像……这里明明躺着两个人,却只有苏意一个人的灵魂。

  天蒙蒙亮的时候,两人终于暂时退烧了,也不再说梦话了,邹医生和方医生才稍微松了口气。

  邹医生端了杯水给方医生,方医生没有接,转身进了洗手间洗脸。

  邹医生看着手中的水杯,摸了摸自己的唇瓣,苦笑着自己仰头喝了。

  没过多久,打扫阿姨来打扫卫生,苏意和边鹿没有醒,医生来查房,苏意和边鹿依然没有醒,护士过来打新一天的点滴,苏意和边鹿始终都没有醒。

  苏意虽然不再说梦话了,可睡得依然很不安稳,眉心几乎一直蹙着,不时还会攥紧拳头,可就算这样也没有醒过来。

  方医生担心苏意出问题,推着苏意去补做了核磁共振,确定没什么问题,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最后一瓶液体快输完的时候,苏意突然从梦中惊醒,猛地坐了起来。

  “边鹿!”

  苏意这一下起得实在太猛,扯动的输液瓶啷当晃荡了下,输液针被带出了血管,针尖喷着液体飞舞,血立刻就顺着针眼涌了出来。

  邹医生赶紧过去扶她,却没来得及,苏意几乎是滚下床的,人都快趴在地上了,邹医生才搀扶住她。

  苏意跌跌撞撞到了边鹿床前,手颤巍巍探向了边鹿的鼻息,片刻后,身子软绵绵歪在了身后的椅子上。

  有气息,边鹿还活着。

  苏意虚软地靠在邹医生怀里,像是做了一个幽长的梦,到现在还在梦里没有彻底出来,神志还有些恍惚。

  “边鹿她……没事了?”

  邹医生不想这时候刺激苏意,点了下头道:“放心吧,活得好好的,轻易死不了。”

  苏意扯了扯嘴角,似乎是想笑一下,可没扯起来,眼泪不受控制就滚了下来。

  “活、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不管为什么怎么睡都没能再互换身体,只要边鹿还活着就好。

  苏意轻轻牵起边鹿的手,流着眼泪吻了吻冰冷的指尖。

  方医生打了热水回来,见苏意醒了,舒了口气,走过来道:“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帮你再检查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