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娇有些懵。

  她和他的力气天差地别,不过一个眨眼,整个人就窝进了地铺,被挟制得动弹不得。

  小花妖困意尽散,不由自主看向远处的床,下一秒,视线被掰了回来,男人盯着她,凑到了她的耳旁。

  四爷:“谢年侧福晋关怀我的腰和身体。”

  年娇:“……”

  四爷淡淡道:“只是我这个人有个怪癖,要别人同我一起打地铺。否则长夜漫漫,极为孤独,第二天饭也吃不香,只好委屈年侧福晋了。”

  年娇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老板这话像极了耍流氓。

  她雪白的脸霎那间红了起来,很快蔓延到了耳廓,她好心好意关怀于他,却没有想过自己也要睡地上。这样一来,打地铺还有什么意义,不如两个人直接睡床!

  年娇气呼呼地反驳:“妾身之所以不让爷上榻,是顾惜爷的身体,否则一弄便是三更半夜……”

  他不累,她累,每每提出意见,老板却都不听。

  四爷眉眼一挑:“弄什么?”

  年娇没声了。

  四爷觉得她耍流氓也不逞多让,论邀宠,谁有她的手段丰富多彩。只是瞧她面红耳赤的模样,雍亲王郁结的心气顺了,冷冰冰的神色消退,准备见好就收。

  否则真气炸毛,亏的还不是自己,他亲了亲她的耳朵:“不劳年侧福晋费心。”

  ……

  年娇酣睡过去之前,发誓再也不在栖桃院摆地铺,就是老板日后想打,她也死活不让。

  垫子再软,也禁不起两个人的重量,有了人肉靠垫才舒服一些。

  第二天,年娇板着一张脸坐在梳妆台前,悄悄打开花首饰盒瞅了眼,霎那间由阴转晴,把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后悔情绪抛到了脑后。

  她问秋嬷嬷:“今天吃什么好呢?”

  不等秋嬷嬷回话,她想了想:“就吃四爷虾好了。”

  秋嬷嬷:“……”

  给她挑选衣服的问夏手一抖:“四、四……”

  问夏终究不敢重复那道菜名,犹豫半天,压低声音问:“这是什么虾,奴婢怎么没有听过。”

  年娇嘴巴翘了翘:“是芙蓉虾,从前在家的时候,额娘最喜欢吃这个。”

  说着,掰起手指:“以及四爷烧饼,四爷鸡丁,都叫小厨房烧下去。午膳用不完,可以留到晌午吃,对了,还要一道名为四爷酥卷的点心。”

  卧房有了片刻的安静。

  秋嬷嬷一语不发,心想您干脆报王爷的名字好了,四爷烧饼多冒昧呐,怎么不叫胤禛烧饼??

  回过神,秋嬷嬷深吸一口气,重重打了自己一下。

  她波澜不惊地转身,去小厨房报了一连串的菜名:“侧福晋今儿午膳想吃芙蓉虾,肉末烧饼,香辣鸡丁与佛手酥卷。”

  思索了片刻,又道:“再来一碗白灼小青菜。”

  管事嬷嬷当即响亮地应了声,麻利地安排下去。

  .

  书房,四爷的鼻子有些痒。

  他却顾不得这微不足道的痒意了,目光灼灼盯着面前的十三爷:“果真?”

  等到皇上的密折变成明旨,四爷便要前往户部坐镇,这几日,他忙得脚不沾地,每天与幕僚讨论到很晚。时候不等人,四爷原本想问问十三腿疾如何了,有没有好转,忙到今日,才有空打发苏培盛去请,顺便哥俩议一议事。

  不一会儿,十三爷亲自来了。

  开口第一句话便是:“四哥递给我的药膏,有用。”

  四爷一愣,倏而站了起来。

  他先是问了句果真,见十三点头,冷肃的面孔漫上喜意,负在身前的手有些颤抖:“怎么不早些告诉我?”

  十三爷视线落在四爷微颤的手上,撇开脸,鼻尖一酸。

  他实在忍不住落泪的冲动,低声开口:“就怕这点微不足道的好转,犹如镜花水月,到头只是一场空。”

  他坚持涂了一个半月,直至昨天夜晚,太医断定他腿上毒疮的萎缩不是错觉,十三爷方才真正觉得狂喜。他按捺住了直冲雍亲王府的冲动,辗转反侧,一宿难眠,今早迫不及待地起身,便遇上了四爷身旁的苏培盛。

  “我与四哥这叫心有灵犀!”十三爷道,“弟弟需谢过小四嫂,谢过年知府,如此大恩,还望四哥替我转达。”

  这里的年知府,指的是年娇的大哥年希尧。

  四爷闭了闭眼,按捺住胸腔蔓延的热意:“自然。”

  他在书房来回踱着步,半晌开口:“年希尧制作的药膏不凡,想必本人医术更是超绝,若能就近为你验看一番,指不定有痊愈的希望。”

  十三爷呼吸一重,随即摇头,痊愈两个字太过奢求,他想都不敢想。

  这些日子他借门人之手四处打听年希尧,觉得此人真真是个君子。做官虽随心所欲了点,治下却是和睦安逸。

  何况他还是小四嫂的亲兄长,十三连忙道:“验看不验看倒是其次,年希尧当个大名道知府,实是屈才了。若他有意,四哥不如为他在京中谋个官职……”

  四爷闻言颔首,他想的就是运作年希尧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