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清珂笑了下,“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我真的累了。”

  “不就是昨晚发了点儿脾气?你什么意思?还跟我记仇?我这么多年对你还不够好?!”

  她不知道岑清珂哪儿来的自信说出这种话?

  她也不想再争辩。

  她道:“作为一个信息素捐赠者,你的确对我很好,这些年,多谢你给我母亲捐献信息素。”

  “所以呢?你这是用完想扔?”

  “并不是这样,母亲的病还没有完全好,还需要再观察半年,每周都需要你的信息素。”

  “所以呢?你又要甩了我?又想让我继续无私捐献?”

  “我不是甩你,你也从来没把我当女朋友不是吗?”

  岑清珂深吸了口气,再开口,语气温柔了不少。

  “我知道昨晚我是过分了点,当时我是真的很气,控制不住自己。你知道的,我压力很大,只有你能让我信任,所以我才在你面前没有遮掩,你就不能理解理解我?”

  又来了,每次她生出退意,岑清珂就会这样说。

  每次她提到她们的关系,岑清珂就会绕开话题。

  她心里清楚,岑清珂心里更清楚,她只是苏意的替身,还是个只有背影像的替身。

  这次是岑清珂心里多少有点歉疚,所以才没有嘲讽她没有自知之明。

  【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什么样子?居然敢妄想做我女朋友?跟别人说你是我情|妇都是给你脸了!】

  这是岑清珂曾经对她说过的话。

  “岑清珂,我也是人,我也有受不了的时候,我不想哪天稀里糊涂死在路边。就这样吧,之后的半年,如果你还愿意捐献信息素,我很感激你,如果不愿意,我依然感激你这些年对我母亲的帮助。”

  “我都说了这次是我过分了点,我道歉行了吧?你妈在家吧?中午别做饭了,我带你们出去吃。”

  她道:“谢谢,但是不需要,我们真的结束了。”

  “边鹿,你别太过分了,我都道歉了!”

  “我挂了。”

  “你敢!你……”

  她第一次挂了岑清珂的电话,抬头看着天空,阳光好像更明媚了,天空也更蓝,哪怕学校还有一堆烂摊子,身体也还有些低烧,都挡不住那一刻心情的放松。

  那时的她,天真的以为生活终于要好起来了,哪怕还有很多烦恼,至少压在她心头最大的痛苦没有了,其他所有的烦恼都算不上烦恼。

  病床上的苏意突然动了动,睁开了眼,打断了边鹿的回忆。

  边鹿下意识松开了苏意的手,又本能地想再牵回去,可苏意都已经醒了,也没有再发烧,她为什么还要牵苏意的手?

  边鹿找不到再牵的理由,也怕苏意洁癖犯了,手缩了回去。

  苏意看到她,震惊了瞬间,烦躁地赶她走。

  边鹿理解,换做是她好端端遭遇这种无妄之灾,差点没强制不说,好不容易换回自己的身体,醒来又换回去了,她也会心情烦躁。

  何止心情烦躁,说不定还想杀人。

  苏意背过身,看都不想看她,她也不敢多说,怕苏意更烦。

  邹医生坐在两张床中间,看看边鹿,看看苏意,看着她们两个的输液瓶。

  不知过了多久,苏意转回身来,邹医生过去帮苏意把垫腰的被子又挪到后面。

  苏意侧身躺着,看向邹医生。

  “帮个忙。”

  “嗯?”

  “给我找片止疼片。”

  邹医生双腿交叠坐在椅子上,声音不急不缓。

  “止疼片对身体不好,能忍最好还是忍一忍。”

  “我忍不了,而且止疼片总比打吗|啡好。”

  邹医生沉吟了下,转头看向边鹿,边鹿道:“就打吗啡,不用止疼片。”

  邹医生大约是没想到她会这么说,顿了下,无奈地摇了摇头,“我还是去找止疼片吧。”

  苏意床头有床铃,液体完了可以直接叫护士,邹医生也没什么不放心的,起身出去。

  邹医生虽然医术一般般,可人脉很广,各大医院都有熟人,国内外不少专家都跟她有交情。邹医生说的去“找”止疼片,那就真的是去“找”,找熟人蹭免费的。

  邹医生走了,苏意看着她,突然抿唇一笑。

  边鹿:“??????”

  ——这笑也太……

  互换的这几天,苏意每次对她笑都是皮笑肉不笑,这会儿突然笑得这么平易近人,怎么看都不太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