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溅到了黑发少年的脸,他转动金色的眼珠子看向刃,似乎在笑。
刃毛骨悚然,少年缓缓走到溪流边,手放在湍流的水里,任由其冲洗皮肤上的血迹。
他表现得像个冷血动物,不,他本身就是冷血动物!
是因为那个叫莱欧斯利的短生种死掉了,而性情大变吗?
想想也是,失去最为在意的人,怎么可能还会当做无事发生。
问题是魔阴身得以压制了,他要怎么出去?真要帮少年找什么自我,不得耗上几百上千年?
此时的璃月珉林静谧无声,风声幽远,送来阵阵花香。
黑发少年说:“是清心的味道。”
刃不知道清心为何物,只懂得是植物。
少年甩了甩手上的水,沿着溪流而去,自顾自说着:“在我还小的时候,就是含着清心长大的。那时候它们还没稀有到只有万丈高的山头才寻得见。自它们被人类得知可入药后,清心就大大减少了,唯有生长在险峻的环境,才能够活下去。”
璃月的山中小道曲折弯绕,走了两个小时,少年停在一棵特别的大树下,伏龙树的冠上枝叶稀疏,土地拔起的根须还爬上了莹蓝色物质,与树相衬毫无违和。
巫玥说:“我的故友被封印此处,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来看他了。”树下立着一块石碑,少年站在石碑前,一抬手,手上就出现了随他意念幻化的酒杯,他将之倾倒而过。
他站着不动很久,久到刃以为他要羽化登仙了。
“我有预感……”话说到一半,少年偏过头来,他的半张面容被黑色蛇鳞覆盖,被人类面容的一半衬托得丑陋无比,他说,“‘毁灭’即将到来。”
刃感觉耳边的风声平息了。
时间停止了流动,少年也定格在那里。刃推了下他,硬邦邦的身体仿若风干多年,轻轻一推就倒下了。
“巫玥?”男人低低疑惑一声。他闭上了眼睛,默数着时间,明显察觉到什么东西出现眼前,他睁开猩红色的眼眸。
瞳孔倒映了一张同样疑惑的脸,那人问道:“刃,你怎么在我的梦里?”
“这是你的梦吗?”
少年神态生动,回到了之前的那个人。
“不是吗?我想要一杯水。”水出现在他手里,巫玥又说,“还要一个苹果。”
水杯上放着一个熟透的苹果。巫玥将之递给了刃,“你尝尝味道。”
刃一口咬掉一半,味道很清甜。
巫玥也想象出更多好吃的食物,陪着刃饱餐一顿。可梦终究是梦境,只能过过瘾,而无法真正温饱。
“我们该回去了。”
刃点头,随后叫住他:“等等,你可以穿梭未来和过去,对吗?”
巫玥意外于他的问题,很是不好意思说:“我觉醒这个能力的时间不是很长,所以还不太能够掌握,只能够在平行世界互相穿梭,暂时不想跨越时间维度。”
也就是说可以。
刃沉默了一分钟,问他:“你以前是失去过什么记忆吗?”
“没有啊,我的记忆力还挺完好的。”
“你是一条黑色的蛇。”
“……”巫玥脸色落寞,他既不承认,也不反驳。
刃:“但现在你是人了。”
巫玥勉强笑起来,“那我们走吧。”
刃想通过巫玥回到那场噩梦来临之前,又想了想,即便是去阻止又如何,因结下的果,无论如何都会发生,只不过是时间长短罢了。
巫玥在现实中睁开眼,一声巨大的炮击响天彻地,炸得他脑子嗡嗡响,他被丹恒拉起来:“巫玥,脑子还清醒吗?快来看看这个武器还能不能用,好像有点失灵了!”
巫玥还没反应过来就撞到了机器上,很快恢复镇定检查起来。夜里的炮火连天,比炮竹绚烂,一声声炸的震感强烈,刃随后醒来,望见天上的巨大眼睛不怀好意盯着这边的方向,黑色瞳仁,金色虹膜,被赤红的血月而映衬得妖邪,金色流转如烧得金红的熔岩流动。
那是一双和梦境黑蛇一模一样的眼睛,它则更加愤怒充满攻击性。
刃看向了满头大汗修理机器的少年,星核猎手知道毁灭星神纳努克一直在暗中关注他,却不知是什么原因。之前也在贝洛伯格,巫玥也差点被反物质军团带走,而不是直接杀死。
“好了,丹恒!”
“嗯,可以瞄准天上那个眼睛吗!”
“可以!”
“好,让我来吧,你去休息。”
“嗯嗯。”
丹恒要爬进炮塔的时候还回头看了眼巫玥身后的长发男人,对方心有所感看过来。
“等会再收拾你。”丹恒无声说了句唇语。
刃没有表情。巫玥在行动间撕裂伤口,脸色发白得紧,而毁灭大军已经开着水上交通工具朝着这边方向持续开炮,穹和三月七在前扛着战线。
“三月、穹,你们退回来!”丹恒用对讲机喊着,他俩也不恋战,迅速撤退,紧急帮巫玥处理伤口。
“哎哟我的乖乖,怎么伤得这么严重啊,是不是那个很凶的男人干的?”衣服之下的伤口化脓,处理时巫玥只掉着眼泪,没喊一句疼。
穹:“疼不疼啊?干脆咬我的手腕忍忍?”
“不、不疼!”
不疼才怪了,巫玥最是怕疼了,身子很诚实抖个不停,三月七实在是想下手轻一点,但太轻了无法包扎伤口得严实,正想着两全其美的办法,那边的男人走过来了,他扶起巫玥低垂的头,说:“看着我,巫玥。”
巫玥涣散的眼睛得以聚焦。刃望进他眼底的黑色,盯着盯着,黑色转化了鎏金。
他突然撒了手。
“怎么了吗?”巫玥还对他温暖的体温恋恋不舍。
刃再看不到少年眼中的金,他回了神,低声说:“你要留意一个叫莱欧斯利的人,他——”
“你离他远一点!”三月七看不下去,手持热武器指着刃,“看看是你的剑快还是我的枪!”
穹还很捧场附和一声:“大人,时代变了,冷兵器的时代过去,现在是热武器时代!”
刃往前踏了一步,三月七和穹齐齐下意识退后。三月七斜穹一眼:“你退什么,总不能让美少女打前锋吧?”
穹:“你有枪你先上!”
三月七不服:“你也有枪啊,你咋不炎枪冲锋了?”
负责打圆场的巫玥:“好哥哥好姐姐,他没有伤害我,我身上的伤是蛰虫弄出来的,而且还算是刃先生救了我。”
“傻孩子,人家指不定是别有用心才救你的,别因为这点假好心就掏心掏肺信任他啦?”
“可是他救了我不止一次。”
炮塔蓄能成功,爆发光芒的射线最先冲着金色的眼睛而去,对方也不惧,运行毁灭之力与之抗衡。
穹:“完了,自古对波左边输……”
三月七:“那你跑对面去看啊,笨!”
又一架飞行器落在小小的孤岛上,其他人得知巫玥的位置,也都赶来支援。琉克勒西一身黑风衣帅气得活似大姐头,摘下墨镜对巫玥说:“每次见到你都这么狼狈,也就衬托本小姐的飒爽英姿,我把救兵带过来了,提前为胜利尽情欢呼吧!”
三月七:“大晚上戴墨镜,是装盲人吗?”
穹:“你再大声点让她听到了,立马把你丢海里信不信?”
琉克勒西:“哼哼,我早听到啦,才没那么蛮横呢,我还是很温柔讲理的。”隔了段时间没见,她的脾性似平稳许多,上前看到巫玥一身伤,明艳的脸直接扭曲一团,“谁!谁把我小弟打成这样了?!难道是你们!”
巫玥解释:“不不,他们都是我的朋友!”
“来人!”
紧随她身后的保镖团上前:“二小姐可有吩咐?”
“把那些上岛的反物质军团全干掉了!”温柔讲理的琉克勒西把气撒到了毁灭大军身上,转头又喊,“最好的医疗团队呢,赶紧上来,还需要我请吗!”
一群白大褂立马把巫玥包围起来。
三月七和穹目瞪口呆,“怎么还有家族势力介入啊?”
“也没说不能够啊,怎么,你不服气?”琉克勒西把风衣提起来往后一甩,直接坐下来,贴身保镖瞬间打开了张折叠椅让她躺好,再半跪下递来一杯鲜榨橙汁。
琉克勒西大手一挥,三月七等人也得到了极好的待遇,放座椅、递饮料、戴墨镜一气呵成,夜里的两道射线对冲太眼花缭乱,墨镜的确能够很好的保护视野。
琉克勒西动用了唯一一次的场外支援,代价是扣掉所有积分,如果这次作战失败,她也就失去打复活赛的机会。她无所谓,不去孤注一掷,等着这次比赛失败,也就失去对竞争优先权,还不如爽一把呢。
支援团队不仅是如琉克勒西来看戏享受这么简单,还负责去补给炮塔的所需能量,让它持续对抗眼睛的射线。
巫玥五分钟不到差点被包扎成了木乃伊,身上的绷带都可以当衣服穿了,他被按着坐到了琉克勒西身边,她说:“巫玥,如果节目结束你还没有找到对象的话,考虑一下姐姐好不好?”
“额,可是我两千岁,会不会太大了?”
“……年龄不是问题,你没有房没有舰船更不要紧,姐姐有的是信用点。喜欢乖巧的对象我会收敛脾气,喜欢野蛮的我也可以跟你玩刺激点的play,前提是——你觉得姐姐怎么样?”
巫玥语塞住了,他一般说不出话来的时候,避免尴尬总会挑好话去讨好别人,而这次……
“琉克勒西,我待你是朋友。”巫玥很认真说着,语气诚恳,琉克勒西推下眼镜,抬眼凝视他,巫玥被她直白打量,心生退意想逃了,但他很快就提起勇气,眼睛不眨回望她。
“你要好好考虑清楚,我的家族占有星际和平公司不小的股份,你娶了我,就有几率继承偌大家业,还——”
巫玥打断她:“琉克勒西,你真的觉得你需要我吗?说句不好听的,你对我的一时好感不代表就是恋人的喜欢,很可能是朋友之间或者是姐弟之间的感情,那和爱情无关,这样纯粹的感情跟利益沾上性质就变了。或者说,你觉得我是为了你的家业才善待你的吗?不,我是真心想把你当成朋友,无关其他。”
“哼,拒绝的意料之中,我才不在意呢。”琉克勒西重新戴上墨镜。
三月七小声:“她看似接受的坦然,怎么不把墨镜摘下来啊?”
穹:“你少说两句吧,我的橙汁都被换成醋了!”
远处的炮火持续不断,厮杀声连天,巫玥继续说:“利益能够检验人心,时间也是,不妨再给自己多点时间考虑,你当真认定我了吗?还是说给自己找个借口呢?你不依靠任何人也能够取得成功,我的存在只是你人生中的一束光,而不是太阳。”
这番话不止让琉克勒西深思,也引得屏幕前数多观众的共鸣,感情强求不来,拿起容易,放下更加困难。此处莫名弥漫起名为哀伤的气息,三月七看了看远处的纷争,悄声道:“虽然很不合时宜,但是我们好像要输了诶。”
穹:“?!”他抬头,半空中金瞳射下的光线快要覆盖住小岛。
金色光线命中孤岛,烟尘滚滚弥漫。因着有烟无伤定论,巫玥等人没有受伤,但脚下的土地持续晃动,站都要站不稳了。
三月七:“怎么回事,我怎么感觉天摇地晃的,是地震了吗!”
“是这个岛在动!”
巫玥打开腕表扫描,显示脚下的是个名字未知的生物,也就是说,他们一直错把生物当作孤岛了。它长年栖息水面,背上已经养成了生态循环系统,能让它重新活跃起来也是难得。
“天怎么红了!”
“那只眼睛也是!”
巫玥抬头,正上方遮住了月亮的眼睛眼白被红色覆盖,看着不像是血丝,他对视了三秒,突然喊道:“不要看天上的眼睛!”
已经晚了。红色浓雾遮天蔽月,是一种似有若无的冷香,吸食多了才意识到身体的不适,巫玥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好似看到了食物。
虫群的翅粉有致幻作用,这些雾也有异曲同工之效吗?
周遭的人都已经沉睡过去,唯独他还站着,被清冷如月的目光注视,巫玥抬眼迎接上了金瞳的视线。它变得柔和许多,红色的眼白夹着金色,诡异又妖邪。
【毁灭终将来临。】
一句空灵的话语回响脑海,巫玥愣了一下后意识到是眼睛在说话。
“我是……咳咳,不会让你们得逞的!”虽然这种废话没什么用,电视上主角面对反派总要放点狠话涨涨气势。
【毁灭拥抱一切。】
一同陷入沉睡的,还有坎德拉星球的现场观众,以及工作人员,全场的镜头画面一片漆黑,保留意识的只有巫玥一人而已。
辽阔沉寂的天昏沉黯淡,雾气入侵体内的不适感过于强烈,巫玥揪着领口咳嗽不停,他非但没有沉睡,还清醒得可怕。
难道就没有什么手段能够对付眼睛吗?
金瞳静静看着挣扎不已的巫玥,他看着没有太多慌乱,情绪已经沉了底,在原地许久没有反应。能够勾起人们负面情绪的雾气还在空气中酝酿,等到他们醒来后,会发狂攻击身边的人。
这就是毁灭。
以毁灭为美,向毁灭而生。
缭乱的心绪崩溃了巫玥的神智,他极为不安,呼吸急促加速胸口的起伏,他和眼睛对望,一时汗流浃背。视野里的红色褪为黑色,他在一片黑暗里,看到了一个存在。
【你相信毁灭吗?不,请你相信它。我们毁灭星神纳努克大人伟大,无人能够受他直视一眼,如果你可以,请信奉祂,祂会给我们带来绝望中的新生。】
脑子里数据紊乱,汇聚成了一个个错乱的字符,再串联成字句,最后排序成了段落。
黑夜宛如盛大的开幕式,纳努克的真容悄然出现:黝黑的矫健身体符合大众的人体美学,流动的金色血液在体表潺潺流动,白发金瞳,他似一尊冰冷而巨大的雕像,俯瞰万物。
那是个经常在梦中见过的男人,居然就是名震寰宇的星神纳努克。
震惊定住了巫玥的四肢,他疯狂想夺回身体的控制权,却不受控制地恸哭起来。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把情绪宣泄出来后他才好了一些,而星神目光的威压还压着,快要无法抬起头来。
他用尽力气,颇为咬牙切齿骂了一句:“去你的毁灭!”
纳努克闭上了眼睛。
夜空失去了祂的影子。
不,天早就亮了。只不过黑暗遮蔽天地,将太阳的光芒掩藏。不知道毁灭星神的出现意味着什么,劫后余生的庆幸叫巫玥兴奋起来,可伙伴们还在沉睡。一切都还没结束。
【没有人能够直面毁灭!】红光自金色眼睛剧烈绽放,它愤怒得颤抖起来,脚下的大地还在移动,距离主岛越来越远。仪器失灵,天地混乱,巫玥“听到”了许多细碎的话语——
“这位先生,你是否承认纯美星神伊德莉拉的美貌盖世无双?”
“天冷了要多穿衣服,多喝热水,没人会叮嘱你照顾自己,琉克勒西,你只能自己照顾自己。”
“今天没有任务,又可以睡懒觉咯……卧槽,我游戏日常还没清!”
“……隔壁的穹又开始说梦话了,不知道巫玥能不能睡得着。”
“哎,今年的KPI又没达成,年终奖又泡汤了,我女儿的学费还没着落呢。”
“家里的不孝子又去偷开星槎,回回都得罚钱,得打断他一条腿才长记性!”
“……”
各种话语叽叽喳喳交叠在一起,堵得脑袋要炸开,太阳穴突突地疼,巫玥心口烦闷,他撑着手跪在地上,汗液接二连三滴落软沙上。这种心悸的感觉不是一回两回了,从未持续那么长时间过,他快撑不下去了。
维持坎德拉运行的智脑发出警告:“检测到比赛场地的不明力量过于强大,防护系统抵抗概率近乎为零,只能够强行结束比赛进程,以保障各位参赛选手的人身安全。”
巫玥眼前一黑,周遭模拟出来的场景寸寸退去,出现在了主赛场上,四周的观众悄无声息,聚光灯正好以他为中心聚焦着他。
比赛强制取消的后劲犹在,不过习惯了穿梭虫洞的巫玥很快适应,他试图叫醒同伴,突然听到了一声警报响起。
“发现不明生物,危险性为S级,请求直接击毙命令!”机械音提醒之余,聚光灯后延伸出一杆杆黑黢黢的枪口,正对着黑暗处。
被白光照的晃眼,巫玥眯起眼睛,才看出对方约莫的形态。黑夜里亮起熟悉的红色眼睛,一摇一晃放大。
那只次蛰虫?他居然还没死!?
虫走进光圈之中,他勉强维持着人类形态,半边躯体已经暴露了虫的体征,一身累累伤痕在光线下无所遁形,胸口处还冒着质地透明的血液,巫玥目光扫过他的周身,最后停在他的脸上,大半张脸被腐蚀,受伤程度无法自我愈合,只能处于重复愈合、腐蚀的折磨痛苦之中。
他一步步走过来,执拗而疯狂重复一句话:“繁育……”
虫群便是为了繁育而生,它们的智商普遍不高,从胚胎到幼体,最后步入成熟期,哪怕是体型庞大、实力强悍的真蛰虫,也一心只想着繁育。繁育永无止境,它们也不会停下脚步。
在那疯狂到叫人无法评价的执着面前,巫玥说不出一句话,蛰虫被智能枪炮扫射得千疮百孔,腿断了用爬,手断了也要用牙齿咬。他要靠近巫玥。
蛰虫的血液似岩浆一般滚烫,浇了巫玥满头满脸,在那堪称丑陋分辨不出五官的面部,巫玥看出了一丝丝柔情来,男人用古老的语言低吟:“我从未……想过伤害你。”喉头翻涌的血液将他的声音埋没,蛰虫望着巫玥依旧清澈的双眼,看黑色之中潜藏着的一抹深不可见的金。
他染血的嘴唇翕动:再见,我的王……
枪声洗礼,给予最高的致敬。
蛰虫再也维持不住人形,他倒在了巫玥面前,伸出的手还僵硬在在半空,随后软软落在地面。
再次经历生离死别,这一次,巫玥没有哭。
可能是他跟此虫的感情不够浓厚,或者是立场的不同,巫玥没有起任何同理心,反而心空落落的,像是倦鸟得不到归处,内心平静也迷茫。
他没有发现自己瞳色的转变,只觉得自己什么情绪都没被勾起。
这不正常。他想着。
究竟哪里不正常,他又想不出来。
体内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流动,那是什么?
时间一点点流逝,沉睡的人们也逐一醒来,脸上不属于他的血液滴落,巫玥抬头环视一圈观众席。
他的听觉比以往更加敏锐了。
“死人?不,那那那是虫群的尸体吧?!”
“发生了什么?怎么回事?”
“我好像是睡了一觉,头疼死了!”
“啊啊啊有虫啊!”
众人的私语持续不断送入耳中,站在比赛场中心,享受万众瞩目的少年面无表情。
他听见智脑说:“检测到您的匹配搭档已被淘汰,是否为您再进行一次匹配?”
他说:“不需要。”
“检测到您强烈的意愿,您可以选择自主对象,不限制于参赛选手。”
短短时间,脑海浮现无数张脸。
最终,他漠然吐出:“我选择莱欧斯利。”